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要動手了!


    燕楚猛地坐起,猛地蹬了蹬腿,可卻看到一雙泉水般明澈的眼睛。


    她不禁恐慌道:“閃姐姐!你...你要做什麽?”


    林珂衣摸著她的臉頰,柔聲道:“許鏡安煮的粥和牛糞有什麽區別?你看姐姐給你帶了什麽。”


    她一揮袖,床邊赫然出現一個盤子,盤子上赫然放著一隻燒雞。


    燕楚怔住。


    “發什麽呆?海弦坊的美食可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


    燕楚的肚子咕嚕一聲,但仍不為所動,燒雞雖誘人,隻恐下了什麽劇毒。


    可她再想來,卻又自嘲不已,閃姐姐若要我死,何必在燒雞上做文章?


    一不做,二不休,燕楚抱起燒雞便是一通狼吞虎咽。


    林珂衣見她吃的香,也痛快地喝起了酒,又問道:“你為何叫我閃姐姐?”


    燕楚道:“因為你總是閃來閃去。”


    林珂衣開懷笑道:“你說的很對,我確實閃過來又閃過去,隻因姐姐的輕功很厲害,很高明。”


    燕楚也開了話匣子,道:“我知道許哥哥的輕功也不錯。”


    林珂衣道:“得了吧,你別看他翻山越嶺的仿佛很威風,他的輕功跟姐姐比,還差的遠呢。”


    燕楚道:“我絲毫不懂武功,自然分不出高下。”


    林珂衣道:“姐姐的輕功叫【千履拂影】,是極高明的武功,你以後若是想學,我便一五一十全都教給你。”


    燕楚似乎很驚訝,道:“我可以學武功?可我連劍都拿不起來。”


    林珂衣道:“這靈丹既已服下,我保證十日之後,你渾身都是力氣。”


    燕楚突停住嘴,沉聲道:“閃姐姐,你的確救了我,可卻又殺了別人。我想我這輩子都會活的抬不起頭來。”


    林珂衣笑道:“若真是殺人取得的藥,我定會想辦法讓許鏡安自己吞到肚子裏去。”


    燕楚猛地看向她,道:“可你剛剛...”


    林珂衣道:“我是故意騙他的,那藥是我偷的。”


    燕楚道:“華山大的很,丹藥卻小的可憐,你能偷到這藥,定然並非容易。”


    林珂衣道:“其實也不太難。”


    燕楚問道:“那你是怎麽找到的?”


    林珂衣道:“若是有一幫人半夜不去睡覺,卻在山溝裏圍著個不起眼的破木屋轉來轉去,那麽裏麵一定有些什麽東西。”


    燕楚眨了眨眼,道:“我猜以你的輕功,一定很容易就閃了進去!”


    林珂衣道:“沒錯。你且猜猜木屋子裏有什麽?”


    “有什麽?”


    林珂衣幽幽道:“棺材!”


    燕楚目光一抖,頓頓道:“棺...棺材?”


    林珂衣道:“對!大棺材小棺材,好棺材破棺材,足足十三具。”


    燕楚問道:“這麽多棺材,放在一個破木屋做什麽?”


    林珂衣道:“問得好!我也不得其解,所以就把棺材蓋一個個都掀開來看。”


    燕楚浮現震驚之色,不過她想了想,似乎閃姐姐做任何彪悍的事都不稀奇。


    林珂衣接著道:“當我掀開來後便發現,這十三頂棺材蓋的背麵都刻著名諱,如此才知道這裏麵躺著的都是華山曆代掌門。”


    燕楚道:“華山派曆代掌門竟然都被塞在一個破木屋裏?”


    林珂衣道:“他們的靈牌都在玄陽殿的暗室裏擺著,屍體卻被扔在了破山上。”


    燕楚道:“這的確令人唏噓...”


    林珂衣道:“最奇怪的是,棺材裏的每一具屍體都沒有腐爛。這說明...”


    燕楚插話道:“說明這個木屋子也許不是普通的木屋子!”


    林珂衣點頭道:“你變聰明了,這的確不是普通的木屋子。原來這木屋裏所處一條龍脈之上,靈氣極足。但我最先發現的,並不是這件事。”


    燕楚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林珂衣幽幽道:“我發現,這十三頂棺材蓋,竟有一個並未記載任何字跡。如此,我便又去了玄陽殿的暗室。”


    燕楚道:“我若是你,也會去暗室核對曆代掌門的靈牌,看看這多出來的一個人到底是誰。”


    林珂衣道:“可那暗室裏真就隻有十二塊靈牌。”


    燕楚道:“也就是說,這個棺材蓋上沒有名字的人,並不是掌門。可他卻能和曆代掌門一起聚在靈地,想必身份也不同尋常。他是誰?”


    林珂衣目光淩厲,道:“我管他是誰,老娘一刀就割開了他的肚子,裏麵除了一肚子的腐水,果然有寶貝。想來華山派為了儲藏那寶貝,竟然不惜塞進別人的肚子裏。”


    燕楚隻覺胃裏一酸,強忍著問道:“那寶貝是什麽?”


    林珂衣笑道:“就是你剛剛吃下去的寶貝!”


    燕楚隻覺得喉嚨一暖,埋頭就要吐。


    就在這時,林珂衣竟點住了她的穴道!


    燕楚瞪大眼,慌張問道:“閃姐姐,你這是幹什麽?”


    林珂衣無奈道:“傻丫頭,你就不怕把那寶貝吐出來?你若把它吐出來,可還有命活?”


    過了好一會兒,林珂衣才為燕楚解開穴道。這之後,她便開始在房間裏繞來繞去,似乎在沉思著什麽。


    “閃姐姐,你在想什麽呢?”


    林珂衣並沒有回應她,沉默了許久後,突然暢聲道:“我知道了!”


    燕楚被嚇了一跳,忙道:“閃姐姐,你知道什麽了?”


    林珂衣驚呼道:“原來那多出來的一具棺材,就是靈散人自己。”


    燕楚搖了搖頭,她從未涉足武林,自然不明所以。


    林珂衣便道:“我要給你講講幾十年前,靈散人的故事。靈散人是華山派的煉丹大師,在武林中響有盛名。他的道侶田玥路遇流寇奇襲,雖保住了性命,卻受傷嚴重,靈散人煉製了各式丹藥都醫治不好。直到有一天,他聽說西域向皇上進貢三株血玉珊瑚,他便偷進宮中,盜了一株血玉珊瑚出來。”


    燕楚道:“這血玉珊瑚能治病?”


    林珂衣道:“能,而且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一萬顆千年人參恐怕都換不來一株血玉珊瑚。”


    燕楚震驚道:“我知千年人參價值連城,看來這血玉珊瑚已是無價之寶了。”


    林珂衣繼續道:“靈散人回到華山後,便用這一株血玉珊瑚,配上九個白熊膽,和二十七個鹿角,煉出了一顆九熊丹。”


    燕楚道:“這麽珍貴的東西被偷了,皇上豈不動怒?”


    林珂衣道:“皇上當然動怒了,但靈散人自有救命的辦法。他將此丹貢獻給皇上,聲稱可以延壽十年。”


    燕楚道:“可他不請先拿的罪,又該怎麽說?”


    林珂衣道:“靈散人對皇上說,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煉成此丹,自然不敢進宮請命。可如今非但煉成了,而且將丹藥貢上,望皇上能許他將功贖罪。”


    燕楚道:“這倒是能聽的過去。”


    林珂衣道:“既然能說得過去,皇上自然不會治他的罪。然而不久後,皇上卻又招他進宮。”


    燕楚笑道:“又招他進宮是為何?難不成皇上才發覺不對勁?”


    林珂衣也笑道:“並非如你所說,皇上反而發現這事情很合理!我想這幾天他一定派人打聽了這靈散人的來頭,才知此人當真是個煉丹的好手,所以便又把另外兩株血玉珊瑚給了他。”


    燕楚無奈道:“這位皇上還真是夠貪心的。”


    林珂衣道:“是啊,他巴不得長生不老呢。”


    燕楚問道:“那他的願望達成了嗎?”


    林珂衣道:“傻丫頭,你說呢?”


    燕楚這才拍了拍腦袋。若是皇上的願望達成了,她又怎會吃得到這秘藥?


    林珂衣接著說道:“皇上要他再煉製兩顆,靈散人卻偏偏不肯了。他稱此丹能否煉成乃是機緣,如今他已煉成一顆,足夠名垂百年,若是這兩顆煉失敗了,豈不是英名毀於一旦?”


    燕楚不禁歎道:“這招欲擒故縱使的真是妙!”


    林珂衣笑道:“傻丫頭,你年紀輕輕也還知道欲擒故縱,看來這藥果真有效,你果真是不蠢了。”


    燕楚撅嘴道:“閃姐姐,你莫要取笑。”


    林珂衣便繼續道:“靈散人不肯,皇上便要殺了他。誰知那靈散人放聲一笑,已準備好去死,還說此生心願已完成,早死晚死都是一樣的。”


    燕楚道:“我想,皇上並沒有殺他。”


    林珂衣點頭道:“皇上隻想要丹藥,殺他做什麽。他既不怕死,皇上便給他來軟的。隻說要他好好煉藥,若是煉不成也沒關係,不會治他的罪,還囑咐身邊親臣,莫要將這兩株血玉珊瑚的事情傳出去。不僅如此,還給了他很多黃金財寶。”


    燕楚目光閃動,歎道:“一石二鳥,一舉多得,深入龍潭還能全身而退,這靈散人的謀略遠比他煉丹厲害得多。”


    林珂衣道:“之後嘛,傳聞這兩顆丹藥他煉製失敗了。可實際上...”


    燕楚悵然道:“他當然煉成了,他怎會煉不成呢?隻有那個笨皇上才以為他沒有煉成。”


    林珂衣道:“他最初煉藥,為了救道侶,繼而這三顆丹藥已然去了兩顆。剩下的一顆,我想他自然是留給自己。”


    燕楚道:“他為什麽自己不吃這丹藥呢?豈不是能多活十年?”


    林珂衣大笑道:“傻丫頭,你不會真以為這丹藥能讓人多活十年吧,這種鬼話也就騙騙皇帝老兒。而且皇上定會等七老八十快死了才吃,那時候,即便是發現自己挨了騙,又去哪找靈散人呢?”


    “......”


    她接著笑道:“即便是他知道自己挨了騙,卻萬萬不會告訴第二個人,哪個皇上會在臨死的時候告訴別人,自己做了一輩子的傻子呢?”


    “......”燕楚隻覺汗毛直聳,與這等心機想比,於二山的那些伎倆又算得了什麽呢?


    林珂衣信言道:“如此說來,那無名棺材裏躺著的人,必定就是靈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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