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晰長長的眉毛微微的顫動著,優雅的撚起一粒白子放在了靠近自己的星位上,然後兩手輕輕的落到腿上。亞斯納的心也隨著她的眉毛一起顫動,但卻不是因為那白皙的皮膚和靈動的眼神,他心中打鼓的原因完全是因為葉凝晰的動作太過純熟,圍棋作為一項智力運動深入人心隻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雖然聯盟中很多人顯然有著很好的文化修養和優秀的腦力天賦,可憑借短短的這點時間初窺門徑已是不錯,要想達到地球上圍棋大師們的境界完全是妄想,所以這次充其量也就是一場業餘棋手大賽,然而葉凝晰那仿若宗師,渾然天成的閑適動作徹底的嚇住了亞斯納,讓他以為遇到了一位高手。


    台下的葉晨晰嘴角掛起一絲笑容,那微張的性感嘴唇吸引著周圍閃族人的目光,而她本人卻毫不知覺,也許是已經適應了這種程度的注目,也許是因為她台上葉凝晰的動作讓她注意不到其他。


    "宗師"葉凝晰再次落子,亞斯納心驚膽戰的試圖占據實地,而放任她在外圍肆虐,葉晨晰嘴角的笑容更明顯了,她又想起了一周以來的"特訓"。


    即將開賽前的葉凝晰為了追求美感而在一周前終止了鑽研棋局,轉而開始練習如何更漂亮的落子,她搜羅了一堆來自地球的錄像,並要求智腦選出那些"充滿美學藝術"的落子取子圖像,自己則對著屏幕夜以繼日的練習,終於在幾天前達到了如今的標準。公平的說,就是在傳承千年的中國和如今講究棋道的日本,要找出這樣華麗的宗師動作也是奢侈,再加上她驚心動魄的容顏,雖然看不到隱藏在棋桌後的身材,但圍觀的眾人也是身心迷醉。


    兩姐妹在心裏偷笑卻也辛苦,葉晨晰尚能靠嘴角的微笑輸緩一下,在棋迷眼中的高人葉凝晰就完全被自己的美學射中了,她一邊要道貌昂然的揚起脖頸裝嚴肅,一邊還要集中注意別被眼前的亞斯納拆穿,雖然他已經兢兢戰戰的大失水準,可隻是業餘水平的葉凝析也需要打點精神,對高手來說,落後二十目扳回也不稀奇,而對初手來說,任何可能都有成為現實的幾率。


    吳雲尚未注意到這一場棋局,視覺儀雖然可以調整,但在默認狀態下,它是從大場景直接切換到棋盤上的,而擔心出醜的亞斯納男爵思維僵硬之下能下出什麽好棋,就是在新手遍地的"奧肯公爵號"上這盤棋也是難看到緊,倒是兩位閃族青年的下法多少有些看頭,讓吳雲不至於將無聊掛在嘴邊。


    大雪崩的定式下的中規中矩,能一絲不亂的保持嚴謹對於這兩個隻有幾個月"棋齡"的"孩子"而言十分難得,雖然星域中有的是智商高絕之士,但圍棋天賦可不隻是聰明就可以的。當然,隻是這樣的水準不可能讓吳雲看上這麽久,真正讓他刮目相看的是持黑一方的一變招,吳雲也沒有研究過很多棋譜定式,那時他的記憶力還沒有現在如此出色,不過以吳雲今日職業水平來看,這一簡單的並手也是大有創意,至少說明他已經脫離了初級。


    他的對手也還不錯,大約有業餘三四段的樣子吧,吳雲其實對這些段位並不熟悉,獲得領域前的他隻能說是愛好者,就是和李昌鎬下棋時對圍棋的了解也沒有增加多少,事務越來越多的今天更是拿不出時間,唯一有點閑情於此的也就是在合吉和卡爾下棋吧。


    鷹齊玩起了了遊戲,卻不是單人格鬥類,而是戰術指揮型的,他還玩不轉戰略型遊戲,這戰術型也是初上手,被一個接一個的偽高手打的鬼哭狼嚎,氣的手上動作不斷,安蓬悄悄地將椅子挪遠了一點,他可沒有長老們隨時反應當能力,被鷹齊一下是要傷筋動骨的。


    輪值的戰士將警戒圈放的大了點,剩下的一半稀稀拉拉的坐在湖水附近找尋著自己喜歡的項目,季弛長老則雙眼一閉好似神遊太虛,實則密切關注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見大家都已經吃飽喝足,吳雲叫了一瓶紅酒,不知道什麽牌子,總之是地球物事,有他這樣一個活廣告被媒體推捧,地球走私也是風聲水起,與正常貿易大約有近十倍的差距,吳雲嚐嚐味道還算不錯,就不管它是不是走私的家什而一心一意的品嚐了起來。


    "啪"的一聲爆裂聲響起,幾個帶著視覺儀的家夥轉過頭來,卻是鷹齊忍受不了虐待憤然退出,並將堅硬的合金和同樣堅硬的地板砸的碎片四濺,遊戲儀上印著四隻深深的手印,以他長老的身份實力何曾被人如此欺負過,尤其是在打仗中,就是麵對一隊星艦,奈何不了三四級艦,要敲打敲打其手下也是簡單隨意,可這遊戲卻束手束腳,他嘴上罵罵咧咧道:"如果讓我和這群小子對打,我能撕裂一百萬。"


    吳雲咂咂嘴不敢吭聲,閃族是智力型種族,地球人有時少有的弱小,若是鷹齊發火,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是那百萬分之一了,聽說人的顱骨很堅硬,甚至沒有儀器能破開,但他相信,如果鷹齊不控製好力道,自己的命運會和遊戲機一樣。


    好在鷹齊雖然暴怒,脾氣消失的也快,浩克族實際是個善於控製情緒的種族,隻是今天的遭遇確實是令人氣憤,被人一遍遍的如切菜般處理。一向以強者姿態欺負別人的鷹齊哪裏享受過被人如此藐視,憤然也就不足為奇了。


    吳雲幾人笑笑不敢說話,其他三位長老還玩不了戰術遊戲,對浩克族和其他很多體質係種族而言,每當實力突破瓶頸,其對世界的認識就會增強,而智力也會有一大飛躍,所以以實力決定領導權是他們普遍地行為。


    揮手招來侍者,吳雲要求移到圍棋場附近,安蓬等都在使用視覺儀看比賽,長老們更是直接使用感覺就能分辨,而吳雲還是更喜歡現場欣賞。


    負責大盤講解的主持人嘴上不停,手上卻不怎麽移動,吳雲仔細聽聽,完全是在普及圍棋基礎,而他偶爾細致的說上幾步,也沒什麽新意,甚至在吳雲看來,還有不少漏洞,不過下麵的群眾倒是聽得有滋有味。


    比賽的環境鳥語花香,就像是這艘船的任何地方一樣,各色的花草樹木穿插於其中,將比賽者天然的隔離開來,略微起伏的地麵下鋪著長毛的地毯和座墊,隻是那些不適應盤腿而扭來扭去的身軀破壞了其中的美感。


    吳雲走到了台上,這是被允許的,呆在某個棋盤前站立甚至坐下的也大有人在,隻要選手不反對,主辦方也盡量讓大家自由穿梭,畢竟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客人,比賽也是為了娛樂而不是引起爭紛。本想要尋找剛才的那場棋局,可那些編號實在是古怪,似乎是北州星的符號,數字吳雲倒是認得,可走了幾十張棋桌也未尋到,吳雲也懶得再用視覺儀或問人,因為他終於看到了"大宗師"葉凝晰小姐。


    "漂亮的姿勢"吳雲首先評價道。比起那些姿勢古怪的外星人,葉凝晰乖巧的坐姿無疑很討人喜歡,而貌似高手的拈子也算是吳雲曾經見過的最佳風範,不少棋手的確有不錯的手勢,可女性所能帶來的視覺享受完全抹煞了那些真正高手的力量,尤其是那有如雕塑的側麵,讓吳雲不由自主的湊了上去。


    安蓬不動聲色的向前兩步,當他催動氣勁的時候可以有意識的躲開常人的注意,所以雖然吳雲身邊跟著五六名戰士,可依然沒人注意到他,但台下的葉晨晰一眼就瞅著了吳雲的"猥瑣"姿態。


    直到吳雲坐在了自己身邊,葉凝晰方才注意到他,亞斯納已經緩過勁來,明白眼前隻是一繡花枕頭,故而奮起餘力,趕的葉凝晰手忙腳亂,不過他本人也不過一粗布枕頭,緊趕慢趕依然差了二十目有餘,眼見著中盤即將結束,放下心來的葉凝晰卻顯不出高興的神采。


    吳雲能給二位美女留下影響自然不是因為風liu瀟灑,在男性平均身高有兩米左右的星際,吳雲的身材要比固山族人更引人注目,而他未注意到的不恰當動作則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葉凝晰瞥了瞥吳雲,將可愛的瓊鼻皺了起來,。


    若是平時,吳雲一定會將大半精神放在身前的美女身上,可今天來自故鄉的圍棋更重要,他想實地看看究竟人們是怎樣對待這一藝術的,因而也就放鬆了對另一具藝術品的關注。


    "啪"的一聲落子,吳雲挑了挑眉毛,這一手頂的過於保守,不但不能將對方壓過來的棋子擋住,反而助長黑棋氣焰,不過亞斯納也沒能抓住這一機會,略占便宜就轉移陣地,他已經喪失了銳氣,隻想快點結束比賽。


    揉了揉鼻子,吳雲有些哭笑不得,越到後邊,這兩人就下的就越不是味道,原本就是業餘選手,現在更是大失水準,兩人都以為勝負已定,下的漫不經心,亞斯納擔心丟人還好些,葉凝晰卻因為身邊的"二世祖"沒了精神,再看到吳雲的"嘲笑",她憤然起立問道:"你笑什麽?"


    周圍關注這場比賽的不再少數,被葉凝晰的姿態鎮住的諸人均不敢湊到她身邊,至多也就是站立一旁呆上幾分鍾,隻有吳雲"恬不知恥"的坐在那裏,還一個勁的傻笑,看到女主角訴責於吳雲,一眾好事者都來了精神。


    誰說上流社會的就是紳士,就吳雲所見,這"賤人"四處都有,偽裝有別罷了,現在看來聯盟也是一般,許多年的發展讓他們在文化上有了更大的發展,文明程度有了更多的提高,但在人本身這一"質"上,區別尚沒有這麽明顯。


    搓搓手,又捏捏鼻子,吳雲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剛才那不經意的一笑算是嘲笑吧,他的確在心裏笑這兩個外行,可要是這麽說出來,看眼前女孩誓不罷休的樣子,他知道自己在船上這兩天就別想安生了。


    "我是覺得有幾步棋很妙。嗯,很妙。"吳雲指著兩處還看得過去的地方說道,他覺的還是用讚美來緩和矛盾比較好,雖然和自己沒什麽幹係,但地球上的經驗告訴吳雲,和如此女子交往,讚美是必須的,認錯...這個,吳雲還想蒙混過關。


    "那麽久的棋你現在才笑?"女孩傳神的眼睛讓吳雲明白了什麽是心靈的窗口,這沒說不出來的鄙視好像暗槍一樣威力巨大,吳雲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隻能坐在那裏尷尬的笑笑。


    "果然還是不行哪。"吳雲在心裏暗罵自己,就是因為不喜歡道歉,結果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教訓,這次以為出了地球,沒想到還是被擊中,女孩的話讓他想起一個經典的笑話:牛、羊、雞、豬坐船,船將沉,為減輕重量大家決定講笑話決定誰跳河,若有一位不笑則講述者須跳下船去。羊先講,雞牛大笑,豬未笑,隻能跳河;牛第二,雞捧腹狂笑,豬未笑。雞小心的開講,未說話豬即在船上笑的滾來滾去,雞大奇問原因,豬曰:"羊的笑話太好笑了。"吳雲確定葉凝晰沒聽過這個笑話,但潛意識裏他想起了這個笑話,"這麽久的棋你現在才笑。"吳雲摸摸自己的腦袋,難道星際旅行讓自己反應遲鈍?


    雖然沒有說話,但吳雲的老臉還是忍不住泛出點顏色,葉凝晰擰擰小蠻腰預備再接再厲將這個登徒子從眼前徹底趕走,葉晨晰走了上來說道:"凝析,棋還沒下完呢,不要這樣沒禮貌。"說著轉身對吳雲說道:"這位先生對不起啊,凝析還是個小孩子,說話沒大沒小,希望您不要怪她。"


    高雅的動作加上姐姐般親切的語調讓吳雲有了回到家鄉的感覺,獨生子女的他隻有過年才能聽到姐姐的親聲細語,葉晨晰的一番解釋讓他將思緒飄到了千萬光年之遠。


    葉凝晰的嘴嘟的更厲害了,吳雲一副差點流口水的"臭樣"讓她很是不爽,可表姐的話卻不能不聽,如此頓了一頓。冰雪聰明的她也明白了晨晰為何阻止她繼續"發威",那就是吳雲身邊的浩克族戰士。


    出身世家的她很清楚浩克族戰士的地位,她還記得父親得到伯爵爵位去安多授勳,家族族長派出了一隊戰士給他充門麵,其中一名浩克族戰士受到了多大的尊敬,父親甚至在每餐前都要邀請他同坐,那段時間,那位隻是普通級別的浩克族戰士也的確給了她和家人極深的印象,現在她的功夫大多還是那時練就的。


    雖然如今她這一支脈已經能經常見到浩克族戰士,而升任數星係代表的姐姐更是有不少保鏢,但擁有浩克族戰士,尤其是一隊浩克族戰士,依然是她們難以想象的龐大勢力。"就是集合家族全部力量,怕也難拚湊出幾隊吧。"葉凝晰在心裏暗暗估計著,葉氏家族可是北州星有數的大家族呢。


    上大學之後的吳雲就變的很忙,籌劃出國,研究數學,幾乎腳不點地的在挪動,所以他非常珍惜偶爾的閑暇時光,可原本以為可以回國休息兩年,卻不想遇到了羅蘭——"有如夢幻般的改變,"吳雲夢囈似的喃喃著,那一瓶不知名的紅酒讓他變的多愁善感,回想著這令人難以置信的三年時光,他的眼睛也眯了起來。


    在其他人的眼裏,這簡直是一個無可就要、糟糕已極的紈絝子弟,在這種情況下,這樣的人腦海中會想些什麽正經東西?


    然而,吳雲表現的越是不堪,葉晨晰越是不敢妄動,奈爾星航在上屆任期後屬於她經營,"奧肯公爵號"就是由她於此任內提議建造,專走高規格路線,和其他數艘該型飛船一樣,雖然名義上人人平等,但要登上這艘豪華星艦,還是需要有些社會地位,因為門票並不公開銷售,那麽眼前這個家夥就一定有著不同尋常的背景了。


    葉晨晰的想法一點沒錯,吳雲的確是有背景的人,但如果知道了周圍眾人對他的評價,吳雲也一定會洗心革麵,重塑新生。因為認為自己有錯在先,葉家姐妹也不欲事情鬧大,雙方各有顧及之下,漸漸的客套了起來。


    "沒想到烏雲先生也喜歡圍棋,下次一定要參加我公司舉辦的圍棋大賽啊。"葉晨晰笑吟吟的說著告辭語,小心起見,尚處於危險境地的吳雲給自己隨便取了個假名烏雲,再用安多語翻譯過去,可惜他前半生研究數學,要不怎也弄個有韻味的,到時說起自己真名時也能之乎者也一番。


    看著葉晨晰精致的麵孔,吳雲心中穌了半邊,使勁的捏了捏自己罵句"沒定力"方才回道:"一定一定。我對圍棋還是頗有研究的,嗬嗬,嗬嗬。"


    "那我們來一局吧。"身後突然傳來葉凝晰的聲音,她再也忍不住"胡吹冒料"的吳雲而發起了挑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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