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先前拿石頭丟謝心蓮的時候,他也是悄悄做的,丟完就跑,沒有直接出去硬剛,比起從前那可是收斂了不少。


    看來這孩子雖然麵冷,但實則還是將她的話給聽進去了,就是性子太過倔強了……


    母子幾人一塊吃了晚飯,謝斐難得沒去侍弄藥材,而是陪著兩個小家夥在院子裏頭玩了一會兒,岑岑多數時候都是看著苗苗鬧騰。


    真是小小年紀……老氣橫秋。


    岑岑悄悄在苗苗耳邊問道:“你真這麽喜歡她?”


    苗苗一副高興的樣子,很興奮的說道:“喜歡啊,原來以為娘親討厭我們,現在她不是對我們很好嗎,不怕人說閑話,讓我們住大房子,吃好的喝好的,這又有什麽不好。”


    小孩子說話就是真誠。


    謝斐看似坐在一邊發呆,實則早將他們的話收入耳中。


    岑岑也愣了愣,妹妹說的的確不錯。而後他又聽見苗苗念叨:“從前大家都說我們是野孩子,沒人要,難道哥哥又想變成沒人要的孩子麽?”


    一時之間,岑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看著苗苗轉頭就又去纏著謝斐了。


    謝斐收了藥材之後,便叫了兩個孩子去屋裏,讓清榮打了熱水來,親自給兩個孩子擦臉擦手,令她意外的時候,岑岑居然沒有躲開。


    她不由得勾了嘴角,有些得意起來,有變化總是好的。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該睡覺了。”謝斐想去幫岑岑蓋被子,他自己就已經做好了,她便轉頭去看了苗苗。


    兩個孩子從小一塊長大,如今也不過兩歲多,倒也不必過於避諱,隻在一間屋子擺兩張床。


    就在謝斐要轉身的時候,苗苗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角:“娘親,我睡不著,你能不能哄我睡覺?”


    孩子天真無邪的目光宛如一汪世間至真至純的淨水,叫謝斐心頭瞬間一軟,哪裏還會拒絕,當即就點了頭:“好,娘親哄你們睡覺。”


    想了想之後,謝斐才道:“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說故事什麽的她可不擅長,要是孩子來了興趣問個沒完就不好了,唱個歌她倒是還行。


    苗苗點點頭,連忙示意岑岑認真些,岑岑直接給她翻了個白眼,然後就轉過身朝著裏頭去了。


    謝斐哭笑不得,一邊輕輕拍著苗苗,一邊輕啟菱唇,輕柔的歌聲便溢入屋內,悠揚而又婉轉:“蘆葦高,蘆葦長,蘆花似雪雪茫茫。蘆葦最知風兒暴,蘆葦最知雨兒狂……”


    屋子裏隻有謝斐的歌聲,似乎一切都沉醉其中。


    而屋內幾人不知道的是,屋子外頭正有人透過窗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蘆葦高,蘆葦長,蘆葦蕩邊編織忙。編成卷入我行囊,伴我從此去遠航。蘆葦高,蘆葦長,蘆葦笛聲多悠揚。牧童相和在遠方,令人牽掛爹和娘。”


    女子清越靈動的話音將這童謠娓娓唱來,像是枕畔低語,又如絮語伶仃,讓兩個孩子的神思漸漸疲乏,緩緩閉上了雙眼。


    謝斐垂眸看著孩子的睡顏,側顏被昏黃的燈火映照得柔和一片,宛如鍍上了一層光澤似的,多了幾分母性的溫婉和端莊。


    司禦軒就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凝視著屋內的女子,深邃的眸子裏頭映著她的側影,漣漪一起,影子便四散開來。


    心底似乎也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有微瀾泛波,又或是心血湧動,他的喉嚨忽然有些癢了……


    謝斐吹熄了燈,轉身出了屋子,一陣風起,吹得她裙擺翩躚,她抬手拂過發絲,手腕在夜色下似乎散發著玉一般瑩潤的光澤。


    直到她的身影走遠,司禦軒的眼前似乎還不斷回蕩著那一幕。


    夜已經很深了,而司禦軒的心更深,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翌日清晨,謝斐便聽的屋外頭有些聲音,她立即起身來,才發現是兩個小家夥已經起來了。


    因為司禦軒是庶子,雖然是二房的獨苗了,可一應還是從公中撥了來。等早膳的時候,謝斐便打算教兩個孩子學一套健身操,也好強身健體。


    “二夫人好興致!”有人從走廊走來,發髻上的八寶攢珠發簪晃著晨光,有些金光熠熠的味道。


    謝斐隻用餘光一掃,那人可不就是江玉玲身邊的張媽媽麽,一向是仗著長房大女使的身份作威作福,卻也有不少人上趕著要巴結她。


    這狐假虎威,狗也自然可以依仗人勢。


    昨日才打了江玉玲的臉,今日她身邊的張媽媽就來了,很難不讓人有些不安。


    如今每每見著江玉玲身邊的人,謝斐就知道多半沒什麽好事,除非太陽打西邊升起。


    謝斐裝作沒看見她,還依舊指點著苗苗的動作。


    張媽媽當即有些不快了,可她卻比曹婆子要穩重得多,自然還是一張笑臉走了過來:“奴婢給二夫人請安了,二夫人安好。”


    “喲,是張媽媽,怎麽紆尊降貴來了這裏,也不怕折了你們麗景軒的福氣?”


    謝斐這一開口就是老陰陽大師了。


    “二夫人這是哪裏的話?”張媽媽依舊撐著笑臉,真是看著都讓人替她累,“咱們司家上下一體,哪裏有這些話。”


    態度居然這麽好,肯定有問題!


    江玉玲那個兩麵派大師手下的人,能是個什麽好東西。


    謝斐上下掃了張媽媽一眼:“張媽媽還是別說這些客套話了,張媽媽可是伯母身邊的紅人,不知道來這裏有何貴幹,是不是伯母有什麽吩咐?”


    張媽媽擠了擠眼角的魚尾紋:“二夫人就是聰明,什麽都能猜到。正是您所猜的那樣,二夫人入府也快一月了,雖然二房沒了長輩,可如今是咱們夫人當家,這伯母也算是半個婆母,合該去請安敬茶才是,不然您這二夫人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還真是當家做主上癮了!


    這司禦軒沒了父母雙親,她便是當家做主的,也不過是個伯母罷了,這半個婆母這種話還真說得出來。


    想來就是江玉玲要故意折磨她罷了,她的身份可是劉氏認下的,江玉玲還沒這個本事直接越過劉氏去。


    謝斐掩下思慮,淡淡道:“原是如此,自該去補這一杯敬茶的,張媽媽且先回去複命,我稍後就來。”


    “這一盞敬茶倒還真是叫我好等了!”


    謝斐才一進了麗景軒正廳的門,便聽得江玉玲那刻意將調子拉得老長的話音,隻讓人聽了就有些不太舒服。


    江玉玲今日穿了件水紅緙絲八寶紋的上襖,下頭那條織錦鏤金的牡丹裙子更是精致,整個人一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在這上頭倒是壓了謝斐一頭。


    便是入了司府,謝斐也沒幾身好行頭。


    不過謝斐卻也不在乎這些,隻端莊大方地行了禮:“見過伯母,問伯母的安好了。”


    伯母兩個字讓謝斐嚼得恰到好處,既能點醒,又不至於太過淺顯。


    江玉玲笑得依舊柔和:“你這孩子,這般客氣,我雖是你伯母,但也如母親一般了。今個兒你補上這盞敬茶,往後咱們更是親如一家人。”


    誰要跟你是一家!


    謝斐暗自腹誹,麵上卻道:“都是我的不是,叫伯母好等,雖是隔房,卻也該親。”


    如此局勢之下,謝斐有時候不得不示弱,這幾日她在外頭名聲又落了個底兒掉,不僅是為了眼下,更是為了日後。


    江玉玲難得見到這樣的謝斐,心中不免得意幾分,忙給廳上候著的丫鬟使了眼色:“沒眼力的東西,還不快去備了茶來!”


    那小丫鬟唯唯諾諾的下去了,神色間很是惶恐。


    謝斐卻聽出來了這弦外之音,說的是丫鬟,可卻是在指桑罵槐的刺激她。


    沒一會兒那丫鬟便端著茶上來了,謝斐接了過來,恭敬地行了禮:“請伯母用茶。”


    隻看這儀態,便是這麽也挑不出錯來的。


    江玉玲的手才接觸到了杯盞,忽然便縮了回去,好在謝斐沒有鬆手,否則便要摔了去。


    隻見她眉頭一皺:“這茶怎生這樣燙,好你個憊懶的丫頭,這點小事兒也做不好。”


    丫頭受了驚,當即跪了下來,連聲認錯:“都是奴婢不好,夫人繞了奴婢吧!”


    茶杯的確滾燙,謝斐都要拿不住了,卻又得忍著,指尖不住的灼痛,讓她眉頭輕輕抽搐幾下。


    江玉玲罵聲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說著,她的目光便挪向了謝斐,似是有些猶豫,“老二媳婦,你看這……”


    分明是在看她會怎麽做呢。


    謝斐自然猜到了江玉玲的意思,倒也沒有惱了,隻是起身將茶盞往邊上一放:“既然那丫頭不會做事,我親去看水就是了。”


    如此順承的謝斐心中可並不服氣,隻是她想看看江玉玲還有什麽花樣。


    出了廳堂,便去了後頭的茶水房,謝斐這回親看了水,才端了茶去。


    江玉玲接過茶來,輕輕抿了一口:“這茶怎麽有些涼了,要不還是叫那丫頭來吧?”


    話外的意思卻是在說謝斐還不如剛才那丫頭呢,擺明了是想要給她難堪的,屋裏屋外可都是司府的下人。


    如此反複兩次,茶水不是燙了就是涼了,下頭的人瞧著謝斐進進出出的,都已經在捂嘴偷笑了。


    謝斐算是死心了,不管她怎麽樣,江玉玲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她難堪的,她本不想鬧事,她既然如此折磨人,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書後我將反派哄得團團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芝南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芝南傾並收藏穿書後我將反派哄得團團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