玄英玉樹鶯聲曉,清泉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有人起朱樓,眼看有人宴賓客,眼看有人樓塌了。


    青苔碧瓦房內,孫茗香昨夜蒙彩羅袱、著大紅裝花吉服,睡了一場風流覺。隔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卻披著條白喪服,在卓顏良靈前,放悲聲哭到昏倒。


    玄英山卓家新任族長病死,滿山滿野的大紅燈籠換成了白白的靈幡。北方正道正好留下來參加葬禮,北極島也將休沐日延長了三日,北極學宮亦不開課。


    山中娛樂禁止,僅供齋食,眾新入門弟子皆覺無趣,早早來到清泉河邊傳送回去了。仍是來時的那條白蛇,馱著王右丞一行人渡河,隻是多個石崇在上麵


    王右丞沐浴在暖風中,聞著山中醮祭的禮懺聲,笑著問:“卓顏良的喪儀糜費不貲,石兄不去攬個賣棺材的生意,怎跑來送我回島呢?”


    石崇淡笑道:“他屍體爛了個稀碎,已被一把火少化,骨頭被納入了瓦瓶中,再用不到棺材啦。而水陸道場法會則被大光明寺廟承包了,我這才閑的緊哩。”


    王右丞點點頭,微聲說:“原來已經被燒了...”


    幾人談笑風聲,不覺間已到了岸。待那大白蛇遊走,石崇才將王右丞拉倒一樹下,將暗殺任務的牌子取走,笑吟吟地奉上一遝足有2000萬枚北極幣的票子,道:“依照世兄的意思,5000萬錢寄在小弟十八號錢莊滾利息,另3000萬錢買仙品級兵刃,這是剩下的2000萬錢。”


    他又說:“世兄任務做的是滴水不漏,我掌門非常歡喜,已命我將貴隊福兒姐所貸的一百四十多萬北極幣一並勾了賬。”


    “你們北極當鋪怎麽會做賠本的買賣?這次不僅搭了條雙仙鈴,還劃了我在玄英山開銷的賬,不免也太大方了。依我看,卓王孫懸賞任務的花紅應該不少於這個數吧”,王右丞說著伸出兩個指頭晃了晃。


    石崇隻是應承著笑,不住將票子往他袖中塞,也不答話。


    王右丞卻沒接錢,回首望了望隊員,悄聲問:“既然石兄現在無事,我倒有一個工程想麻煩你。”


    他現在可是自己的大財神,石崇忙道:“世兄何須說這等見外的話?管他刀山血海,我頭拴在褲腰上也必去,這都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


    “你...你能將公孫紅冪做我侍妾的賣身契改成是買辦女仆的普通契嘛?”王右丞問。


    石崇眨巴著眼,瞅了瞅公孫紅冪婀娜多姿的身段,便問:“可是她晚上不願服侍世兄?這等女人,我在藝伎館裏見多了。管他忠貞烈女,吃了幾頓打,包管做個乖乖寶。再不然,拿催情散和在酒水裏給她吃。被羞了幾次,這等人一般也都會低頭認命。可需要我送你幾包藥?”


    王右丞一臉黑線,道:“你們北極當鋪怎麽也做逼良為娼的事?!”


    “我們在簽契約的時候,可是先將一切利害講與對方聽了。既畫了押,無論男女,都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不是?放心,未長熟的小孩子,咱們可不會用死契綁架人家一生。”


    王右丞心說:“這確實比大陸上的妓館要好不少。”


    石崇扒著他,聲不可聞地道:“聽聞她還是個姑娘,莫不是真在床上死活不從吧?”


    王右丞紅著臉說:“不是,恰恰相反...”


    “哈?”石崇又眨巴眼望向王右丞,覺得他可能是嫌公孫紅冪年齡大,遂說:“修仙界內婚娶最不在意年紀的,用自身靈力或者修煉秘術而永駐青春的人大有人在哩。這個姐姐年紀雖大了你一倍,但等世兄長成,她一定還是這般美貌年輕,你...”


    “哎呀,我是不想弄個侍妾在身邊!”


    “你是不想,還是不敢?”石崇一針見血地問,問完還捂著王右丞的腦袋往公孫紅冪豐腴嬪婷的身子上看。


    “是不敢...”王右丞誠然地講。


    “你怕小喬兒作甚?!這姐姐做小,又不與她搶大娘子的名份。而且小弟我第一次做見證人,就公然毀契約。這要傳出去,我可就要丟了飯碗啦。要不世兄就忍忍...”石崇作難地講。


    王右丞詰問他:“你剛才還說刀山血海都無所謂,騙我的?”


    “失了契約精神,就再沒生意做,這可比下地獄要糟。”


    “算了,算了”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王右丞心灰意冷地說。


    石崇鬆了好大一口氣。


    “不過我說的工程可是另外一回事。我想在青城腳下建一棟帶院子的小樓,而且要當天建成,不知你有辦法麽?”


    石崇一聽便樂了,說:“這才是正經事。世兄有啥關於布局、造價和裝飾的要求,盡管給我講。”


    王右丞便附耳交代起來。


    “哈哈,小事一樁,那小弟先走一步了。”


    “你不等著傳送門開了?”王右丞看著急不可耐的石崇問。


    “這可是小弟人生第一次籌畫府邸,再不等了這一時半刻了!”石崇說罷,豎起一張紅色符轉眼沒了。


    王右丞踱回眾人身邊,公孫紅冪早鋪下一張毯子給他坐,又支起個風爐烹茶給大家吃。


    王右丞見水沸了,伸手要舀水喝。公孫紅冪打了他的手,輕笑說:“相公莫急,這是楓露茶,三四次後才出色的。”


    她先擺下六碟果脯糕點,又從手上納戒裏取出一都籃來。從籃中將茶笤、鹺簋、揭、越瓷碗、熟盂畚、紮、滌方、渣方、具列一一擺開,烹了四遍茶,才將第一碗茶奉給飛鼠,恭敬地道:“先生請。”


    飛鼠雙手接了,呷了一口,不禁說:“好講究的茶,我過去幾千年喝的原來不過是泔水而已。”


    公孫紅冪微微一笑,又呈上一碗茶給王右丞,柔聲說:“小心些,別燙著。”


    王右丞搔了搔頭,接下亦嚐了一口,隻覺得飲她烹的茶比那日自己吞噬石像妖的靈力味道還要美,忍不住也誇了她一句。


    公孫紅冪紅著臉,對小福女等人說:“一起來嚐嚐吧。”


    其餘人一哄而上,將茶吃了幹淨。


    今日傳送回島的人很多,及日上三竿,一件傳送鬥室才緩緩落下。


    待出了北極島十八號錢莊大街,查方平凍得手臉通紅,抹著鼻涕埋怨:“玄英山已是早春,而北極島竟還是嚴冬,凍死俺了。”


    眾人說了幾句話,小福女、車金鳳、司馬巫與查方平趕著回去,捏出傳送符方走了。


    公孫紅冪第一次見到傳送術,很是好奇,拍手讚道:“早聽說北極島的傳送術有神仙之妙,如今果然不假,我可算長了世麵。”


    飛鼠冷笑道:“不過是用鞣屍的魂術打通了三界同道而已,若你見到這傳送術殘忍的一麵,可不會這麽說了。”


    王右丞心中一驚,想到與小喬兒那日在北極神宮裏遇到的那四隻詭異的鞣屍,心中對北極當鋪又產生了一絲懼怕的寒意。


    天寒地凍,王右丞豎起傳送符,攬過公孫紅冪和王仙兒,對飛鼠道:“請先生拉我衣角,我帶你們去青城腳下。”


    不料飛鼠捋著三根白胡須說:“老家夥對青城熟的很,自己飛去。”


    王右丞狐疑地望向他,不知他到底跟萼綠華當年是什麽關係。


    而飛鼠扔出木柄短劍,一道清光沒了蹤跡。


    “他竟絲毫不必‘上殿一’的飛劍慢?!”王右丞心中驚道。


    公孫紅冪打了一個噴嚏,王右丞怕她著涼,“篷”地一聲傳送去了青城腳下。


    卜一落地,公孫紅冪便暈在自己懷裏,蹙著眉說:“相公,這傳送符讓渾家好生難受。”


    “嗬嗬,不是我用劍氣屏散了白煙,此刻你早趴在地上了”,王右丞心說。


    “哥哥,你公孫姨娘,歡喜地糊塗了,這不像是咱們家!”王仙兒拉著他道。


    眼前是一座白牆的院子,兩棟別致的青瓦小樓矗在院內。


    王右丞環伺了一下周圍,指著身側的樹笑道:“這確實是青城腳下,這可不就是咱們經常爬的樹嘛。”


    他見王仙兒呆萌的樣子,隻好交代實情,說:“如今你紅冪姐姐和飛鼠師傅也來了,我便托了石崇新建了這座院子給咱們住。”


    正說著,石崇與徐皎星站在了院門,笑著道:“恭迎王少俠回府。”


    “想不到徐師姐也來了”,王右丞三人遂走進了院門。


    “世兄又要買好兵刃,我自然親自送貨上門,正好幫著石師弟一起忙活”,徐皎星微笑道。


    她又在院門處介紹起來:“這是回型別院,是依照世兄的意思,我們十八號錢莊以四十六道神符速速建成的。光挑合您心意的建築神符,就將錢莊的家奴全找了來。”


    “此正門五間房,西側兩間做廚房,東三間做家奴的住所。”


    “左側小樓,一樓是茶室、會客廳和一小間客房。二樓北兩間房分別給吳起小哥和苦閑大師傅住,南兩間套房是飛鼠老先生的。世兄愛住閣樓,三層整個閣樓做成了敞開間,您一人獨住。”


    “右側小樓,一樓一半是宴會廳,一半做了兩間客房;二樓是姑娘們的住處,南北兩間套房;而閣樓則是整層的書屋。”


    “正對著院門的是一練武的豎樓,一層是劍道場、二層是符咒場;深入地下還有一層,專為飛鼠老先生設的。”


    徐皎星簡單地介紹一下院子結構。


    兩側小木樓碧瓦朱甍、八麵玲瓏,造型別致有趣而不落富麗俗套;門欄窗隔皆是細雕新鮮花樣,並無朱粉塗飾;下麵白石台磯,鑿成西番草花樣。而庭院以一條彎曲的小溪分割。小溪開溝僅不過二尺,以五彩的鵝卵石圍著,清澈的水裏可見星星水草和一隊嬉戲的小青魚,溪上搭著一座矮木橋。木橋左側立了一塊苔蘚成斑的白石,右側則種著一株鮮紅果實累累的紅豆樹。叢叢矮生草竹擁在白石和紅豆樹下,看著好不清幽。


    石崇在旁邊說:“院內角落還設了一火爐房,以銅製的管道連接兩座小樓和門房,可於寒冬內供暖。


    公孫紅冪見了,喜色盈腮,跟在王右丞後麵一一察看了院中每一處角落,沒有不滿意的。尤其令她驚訝的是,站在二樓往庭院望去,那一帶清流竟是將庭院剛好分成了一個‘太極陰陽魚’的圖案。左側白石在陽魚眼上,而那株相思紅豆樹則剛好種在陰魚眼上。左邊小樓為男人所住,右邊小樓是女孩閨房,正合陰陽無極之意。


    王右丞很是開心地說:“石兄辦事,沒有能挑刺的地方。這座院子,大概多少錢呢?”


    石崇與他開了價,又將家具算在內,收了1800萬錢,還贈了兩個打掃服侍的家奴。他掏了200萬的北極幣票子給王右丞,道這是剩下的。


    王右丞隻留了十萬在身上,將180萬錢全交給了公孫紅冪。


    “打理家務還是需要靠姑娘才行,我和苦閑豬頭肯定是不行的”,他如是想。


    那倆家奴一男孩一女孩,公孫紅冪給男的改名石頭,女還則改叫相思。


    倆孩子倒是機靈,跟在公孫紅冪屁股後麵忙到了後半夜。


    飛鼠不久後趕到,隻看了一眼院子,滿意地點點頭後便拉著王仙兒進入豎樓地下修煉去了。


    王右丞在劍道場練劍到午夜,囫圇吃了些石頭送來的飯菜,才上樓休息。


    他躺在憑步而做的床幾上,正想翻看明晴的第四篇日誌,公孫紅冪卻走了進來。


    他磕磕巴巴地說:“姐姐,你...你的房間在右側小樓那兒...”


    公孫紅冪已沐浴過了,隻穿了半透的睡裙。她默默地將琉璃燈吹熄,除去鞋襪和睡裙徑直躺進了被子。


    王右丞還要開口,她卻伸出玉臂將他攬進了被窩。


    濃濃冬夜中,伴著圓月的隻有閣樓裏公孫紅冪和他的一串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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