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衣迅速移了幾步,順著門縫看向屋外,卻見那是一個老伯在哭。


    那老伯穿著蓑衣戴著草帽,手裏還提著個漁簍。隻見他抱著陸珺的屍體,哀嚎著,痛苦萬分。


    林珂衣火速閃出門外,“嗵”地一腳將那老伯踢倒,手中一把鏽刀也已抵在他的脖子上。“你敢說這些人不是你殺的?”林珂衣斥聲道。


    她雖然小心謹慎,可不得不說她的盤問技巧很拙劣。


    那老伯苦笑道:“你覺得我糟老頭子有能力殺了這些人?”他的嘴角流出了血,卻還是接著道:“當年若非堡主陸老爺救了我,老身早已不在人世,我若將他殺了,豈不是豬狗都不如?”


    林珂衣冷冷道:“豬狗不如的人卻也不少!”


    那老伯反而道:“陸公子大喜,老身遇到海難來得遲,卻沒想到喜事變喪事。聽說新娘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落英桃花門的掌門,難道這幾日堡裏還會有別人?”


    林珂衣厲聲道:“你覺得是我落英桃花門幹的?那你恐怕不知,此次師傅隻帶了我一人。”


    那老伯嗤笑道:“那又怎樣?帶你一人豈非足夠?你又恐怕不知,陸家堡隻做生意,不善武功。淩波仙子想殺這些人,難道會很難?”


    林珂衣悲聲道:“若是我桃花門下此毒手,我師傅又怎會...”


    那老伯一驚,道:“什麽!淩波仙子也已遇難?!”


    林珂衣傷心欲絕,手中的鏽刀不自覺地掉在了地上,痛哭起來。


    那老伯猛地站起,大喊道:“糟糕,若淩波仙子都遇難了,你落英桃花門...”


    林珂衣渾身一震!緊接著大步就要跑走。


    那老伯高喊:“這裏是廣東,你就想這樣跑著回去?!”


    林珂衣又傻站在原地。


    那老伯又喊道:“你要回成都,何不讓我老伯載你一程?”


    林珂衣飛身掠回,又淩厲地瞧著他,道:“我與你毫無瓜葛,你為何幫我?”


    那老伯歎氣一聲,道:“淩波仙子即已嫁給了陸公子,我此番幫你,就當是為了報陸老爺的恩情吧。”


    這話說的誠誠懇懇,林珂衣暗自慚愧,她年紀不大卻已疑心重重,在這老伯麵前,實在有些抬不起頭來。


    一路上,林珂衣並沒閑著,她已將廣東到成都的路記得滾瓜爛熟。


    她雖心事重,可卻已經信任老伯。她看得出這老伯是個善良的人、可靠的人。這樣義薄雲天的漢子,若是還信不過,她豈非就是個小人?


    二人風馳電掣趕到桃花門前,林珂衣迫不及待與老伯穿過了桃花陣,直到看見了在湖邊撫琴的師姐,心裏的重擔便一下子放下了。


    此刻也是她最脆弱的時候,她猛地衝上前去,抱起師姐,放聲大哭。“師姐,師傅...師傅被害了!”


    這師姐隻是滿臉疑惑,隻道:“師傅遇難了?什麽時候的事?”


    她道:“三天前,在陸家堡。陸家堡的人也全都死了。”


    可這師姐卻不驚不駭,而是慢慢站起,慢慢說道:“小衣,師傅去哪都帶著你?你怎麽沒去揚州?”


    林珂衣一頓,愣道:“揚...揚州?”


    這師姐道:“你說師傅三天前遇害?可昨天她還來信,說要和陸公子去一趟揚州。你難道沒陪著師傅?”


    林珂衣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可師傅蒼白的臉,還浮現在眼前呢。


    這師姐自當發現端倪,畢竟林珂衣既不瘋,也不傻。她問道:“你自己回來的?”


    林珂衣搖搖頭,道:“是一個老伯帶我回來的,而且他可以證明我說的話。”


    這師姐問道:“老伯?哪有老伯?”


    “就在...”


    老伯不見了!


    這師姐搖搖頭,斥聲道:你這孩子!快去好好洗個澡,渾身髒兮兮的。”說罷便走開了。


    林珂衣自然發覺,自己可能被騙了。這老伯既然光明正大的進來了,為何偷偷的走?


    即是如此,他為何隨我進來呢?


    難不成是想得到什麽?


    可他能得到什麽?


    進入桃花門的路線!


    “糟糕!”林珂衣暗自喊道。


    她已猛地衝出陣外,她必須要保證這老伯來不及將破解之法告知別人,而且自信以她的輕功,足以追上一個糟老頭子。


    桃花陣三日變換一次,桃花門弟子自幼學習無極變化之術,自然是一看就知道這破解之法。外人,卻是撓破了腦袋也別想解的出。


    林珂衣追出門外的時候,馬車已經在遠處疾馳,在茫茫的山霧中,已成了芝麻一般的大小。


    林珂衣拚了命地追。


    【千履拂影】是桃花門的上乘輕功,這等輕功就算是放眼整個武林,也是輕功之翹楚,這也自然說明了‘淩波’二字的由來。林珂衣的【千履拂影】已然有了淩波仙子的七成實力。


    她能保證跑得過馬,可卻還是緊緊皺著眉頭。因為她也知道,要追上這匹馬,至少還要半個時辰。


    林珂衣心裏想,她要抓住這個老伯,然後把他帶回去,必須得關他三天才能放出來。


    可他如果不跟我回去怎麽辦?如果他也會一些武功怎麽辦?林珂衣想了想,那就殺了他。


    黃昏之時,她終於追上了...昏暗的光線,讓人看見什麽東西都感覺不太真實。


    林珂衣瞪大了眼,就像被雷劈中一樣。她手裏緊攥著韁繩,一字字道:“你...不是老伯?”


    那人滿頭白發,頭戴著草帽,笑道:“我都這把年紀了若不是老伯,難道是個老太太不成?”


    林珂衣問道:“這馬車,是你的?”


    那人又笑道:“難道是你的?”


    林珂衣看了許久,這輛馬車的確和之前的很像。


    真的隻是像嗎?林珂衣猛地躍進車裏!


    她看見車蓬裏的牆板上,畫著一條條曲線,那是自己為了記住路線畫上去的。


    這足以說明,這輛車就是老伯的車。


    林珂衣怒哼一聲,正要逼問那老頭兒,可當她走出車篷,卻發現這老頭兒已死了。


    原來他早在口中藏好了毒藥,一旦被追上,就勢必要自盡。


    林珂衣癡癡地望著來時的路,日落西山,路兩旁的蜀葵和孔雀草已不再鮮豔,她的雙眸突如墜入深淵,大吼道:“不好!其中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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