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衍從未見過這樣的司禦軒,頓時愣了一下,“你就是這樣和我說話的麽,你不要妄自曲解了我的意思!”


    謝斐知道原書之中,剛開始的時候這兩兄弟便因為長輩的緣故不怎麽親厚,但也不至於直接劍拔弩張,隻是誰也不理誰罷了。


    司衍在外頭便要踩司禦軒一頭,總要人覺得他才是司家的希望,他可是打心眼裏瞧不起這個弟弟。


    司禦軒目光如水,毫無戾氣,看起來很是溫潤和氣:“我怎麽敢曲解大哥的意思,隻是大哥仗著自己是長輩,便要曲解我的意思,就如同伯母是長輩,便想讓我的夫人吃虧一般,果真是母子同心……”


    我的夫人?這算是司禦軒第一次承認她的身份吧?


    不對不對,重點歪了!


    謝斐掩下心亂,她可不想司禦軒攪在這渾水裏頭來,連忙走到他身邊,手掌從他肩頭拂過:“夫君何必為了我和大公子說這些話,沒得讓人誤會。”


    司衍的眼睛漆黑懾人,“誤會什麽,有什麽可誤會的,我看二弟是被這個女人迷惑了心智了,連兄長和伯母也不尊了。”


    “這話好生可笑。”謝斐忽然笑出聲來。


    “你瘋了?”司衍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好好說這話,她偏偏笑一聲,簡直莫名其妙。


    謝斐輕嗤:“大公子和伯母的確是長輩,可卻不是嫡親兄弟,伯母也不算正經母親,縱有養育之恩,也沒有越俎代庖,牝雞司晨的道理,沒得讓人笑話司家失了體統和臉麵。”


    江玉玲怒色瞬間湧上眼底:“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不過是話麵上的意思罷了。伯母可曾知道父慈子孝,那尚且是父慈子才孝,伯母捫心自問,不過一個隔了房的伯母,您算是一個合格的長輩麽,不然又有什麽資格來用這些親情孝義教條禮儀倆束縛我們,說出去隻是平白惹人笑話罷了!”


    司衍和江玉玲齊齊色變,臉上青白兩色交替,簡直是精彩至極。


    謝斐也不想和他們牽扯這些,隻爽快道:“伯母若是真心來給孩子道歉的,就不該顧左右而言他,這個時候維護麵子有什麽用,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該動歪心思,熟不知善惡到頭終有報!”


    話如雷霆,震擊人心。


    外頭早就有下人在圍觀了,這花廳四麵透風,什麽也藏不住。


    江玉玲覺得自己實在是屈辱極了,匆匆說道:“都是我的不是,我這不就是來給孩子賠不是的麽,還特意準備了一些東西來。”


    一個眼神,彩蝶立即上前來,將東西展現在眾人眼前——金銀之外還有珍寶,倒是沒敷衍。


    謝斐隻看了一眼便道:“東西都是次要的,伯母若是真心悔過,便給孩子正正經經道歉,其他虛名沒什麽用處。”


    看著江玉玲真的轉頭朝苗苗走去,司衍有些猶豫,低低喚了一聲“母親”。


    江玉玲搖搖頭,咬著牙朝苗苗一拜:“是我對不住你,給你賠禮謝罪了,還請你原諒。”


    雖然不甚真心,可謝斐向來是點到為止,今日江玉玲受的已經夠多了,她忙給苗苗使了個眼色。


    苗苗卻怯怯地跑到了謝斐身側,“我不要你的東西,但我會記著你。”


    這是什麽意思?


    江玉玲竟然琢磨不明白一個孩子的話了。


    莫名的,江玉玲的心頭震動了一下。


    那個孩子的眼神明明是那樣的天真,可卻有一瞬間讓她覺得害怕,她瞬間僵住了。


    “歉也道了,可以了吧!”司衍冷冷掃過蘅蕪館內眾人,迫不及待地扶了江玉玲一把。


    謝斐似笑非笑地望著司衍:“大公子這麽著急做什麽,豈不是顯得伯母這歉道得不夠誠懇了,白白浪費了一番心意呢,您這是在維護伯母,還是在幫倒忙?”


    司衍最恨謝斐這一張嘴,衣袖下緊握的拳頭指節泛白,他強忍著怒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想我母親再道一次歉嗎?”


    “我可沒說,難道是大公子覺得伯母道歉道得不夠誠懇,願意為母代勞再來一回麽,苗苗的歉是道了,可我也受了委屈呢……”謝斐拉長了語調,顯得猶為的綿長,也顯得猶為的欠打。


    可偏偏現在就是她得意的時候,司衍母子根本拿她沒有辦法。


    她還欠一個道歉呢,畢竟之前江玉玲可沒少把禍水往她身上引,孩子是年紀小,便可以汙蔑是她指使。


    司衍隻覺得自己喉嚨發緊,“你!得寸進尺!”


    謝斐眉頭一瞥,當即後退一步:“是啊,我怎麽敢得寸進尺呢,我這委屈受了也就受了,是絕對不敢承受大公子的道歉的,畢竟大公子和江大夫人才是這司家的主子,我總是要看人臉色生活的,否則這司家可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以退,為進。


    這話會飛快的傳出去,不管江玉玲是不是紆尊降貴的給一個孩子道了歉,反正也會坐實了他們依舊在欺壓蘅蕪館的事實。


    不等他們開口,謝斐便又飛快地說道:“我知道我們比不上你們金貴,自然不敢再要什麽公道,要什麽道歉,就此作罷了吧!”


    江玉玲身子止不住的發軟,是被氣的,她忙給司衍使眼色,兩人準備離開。


    可謝斐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道:“伯母今日得了祖母訓誡,還是要引以為戒的好,管理下人要注意,規矩也不能忘了,更不要以權謀私,終究是害人害己,若是祖母知曉,定然不會輕饒。”


    江玉玲靠著司衍,腦瓜子嗡嗡作響,她這是在提醒自己暗地裏給蘅蕪館使絆子的這件事情吧。


    她回頭看了謝斐一眼,鄭重道:“你放心,我會記著,必然記著!”


    話音未落,人已經轉頭,瞪了瞪那圍觀的下人們:“你們還看,看什麽看,小心我挖了你們眼睛!”


    下人們頓時作鳥獸散。


    江玉玲由司衍扶著出了花廳,卻是一下沒穩住,一個踉蹌摔了出去,正迎麵磕在了那草皮間的青石板上。——那一聲砰,聽著都讓人覺得疼。


    司衍和彩蝶連忙去扶摔的四仰八叉的江玉玲,又是好大一張臉沒了。


    兩個孩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惹得江玉玲一行人臊得不行,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出了蘅蕪館。


    謝斐讓清榮帶著兩個孩子下去,她竟然去推了司禦軒的輪椅,一邊往清風堂而去,一邊輕聲說道:“今日倒是難得見著二公子說這麽些話。”


    她最清楚司禦軒,又最琢磨不準這個人。


    司禦軒前期的性子可是極度隱忍的,看起來和和氣氣,但卻什麽事情都不理會,從不多事,也不摻和,便是江玉玲給他難堪,他也絕無二話,但如今……


    “二公子不會是因為我才說這些話的吧,如果因為這樣才將你攪和進來,那我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了。”謝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你想多了。”司禦軒直接打斷了謝斐的幻像。


    謝斐頓住了,眼看著司禦軒自己推著輪椅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她忙追了上去:“我不是這個意思,二公子不要誤會了!”


    他不會是誤會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天知道她可不是那個意思!


    隻是以為司禦軒在幫她而已,並不是牽扯到那些情情愛愛的。


    司禦軒手上的動作一頓:“噢?那你是什麽意思?”


    謝斐無奈道:“我隻是驚訝公子居然肯幫我,畢竟你從前可不管這些事情的,我覺得很奇怪,害怕因為我而讓二公子你惹上麻煩就不好了。”


    “這個意思和那個意思有什麽很大的差別麽?”司禦軒繼續往屋子裏去,“還有,你的確是自作多情了,我可沒有刻意幫你的意思。”


    靠!繞來繞去還是自作多情了麽!


    謝斐一口氣沒上來,幹笑了兩聲,“那就當我自作多情好了。”


    司禦軒忽然回過頭來,那目光似乎還有幾分認真:“我這並不是純粹為了幫你才出口說話的,你如今畢竟是蘅蕪館的人了,若是你出什麽事情,那我也逃不了,從前也忍了許久了,如今正是該威風的時候,也該展現幾分,否則一味的任人欺淩下去……”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竟然爽快地進了屋子。


    謝斐愣在原地,他剛剛是在和自己解釋順帶安撫自己嗎?那些話分明是他的真心話,這還真是難得……


    恐怕她是第一個能聽見司禦軒說這麽多的人吧?


    當天晚上,廚房來的飯菜便不再是那些糟踐人的東西了,雖說不上多好,可也算差了。


    江玉玲倒是還不算糊塗到底,若是她繼續不作為,那必然要引起不少的閑話,若是傳出府去,隻怕是要為司家的風評蒙上一層陰翳了。


    而自那日過後,蘅蕪館的條件改善了不少,但永遠都是司府內最差的。


    謝斐覺得還成,吃飯問題算是解決了,總比想盡辦法弄吃的要強。


    三五天如流水般淌過去,府中風言風語雖有,卻也算安靜,尤其是屬麗景軒最冷寂了,比起從前來,簡直門可羅雀。


    江玉玲那一跤摔得不輕,膝蓋腫了兩天,人也被氣得肝火旺盛,回去就暈了過去,卻撐著臉麵不肯叫大夫,隻隨便吃著藥調理著。


    彩蝶給江玉玲送了安神湯過去,“夫人這兩日都憔悴了許多,還是要注意些,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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