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開顏的父親是金州化工的副廠長,分到的住處自然也跟普通職工不同,是一套二層的小洋樓,而且周遭的環境也遠比普通職工住的宿舍區要好得多,到處可見青蔥翠柏。


    要是以前,宋父和宋母來到這樣的地方,不說雙腿打顫,但至少也是膽顫心驚,手足無措,心裏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應對。


    可如今的宋季山跟宋母,心中雖然存了幾分敬畏,但在女兒跟女婿廠裏,卻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王重的藥廠還一般般,體量不大,廠區也就那麽點,可宋運萍的服裝廠,這幾年裏卻是一擴再擴,廠區雖不如金州化工這樣的老牌國營大廠大,但在環境和布置上,卻絲毫不差。


    宋季山跟宋母也算是見過了世麵,縣長、書記這些領導也見了多次,自然不會太過忐忑,但如今見的程父除了是金州化工的副廠長,他的另一層身份,卻叫老兩口不得不重視。


    “小輝,你嶽父的脾氣怎麽樣?”


    “會不會不好相處?”


    “你還是多給咱們說說!”


    “······”


    類似這樣的話,路上不知道宋母說了多少,足見其心中的忐忑。


    宋季山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他那沒有笑容的臉上,閃爍著的眼神,卻也將其忐忑內心展現的淋漓盡致。


    宋運輝每次都隻能好言好語的勸著,說自己那位未來嶽父是個平易近人的,不會擺架子,更不會板著臉,讓母親放心。


    可饒是如此,也沒法讓宋季山和宋母老兩口徹底放開。


    對此宋運輝也無可奈何,好在姐姐宋運萍和姐夫王重兩人,都是一臉淡然,瞧不出有半點緊張的樣子。


    隻是看著姐夫手裏提著那大包小包的東西,宋運輝又有些無奈,他是勸了又勸,可姐姐硬是說第一回登門,怎麽能什麽都不拿,而且這次去是跟人家商量他和人家女兒之間的婚事,禮數當然要周到一點,不能讓人家挑出他們老宋家的錯處來。


    就算人家不挑,可該有的態度還是得有。


    宋運輝雖然聰明,專業能力強悍,可在人情世故方麵,哪裏是久經商場的宋運萍的對手,三言兩語就被宋運萍給說服了。


    “宋運輝!”


    還沒到程家的小洋樓,遠遠地就看見上身穿小背心,下身是碎花長裙的程開顏喜笑顏開的衝眾人招手,隨即就見程開顏如花蝴蝶一般,一路小跑著迎了上來。


    “叔叔阿姨好!姐姐姐夫好!歡迎大家來金州!”程開顏是個嘴甜的,膽子也大,不覺得害羞,主動跟宋父宋母他們打起了招呼。


    “小程!好久不見!”


    宋運萍懷裏抱著女兒,手上沒空,不好跟程開顏拉手,隻能笑著打招呼,宋母本身就不是外向的人,笑了笑,也沒主動上前,倒是程開顏,自己十分主動的伸手挽住了宋母的手,熱情的問道:“阿姨,不好意思啊,本來昨天我是想和宋運輝一起去接你們的,可宋運輝他不讓我去!”


    旁邊的宋運輝忙解釋道:“你不是跟劉啟明忙活婚禮的事情嗎!我這不是怕耽擱你們嗎!”


    如今的宋運輝,因著宋運萍命運的改變,並沒有如原著一般,痛苦和失落,是以雖然一如原著一般與劉啟明相識,但卻並未萌生情感,也並未有太多的交集,劉啟明也一如原著一般,被處心積慮的虞山卿拿下,如今依然是虞山卿的妻子。


    劉啟明跟程開顏本就是關係極好的閨蜜,而虞山卿和宋運輝也是在大學裏同一個宿舍的舍友,雖然在廠裏二人是競爭關係,但卻並不影響二人的感情,沒有複雜的情感牽絆,劉啟明跟程開顏之間的閨蜜關係,也一如先前。


    “哼!”程開顏衝著宋運輝哼了一聲,卻不見生氣,扭過頭來,立馬一臉委屈的跟宋母撒嬌道:“阿姨你看他!”


    “小輝!”不得不說,程開顏的小聰明還是有的,哄長輩也是一把好手,宋母聞言,也立馬板起臉來,苦口婆心的對著宋運輝道:“小輝,小程是女孩子,你平時要多讓著她點,別老板著臉,擺出那副凶巴巴的樣子。”


    知子莫若母,宋母怎麽可能不知道宋運輝性子就是如此,隻是在程開顏這個未來兒媳婦跟前,她當然得向著程開顏。


    其實王重並不讚成宋運輝娶程開顏,並不是說宋運輝跟程開顏之間沒有感情,隻是程開顏並非賢妻良母,老話說得好,娶妻不賢,禍及子孫。


    程開顏並非宋運輝的良配,勸說的話王重在上次宋運輝帶程開顏回家之時王重就已經說過了,奈何宋運輝最後還是選擇了程開顏,或許是如今的宋運輝和程開顏情到濃時,難分彼此。


    亦或者是宋運輝這個自小便將內心封閉,全身心都投入到學習和工作之中,從未有過感情經曆的小白,徹底淪陷在程開顏那花樣百出的攻勢之下。


    “我知道了媽!”此時此刻,程開顏舉動,在宋運輝看來,俏皮又不失可愛,為二人的感情增加了許多調劑,宋運輝也頗為享受這些兩人之間的小樂趣。


    尤其是程開顏一副打了勝仗的模樣,俏皮的衝宋運輝吐了吐舌頭,眼神中滿是挑釁。


    旁邊的王重看的無奈的搖了搖頭,也怪不得自己小舅子,實在是敵人太狡猾,戰力太高,小舅子在感情上麵純粹就是個小白,也難怪他被程開顏拿捏的死死的。


    正應了那句老話,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程開顏挽著宋母的手,一邊同幾人說著話,半點不見露怯,一邊將眾人往家裏引。


    程家所在的小洋樓,周邊盡是差不多的布局,帶個小院子,隻在院內的布局,因各家主人的喜好各有不同。


    一路走來,有兩家直接在花園裏種著幾樣瓜果菜蔬,程家的花園裏種的倒都是花草,也不知程父程母是真的愛花還是單純的附庸風雅。


    “爸媽!叔叔阿姨他們到了!”還沒進門,程開顏就迫不及待的衝院裏嚷嚷。


    片刻後,才見梳著大背頭,一臉笑容的程父從屋裏走了出來。


    “親家公!親家母!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見諒!”程父雖然瞧不上宋季山跟宋母,但奈何女婿宋運輝是個有出息的,也是程父自己挑中看好的,自然不會在宋季山跟宋母跟前擺臉色,隻是這客套多少有幾份真情,幾分假意,怕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眼瞅著程父都主動喊起了親家,宋季山跟宋母也都跟著喊了起來,宋母還主動走慢了些,落後宋季山半個身位,讓宋季山跟程父握手。


    “是我們冒昧登門,還望親家公不要見外!”宋季山隻是不喜歡說話,並非不善言辭,從醫多年,人情世故這玩意他比大多數人都清楚。


    “什麽見外不見外的,咱們馬上可就是一家人了!”程父仍舊滿臉笑容,拉著宋季山的手:“來來來,快屋裏請!屋裏請!”


    眾人寒暄著便進了屋,看著王重手裏提著的禮物,不免又是一陣客套,圍坐在沙發兩邊,宋母跟程開顏兩人端上剛泡好的熱茶。


    “一路奔波,大家都辛苦了吧!先坐一坐,喝杯茶!”


    “來來來,大家吃點水果,這還有瓜子花生!”程母跟程開顏端著水果瓜子花生出來,招呼著眾人一塊兒吃。


    “親家母,不用忙的!”宋母有些受寵若驚,顯然不大適應這些場合。


    宋運萍則趕忙上前,拉著程開顏和程母一塊兒坐下,一家人這才結束客套,聊起了家常。


    “聽小輝說,親家公在家鄉是遠近馳名的大夫?”程父抿了口茶,便跟宋季山聊了起來。


    宋季山道:“什麽遠近馳名,言過其實了,我就是個野郎中,懂一點中醫的皮毛,也就給人看看頭疼腦熱這些小毛病,情況要是嚴重了,還是跑大醫院穩妥。”


    程父在官場上沉浮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練的出神入化,打從見麵開始,他就已經開始觀察了,宋季山胸無城府,是個耿直少話的人,心裏想什麽基本上都寫在了臉上,二人的聊天主動權自然盡數握在程父手中。


    程父點了點頭,又問道:“聽小輝說,親家公跟女婿在家領著鄉親們種植藥材,還辦了個藥廠,專門收藥製藥,已經形成產業鏈了,現在規模還不小?”


    “我們就是小打小鬧!”宋季山道:“鄉下日子不好過,鄉親們又沒工作,一家大小,勸指著地裏那點產出,可這幾年糧食年年豐收,這價格上不去,鄉親們雖然能吃飽飯了,但卻掙不到錢,正好王重懂點藥材種植的技術,我們就合計著,能讓鄉親們多個掙錢的門路也好!”


    程父問道:“藥材種植可不容易!”


    “是不容易!”宋季山深以為然的道:“藥材金貴······”


    程父三言兩語,就將宋季山拉入了他的節奏之中,幾句話下來,就把宋季山藥廠的現狀探了個七七八八,最後還不忘捧上幾句,誇天運製藥的藥好,自家都備了不少。


    聊著聊著,眾人便聊起一些婚禮細節的問題,宋季山跟宋母對這些完全沒有意見,表示都聽程家這邊安排。


    吃過午飯,又在程家坐了一會兒,跟程父程母聊了許久,幾人這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宋季山跟宋母一路都在感慨,誇程家人好,程父程母平易近人,身上沒有半點架子,小輝跟程開顏結婚之後,又有嶽父的提攜,前程肯定會越來越好,日子也會越過越順暢。


    若是以前的宋運萍,隻怕也跟父母是同樣的想法,隻是如今在商場沉浮數載,跟三教九流不知多少人打過交道的宋運萍,卻從今日的會麵之中,察覺出了幾分不尋常。


    但看著父母開心的模樣,宋運萍自然不會將自己的猜測和疑惑說出來。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之時,雲雨過後,正跟丈夫溫存的宋運萍,卻小聲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總覺得,小輝那個嶽父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說這話時,宋運萍的目光正閃爍著。


    王重道:“人家怎麽說也是金州化工這種省級重點國營大廠的副廠長,他又不是技術出身,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能簡單嘛!”


    宋運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總感覺他的平易近人,有點不太真實。”


    王重道:“不隻是你,我也有這個感覺,而且不隻是小輝的嶽父,還有她那個嶽母!”


    “會不會是咱們看錯了?想多了?”宋運萍從王重懷中探出腦袋,看著王重,帶著幾分期待的問。


    王重道:“事已至此,不管是不是咱們看錯想多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哎!”宋運萍歎了口氣,無奈的道:“咱們跟程家門不當戶不對的,我是擔心將來小輝和開顏結婚以後,會受委屈!”


    “小輝那人你也知道,一向都是直來直去的,有事兒又怕麻煩別人,都是自己憋在心裏!”


    王重道:“人是會變的,尤其是男人,在經曆過挫折之後,自己就會學著變通,學著成長的。”


    這些道理宋運萍又怎麽會不知道,隻是涉及到自己弟弟,心中還是忍不住擔心,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想著想著,宋運萍又頗為慶幸的道:“幸好小程看著還不錯,跟小輝的感情也好!”


    王重卻道:“感情這東西不是永恒不變的,小程那姑娘,出身太好,被父母嬌寵,瞧著不像是個知事明理,善解人意的。”


    宋運萍被王重這話說的一愣,顯然先前她根本沒想到這茬。


    “不至於吧!”宋運萍這話既是自我安慰,也是內心深處的期望。


    王重道:“希望是我看錯了,不然的話,小輝往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太順利!”


    “應該不至於!”宋運萍目光閃爍著,搖著頭,心裏還抱著期望。


    王重道:“也不一定,人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你看看你,現在變化不也挺大的嗎!”


    “日子是過出來的!”宋運萍深以為然的道:“不是說出來的!小輝性子悶,小程性子活潑,又會說話,我倒是覺得,他們的性子正好互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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