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閻解成的結婚宴上沒出什麽幺蛾子,把賬本和錢交付給閻阜貴之後,吃過飯,大家夥就搬著各家的桌椅板凳各回各家了。


    原本還有些宴席剩下的飯菜,若是換了別家,都是分給這些幫忙的鄰居們的,可三大爺的外號叫閻老摳,想從他手裏把東西掰出來,那無疑比要他們的命還難。


    鄰居們也都識趣的沒提這一茬,就當廚子的何雨柱,當著閻老摳的麵,光明正大的拎著幾個飯盒回了家。


    閻老摳縱使心裏頭不樂意,也隻能咬著牙認下,要是白事兒,何雨柱肯定是半點都不拿,但紅事不一樣,這叫沾喜氣,而且在這缺吃少穿的年月,也算是廚師們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


    值得一提的是,三大爺不知走了什麽門路,竟然把他家邊上那間倒座房給申請了下來,給閻解成和於莉兩口子住。


    想來肯定沒少花錢,隻是不知這個錢是閻老摳自己出的,還是要閻解成和於莉兩口子自己出。


    是夜,王重坐在裏屋書桌前,點著台燈,拿著鉛筆和尺子在圖紙上有條不紊的畫著。


    剛停下來端起桌上的搪瓷茶缸喝了口水,耳畔就傳來微弱的聲音。


    “你慢點!”


    “這怎麽慢的下來!”


    “啊!疼!閻解成你混蛋!”


    “······”


    王重搖了搖頭,摒去腦中雜念,正欲再度畫圖,忽然聽到幾聲掩嘴悶笑之聲。


    王重掀起窗簾一角往外看去,目光透過黑暗,看到了那幾個躡手躡腳趴在耳房窗戶外頭,大門上,豎起耳朵,邊聽邊捂著嘴偷笑的身影,不由得啞然失笑。


    趴在窗戶底下的那個不是傻柱又是哪個,至於趴門上那個,赫然便是四合院戰神的死對頭許大茂,號稱一血小王子。


    還有劉光齊、劉光天兄弟幾個。


    好家夥,加起來至少有七八個。


    王重沒有理會,放下簾子繼續畫起自己的圖來,在屋裏燒著的熏香輔助之下,王重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沒一會兒,外頭就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三大媽聽到響動,罵罵咧咧的從屋裏出來。


    傻柱等人一哄而散,沿途還不忘哈哈大笑,估摸著現在倒座房裏的閻解成和於莉兩個新人怕是躲在被窩裏不敢出門了。


    聽牆根鬧洞房這種事情自古有之,還有父母擔心自家孩子年紀太小,不懂房事,不會跟新婦行房,親自順著牆根摸到窗戶底下,聽自家兒子兒媳洞房的。


    王重忽然好奇的掀起簾子,目光透過重重黑暗,看到了趕走了何雨柱等人之後,沒有立即離開,反而自己趴在窗戶邊上聽牆根的三大媽,不由得莞爾一笑。


    翌日一大清早,天還沒亮,王重就被生物鍾給喚醒了,照例出門跑了一圈,活動活動筋骨,回過來吃完早飯,西廂房邊上的倒座房裏才聽著動靜。


    也不知這兩口子昨天晚上是被傻柱他們給嚇到了,還是初嚐禁果,食髓知味,貪歡不知時間。


    “王重哥!”


    也不知雨水是不是早就等在門外了,反正王重每次出門她都正好過來。


    “走吧!”


    王重推著自行車出了門,何雨水麻利的坐上後座。


    “雨水,上個月不是還聽你哥說要幫伱弄輛自行車嗎?”路上,二人閑聊著,王重忽然話音一轉,問起了傻柱說要幫雨水買自行車的事情。


    雨水道:“為了我工作的事兒,我哥這些年的積蓄差不多都搭進去了,哪裏還有錢買自行車。”


    “你哥的家底兒就這麽點?”王重道:“他一個月工資三十七塊五,一年就是四百多塊錢,十天半個月就出去給人做席,可沒少收錢,再說了,一天三頓有兩頓是在食堂解決的,平時又沒什麽花錢的地方,怎麽可能沒錢。”


    “我讀書可沒少花錢!”何雨水道:“再說了,就算有錢,沒有自行車票也是白搭。”


    “那倒也是。”王重也懶得繼續戳穿雨水,這丫頭擺明了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至於自行車票的事兒,王重上回才跟著傻柱一塊兒去了趟黑市,看著傻柱從票販子手裏買的,要不是這丫頭自己攔著,估摸著傻柱早就把自行車給推回家了。


    雨水也趕忙扯開話題:“對了王重哥,最近要有領導來咱們廠視察你聽說了嗎,好像就是因為廠裏整改的事情。”


    “聽說了,因著咱們廠整改之後生產效率提升不少,上頭對這事兒很是重視,應該是想著親自下來看看,順便瞧瞧能不能把這法子推行到其他廠子裏去。”


    “王重哥,廠裏這次整改好像也沒弄什麽大動作,怎麽效果這麽好?”雨水好奇的問道。


    都幾個月了,雨水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次整改的動作跟以往廠裏的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但效果卻出奇的好,而且還沒花什麽錢,就連平時跟楊廠長不怎麽對付的幾個領導,對這事兒也挑不出半點錯來。


    畢竟提升的生產效益可是實打實的。


    “這次整改呢,不是針對某一個生產車間,也不是針對哪一種機器,而是把所有的生產車間統合起來,把空間和時間進行一定程度的優化,用科學、合理的方法,達到高效的目的,提高生產力,促進生產效率。”


    何雨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那要是上頭的領導們打算把這法子推廣到其他廠裏去,那王重哥你最近豈不是都閑不下來了?”


    王重道:“閑不下來就閑不下來唄!要是能夠幫助其他廠子提高生產效率,忙一點也沒什麽。”


    “王重哥,你真厲害!”雨水看著身前那高大敦厚的背影,發自內心的說。


    一路載著雨水來到軋鋼廠,遠遠的王重就在辦公樓底下瞧見了穿著一身碎花長裙,換了個紫色發卡的於海棠,正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


    可等到自行車越騎越近,看到坐在王重車後座的何雨水的時候,於海棠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中滿是驚愕。


    “你們······”


    “於海棠同誌,你這是怎麽了?”王重卻裝了起來。


    “你們在處對象?”看著何雨水那滿是挑釁的眼神,於海棠望著王重,不甘的問道。


    “沒有沒有!”王重趕忙解釋:“於海棠同誌你別誤會,我跟雨水住在一個院裏,雨水就是單純搭個順風車而已。”


    聽到王重的解釋,於海棠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跟何雨水同誌處對象了呢。”


    王重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這話可不能亂說,姑娘家的清譽可比什麽都重要。”


    於海棠聞言,衝著雨水挑了挑眉,眼神中同樣帶著幾分挑釁。


    眼瞅著火藥味兒又開始彌漫,王重趕忙道:“於海棠同誌,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於海棠道:“沒什麽事兒,我也是剛剛才到的,看著你從後頭過來了,就想著跟你打個招呼。”


    王重點頭道:“既然沒事兒,那我就先上去了,我還有點工作要忙。”


    說著已經鎖好自行車的王重飛速快步進了辦公樓,根本沒給兩個女人挽留的機會。


    “哼!”於海棠衝著何雨水哼了一聲,仰著頭,一臉得意的轉身走了。


    何雨水看著於海棠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氣得牙根直癢癢,卻又拿於海棠沒辦法,同時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黯然來。


    她又不是傻子,怎麽看不出來王重是怎麽對她的,多是兄長對妹妹的關愛,就跟自己的哥哥傻柱似的。


    至於男女之情,何雨水至今還沒從王重的反應中看出一星半點兒來。


    難道是因為自己長得不夠漂亮?還是學曆太低?畢竟王重可是大學生,又有本事,才二十幾歲,就已經快成為工程師了。


    而自己隻是個小小的實習辦事員······


    可片刻之後,何雨水就收拾好了心情,安慰好了自己。


    辦公室裏,王重再度進了老徐的辦公室。


    “你小子怎麽又來了?”老徐趕忙把桌上的茶缸抱起來。


    這副不打自招的模樣,不就是告訴王重他茶缸裏泡著好茶葉嗎!


    “科長,喝的什麽好茶呢?我在外頭就聞著香味了。”


    老徐忙解釋道:“不是什麽好茶,就是最便宜的高末。”


    王重卻道:“科長,跟我你還這麽見外,就這茶香,分明就是信陽毛尖。”


    老徐一臉驚訝的看著王重:“你是狗鼻子吧,這都聞的出來?”


    王重卻端著手裏的圖紙一臉遺憾的道:“本來我還說給有份設計方案要請教請教科長呢,現在看來·······”


    “等等!”王重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徐給叫住了:“你說什麽方案?”


    “設計方案啊!”王重道。


    “廢話,我是問你什麽設計方案。”老徐又是咬牙又是瞪眼的。


    “這早上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有點渴了。”王重扯了扯領子,估計整了整嗓子。


    老徐一臉肉疼的拉開抽屜,取出一小罐茶葉,擺到桌上,叮囑道:“你給我悠著點,我可就這麽一點了。”


    王重一把就把罐子拿了過去,把圖紙往桌上一放,說道:“您先慢慢看著,我先出去了。”


    說著就把茶葉揣進了兜裏,等老徐反應過來的時候,王重已經把辦公室的門都給帶上了。


    “臭小子!你給我留點!”


    老徐氣急敗壞的扯著嗓子喊著,就差從辦公室裏追出來了。


    可當老徐的目光落到手中圖紙上的時候,瞬間就被吸引住了。


    “廠長,這是王重剛剛送上來的設計方案!您給掌掌眼。”老徐當即就拿著設計方案找到了楊廠長。


    “王重送上來的,什麽方案?”一聽到王重這個名字,楊廠長頓時就來了興致,接過圖紙就看了起來。


    “農耕機?”楊廠長有些詫異的看向老徐。


    徐科長道:“不隻是農耕機,後麵還有!”


    楊廠長粗略翻看著圖紙,越翻到後麵越是震驚,不隻是農耕機,還有收割機等好幾個配套的機器。


    “這些都是王重設計的?”楊廠長再度和徐科長確認。


    徐科長道:“應該是,王重這人廠長你也知道,這種事情,他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的,而且這圖紙上的農耕機我看過了,至少現在咱們國內還沒有這種樣式的機器。”


    “我得拿回去仔細看看。”楊廠長道。


    “您慢慢看,有事兒隨時叫我!”


    雖說軋鋼廠的主要業務是對鋼材進行加工,而將各種零件組裝,製作各類機器,是機械廠的業務範圍,可這年月,冶金方麵的大廠,基本上都有機械方麵的野物,紅星軋鋼廠旗下也有機械分廠,楊廠長對於這方麵技術自然也不是一竅不通。


    食堂,王重拿著飯盒,順著隊伍慢慢排到窗口前頭,打飯的不是別人,正是何雨柱。


    “柱哥!”王重主動跟何雨柱打招呼。


    何雨柱低著頭,透過窗口道:“兄弟,今兒怎麽這個點兒才來?”


    “有點工作,耽擱了一會兒!”


    “給我來個土豆絲,再來個蘿卜,五個白麵饅頭。”


    “好嘞!”


    跟給其他人打菜不同,何雨柱的拿勺子的手穩穩當當的,狠狠挖了兩大勺菜,還特意濾掉了湯,直把王重的鋁飯盒裝的滿滿當當這才作罷。


    王重道:“謝了,柱哥!”


    “跟我客氣啥!”傻柱笑臉盈盈的道。


    “王兄弟!”王重剛走沒兩步,就看見了排在隊伍裏的秦淮茹,秦淮茹也主動的和王重打起了招呼。


    “秦姐!”


    打了聲招呼,王重徑直尋了個空位坐下,抓著饅頭就吃了起來。


    秦淮茹看著王重網兜裏那五個大白麵饅頭,眼中的羨慕一閃而逝。


    沒一會兒,秦淮茹就打到了飯菜,傻柱對秦淮茹這個帶著第三個拖油瓶的寡婦兼鄰居也很照顧,菜打的也是滿滿當當。


    秦淮茹端著飯盒,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看著王重對麵的空位,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心一橫,還是走了過去。


    “王重兄弟,姐能坐這兒嗎?”俏寡婦端著飯盒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邊上,王重又怎會拒絕,當即引手道:“當然可以,秦姐隨便坐!”


    秦淮茹的飯盒裏裝著的也是白菜和土豆,不過秦淮茹卻沒有吃的意思,反而是把飯盒蓋了起來,把打的二合麵饅頭也收起來大半,隻留了兩個。


    王重看著秦淮茹的動作,吃東西的動作一頓,不禁問道:“秦姐,你就吃這麽點?”


    秦淮茹看著王重,苦著臉道:“家裏還有孩子跟婆婆呢,我一個月工資才27塊5,能省一點是一點。”


    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就跟會說話似的,裏頭寫滿了悲苦和無奈。


    王重好心提醒道:“車間的工作可不輕,秦姐還是多吃一點吧,免得扛不住。”


    “沒事兒,姐飯量小,扛得住。”秦淮茹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隻是那笑容要多勉強有多勉強。


    王重若當真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聽了這話,肯定會同情心泛濫,被俏寡婦拿捏的死死的。


    可王重是什麽人,在副本世界之中見慣了生離死別,在《老農民》副本世界裏,麥香村的村民們,哪一家不比寡婦家艱難,可人家不是一樣堅持下來了。


    俏寡婦家裏確實不容易,可她到底是有正式工作的,雖然一個月工資才二十七塊五,可隻要省吃儉用,供一家五口人吃喝是完全沒問題的,更何況小當和槐花兩個孩子才多大,吃的加起來估計都沒棒梗一個多。


    秦淮茹啃著手裏的雜合麵饅頭,看著王重一口饅頭一口菜,直把五個白麵饅頭和真正一飯盒的菜吃的丁點不剩,連飯盒裏僅有的一點點湯都仰頭喝了個幹幹淨淨,臉色也早就變了。


    “王重兄弟好飯量!”俏寡婦也隻能違心誇上一句。


    “還成吧,也就吃了個五六分飽。”王重拿起飯盒站了起來:“秦姐,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


    說罷竟沒有絲毫猶豫的轉身就走,徒留秦寡婦坐在位置上,抬手摸了摸眼角和臉頰,還以為是自己老了,沒有魅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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