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右丞猛然推開她,雙手擎劍道:“福兒姐,你快走,我來擋住這個變態!”


    樹下,抱廈裏的那具死屍站了出來,朗聲笑道:“哈哈哈,給了人希望,再兜頭潑他一盆冷水!看著你倆從歡樂到絕望的表情,我真是舒暢極了!哈哈哈!”


    麵具女人在樹上拍著手,笑地樂不可支。


    見小福女一動不動,王右丞轉身甩了驚魂不定的她一個耳光,道:“你隻管一直往抱廈方向跑,能跑多遠是多遠,永遠不要回頭!”


    小福女被打地幡然恢複了神智,抓著他手道:“老大,要死一起死!”


    王右丞將調皮人偶盲盒塞給她,斥說:“等我日後給你破了瓜,你再講這豪言壯語!如今帶了盲盒防身,快些滾!”


    說罷,他一腳踢翻小福女,擎著劍殺向麵具女人。


    死屍笑了一串,道:“甚好!在鎮遠城密林裏,我就對你的快劍來了興趣。剛才在抱廈裏,隻顧著享受樂趣,沒來得及與你拚鬥劍招哩!你若能單以劍招取悅我,我便放了這小妮回去!”


    它說罷,麵具女人身影一虛,已空手挺在了王右丞麵前。


    小福女在花海裏滾了兩滾,眼裏灑下一串淚珠,跌跌撞撞地朝抱廈跑去。


    王右丞斜睨見她走了,劍若遊蛇刺向麵具女人。


    他肉體和劍法已非當日在鎮遠城可比,此劍招去勢奇快,破空一陣劍鳴,咬向那女人的胸口。


    麵具女人攸地抬手,雙指一夾,幾乎將黑劍擒住。王右丞的劍刃如影子一虛,竟生生在半空停滯。這一頓,令她抓了空。


    “哦?這劍招是臨時從我身法裏冥想出的?果然是劍術奇才...”死屍在樹下疑道。


    王右丞身形一矮,轉劍橫掃向她豎起的小臂。


    麵具女人‘嘖’了聲,飛踢一腳欲踹碎他的手腕。


    王右丞忽撒開長劍,正躲開她的飛踢,叫道:“你這一招側踢是第二次用,已對我不管用了!”


    他左手再在空中抓過長劍,擋住麵具女人戳來的手指,歪身右手作手刀斬向女人大腿根。


    麵具女人退也不退,纖長的腿淩空踢了第二腳,正中王右丞胸口。


    王右丞手刀變爪,以雪中折梅手半途變招,正抓住她踢來的腳踝。他想硬挨一腳,同時扭斷她的腳骨,怎奈胸口如遭了一發炮彈,身子如一隻紙鶴飛了出去,在皮皮花海裏滾了一丈多遠才停下。


    麵具女人拍了拍手,身後死屍則開口道:“上次我沒有防備,這次已做好了對你招式的戒備。但剛才被你抓住了腳不說,居然兩招之內連傷你都做不到了。嘖嘖,好有趣,好期待與你下一次交手。”


    王右丞從花叢裏爬將起來,拎著劍一步步走來,猙獰地說:“何須下次,再來與我鬥十幾回合!”


    麵具女人搖搖頭,死屍說:“你是想拖延時間,讓那小妮逃走吧。別了,我還有任務哩!再說,我雖答應放過她,但我的夥伴可沒有哦。她這不就又被捉回來了?!”


    王右丞急忙轉頭,就見一男人扛著小福女走了過來。


    這男人體內有一團人偶靈力,是那日在月山中隨魏春來和謝步塵一同進入竹海裏的雜家道場弟子。


    “寄生人偶!”王右丞徹底放棄了抵抗,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寄生人偶望見他,拍了拍肩上的小福女,笑著說:“呦嗬,又見麵了啊,小哥!”


    王右丞抓了兩把花扔向他,睚眥欲裂地說:“你們留下弘茜複活絕影這隻惡鬼不就好了,福兒姐對你們有什麽用!我留下來替她受死好了!”


    寄生人偶將小福女扔在樹上,笑吟吟地說:“你居然連我們要以弘茜複活絕影大人的事都能猜到,果然聰明啊。不過嘛,既然絕影大人是鬼,複活後一定餓極了,你隊員免不了做一次人饅頭。再說了,你這女隊員也不是善茬,她在玄英山做的事可惡毒的很哩,算不得是個好人,沒有什麽可惜的。”


    王右丞抱住他,不住地說:“我替她死,我替她被吃!好不好!好不好!”


    寄生人偶搡開他,與麵具女人一起笑了一通,才說:“那我倆怎麽舍得?你安心回去吧,這裏沒你什麽事了。”


    王右丞用手箍住他,反手抓起劍,一劍捅進了他的小腹,狂怒起來:“我殺了你!”


    寄生人偶將身體從劍刃上掙出,無所謂地說:“我的人偶靈力分身有無數個,你可殺不死我。”


    他縱身一跳,落在樹上,伸手將昏迷的弘茜抓在半空,對著那朵巨大的豬籠草道:“冥花大將,快快張開花籠,迎接你家主人複活!”


    王右丞疾奔而去,卻被兩條藤蔓束住,眼裏流著血淚,眼睜睜開著豬籠草緩緩打開了花蓋。


    寄生人偶將弘茜丟進了花籠,周圍的皮皮花立時亮了起來,無數朵花瓣飛在空中,像一條白色的銀河亦鑽進了花籠裏。


    在弘茜掉入花籠時,王右丞的複眼瞥見,她已經微微睜開了眼,是在清醒的意識裏被活生生吞下去的。


    小福女在樹上掙紮著哭了起來,不住嚷:“我殺了你們!我殺了你們這倆畜生!”


    寄生人偶笑著道:“你要怪就怪這個世道吧。錯的不是我們,是這個世界。”


    樹下死屍替麵具女人開口說:“也要怨你隊長哩!他明明可以變得更強,卻偏偏心慈手軟,這個也不願意吞噬,那個也不願意吞噬,才會如此羸弱,落得個你被吃的下場!”


    王右丞聽她一講,呆坐在了地上,空洞洞的眼睛望著小福女,舌頭打結道:“都...都怪我...怪我...我還是...還是太心...心善...”


    他正在迷茫自怨,隻見豬籠草的華蓋緩緩合上,整朵花亮的發紫。皮皮花海驟然暗淡,婆娑月光之下,一團黑影裂開了土壤,弘茜陰森著一張臉爬了出來。


    她麵貌沒什麽變化,臉上的傷口也好了,沒留下一道疤。但她原本清澈的雙眸此時隱隱透出一股彌天的殺氣,眼球上泛出三個小字:上殿二。


    月光下,弘茜的影子反而是一個身材偉岸男人的影子。她呲著四根小尖牙,嬌滴滴地開了口:“格老子的,怎麽老子複活成了一個小女孩!”


    寄生人偶笑道:“恭喜絕影大人蘇醒!”


    “恭喜絕影大人複蘇!”這句話卻不是死屍說的。是那朵豬籠草的花妖,搖身化作了一個戴著紫色麵紗的女人在說話。


    “嗬...上殿二、三大鬼將之一,麵具女人、寄生人偶...我還能有何辦法?是我太心軟...太心善...我若多吞食一些妖力、多吞噬一些靈力,也許弘茜和福兒姐就不會死...”王右丞望著他們,呆呆的說。


    絕影射了王右丞一眼,銀鈴般笑道:“這不是哥舒嘛!你倒是好,居然複活成了一個這樣英俊的小夥子!”


    冥花大將淒然地說:“稟絕影大人,他不是哥舒。哥舒已經被他用吞噬劍氣吃了,他身上有哥舒的黑火靈力而已。”


    絕影一聽,愣了一愣,滿眼含淚地怒道:“格老子的,我現在吃了你,為我好兄弟報仇!”


    麵具女人揮出一條藤蔓攔住他,寄生人偶舉著小福女道:“絕影大人別急,你仔細悄悄他是誰?”


    絕影打量起王右丞,驚道:“這家夥原來是...”


    “噓!”寄生人偶笑嘻嘻地說:“不要說,不可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一報還一報,他既然吃了哥舒鬼將,你此時吃了他七人隊隊員,還不是一樣的?”


    小福女嚇得花容失色,在空中掙紮著說:“本姑娘...本姑娘來世定全殺...殺了你們!”她到底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女,豪氣地講完這些話,“哇”地哭了出來。


    絕影冷笑一串,道:“好一個尖牙利齒的饅頭餡,哈哈哈!”


    王右丞垂下頭,左右摸不到劍,豁地站了起來,在藤蔓束縛中,咬牙撲向絕影。隻走了兩步,立時被藤蔓拖在地上。


    “好好看著你隊員被吃吧!這就是你一直不願變強的報應!”麵具人偶說完,將小福女扔向了絕影。


    王右丞哭了,他終於體會到作為一個弱者的無力,扯著嗓子大哭:“蒼天啊,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不再心善,現在誰來幫幫我啊!”


    “咚!”一聲巨響,響徹天際!


    “咚!”又一聲巨響,破空炸在眾人耳裏。


    “咚!”再一聲巨響,轟烈了王右丞周全的土地。


    花瓣與塵土的漫飛中,一個穿著青色粗布裙,甩著雙馬尾的姑娘已抓著小福女站在了王右丞身邊。


    她將小福女丟給王右丞,眸子裏冒著興奮的光,尖聲說:“嗬!本大爺來晚了!”


    絕影將細瘦的臂膀伸在麵前,抓了抓五指,怒道:“格老子的,我竟還沒習慣這幅矮小的身軀,被這不知哪兒冒出的家夥將人饅頭搶了去!”


    冥花大將在他身後幽幽地說:“大人,這青衣女人很紮手。”


    絕影啐了一口,一團大頭尖牙的黑影從身後掙出,道:“我影子雖目前隻有個大頭,單殺這家夥亦足夠了。”


    麵具女人晃了晃手指,樹下的死屍替她說:“非也,還有另一...”


    死屍話猶未完,頭顱已被斬下來。那個插著兩支貓兒釵,勾狐媚眼線的女人微笑著從樹下走了出來。


    “左...左青青師姐,柳蝶衣師姐!”小福女驚愕地說。


    青衣姑娘麵對這四大高手,毫無畏懼,反而非常興奮地指著抱廈說:“小子,還不帶著師妹跑路?!別妨礙本大爺在這裏練劍!”


    寄生人偶笑道:“你好大的口氣呀,以為能甩開下殿七大人,就能在我們手下走一遭?”


    青衣姑娘不理他,甩手給了王右丞一個耳刮子,道:“難道你真連斬斷藤蔓的本事都沒有了?!”


    王右丞眼見上天真派下兩大救星給自己,清醒了過來。他終於摸到了黑蛇火劍,奮力斬斷藤蔓,拉著小福女一個箭步衝向抱廈。


    絕影等人也不攔他,想來覺得這一青、一白兩個人饅頭更可口一些。


    寄生人偶笑著朝王右丞喊道:“喂!我已解開了鬼打牆的結界,你傳送更快些呀!”


    王右丞雖不欲久留此地,但仍不會信他話,隻管竭力往抱廈跑。剛踏進院子,身後襲來幾股靈力拚殺在一起的道道衝擊波,裹挾著漫天花瓣,將二人擊倒在了地上。


    小福女灰頭土臉地扶起王右丞,慌張地說:“老大,即便是這抱廈也未必安全!還有,左青青和柳蝶衣師姐能是他們的對手嘛?!”


    王右丞拉著她往樓上跑去,邊跑邊道:“那狐妖一樣的師姐是個人精,可不是莽夫,她定有辦法應對的!那個自稱大爺的家夥既然指著抱廈,我們來這兒一定沒錯!”


    二人又踏上樓梯,蛇虺一樣的藤蔓像綠潮般湧來。


    王右丞大驚,心說:“這兒果然還是在麵具女人的控製範圍!”


    小福女搶在他身前,晃了一下雙仙鈴,嬌聲喚道:“阿丸、阿離!”


    但雙仙鈴沉悶地響了一串,竟無式神出現。


    “遭了!我的鈴鐺被麵具女人打壞了!”小福女大驚失色。


    眼見藤蔓觸手即將抓住她,王右丞擠到前麵,張開手臂要以肉身擋下它們。


    南風吹烈火,焰焰燒楚澤;蟲蛇盡爍爛,妖兕出奔迫!


    抱廈二樓,一條蜿蜒炎龍似彗星孛飛,熊熊熾火噴薄如蛟,一柄通紅的火劍在火海裏刹那斬碎了所有藤蔓。小喬兒雙目通紅,如一隻浴火之蝶破空飛來,一把扶住了已精疲力盡的王右丞。


    “你怎麽跑來了?”王右丞趴在她肩上,愕然地問。


    小喬兒護著他,嬌聲說:“柳蝶衣妖女傳信給我,說你有難,我便來了!”


    “沙沙沙...”


    “沙沙沙...”


    被斬碎、被焚燒的藤蔓居然像冬眠蘇醒的蛇,一根根冒著火苗又爬了出來!


    小喬兒緊著眉頭,火之靈力已摧到了頂點,埋怨起來:“你這個色男,又招惹了什麽厲害角色?!”


    這裏仍被麵具女人的藤蔓妖術控製,她應該進不來才對啊!王右丞拉著她,急問:“你是怎麽來到這抱廈的?!”


    小喬兒揮劍逼退火紅的藤蔓,道:“什麽怎麽來的?跟著咱妹妹...嗯...你妹妹的師傅傳送來的啊。”


    王右丞和小福女一愣,就聽一聲蒼老的聲音從樓頂傳來:“纏!”


    一道白色的劍氣卷了他們來到抱廈頂上。飛鼠捋著胡須,看著不遠處激蕩乍閃的幾道人影,動容地說:“那邊有六個怪物啊,老家夥可不是他們對手!”說罷,豎起一張傳送符,“篷”地一聲傳送走了。


    青城腳下的小樓裏,公孫紅冪在院中焦急地等來等去,搓著手不住朝門外望去,自言自語道:“仙兒小姑子,飛鼠先生、石頭、相思都去找了,怎麽還不見相公回來!”


    正說著,一道白煙乍起,滿臉是血的王右丞和驚魂未定的小福女終於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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