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林珂衣。可怕,可恨,卻也很可憐。


    可就是這樣的人,卻自稱對許鏡安恐懼到極點,甚至在燕楚麵前失控地流下了淚水。


    不過燕楚不相信,她覺得閃姐姐在說謊。因為她曾聽於二山說過:這世上無論多高明的招式,也鬥不過女人的眼淚。


    為了弄清楚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故事,燕楚孤身一人趕往洛陽。


    牡丹花香雖散去,洛陽仍是一座浪漫的城市。


    白馬寺在洛陽郊外,盡管離初七議事的日子還有整整一天,可洛陽城內早已經水泄不通。任意一家酒樓、茶館、客棧、戲園子,都是人山人海。此時的洛陽,顯然比春節還要熱鬧。


    燕楚混在人群中本就不起眼,她隨便找一個角落坐下,觀察著那些江湖人。


    “平長兄!上次一別,已有三年了吧。”一人悅容道。


    李平長抱拳以禮,豪笑兩聲,坐下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必會來湊這場熱鬧,我又怎有不來之理啊?哈哈!”


    那人名叫賀廣誌,穿著上就看得出,是流雲派的弟子。他道:“師傅們都應邀來了洛陽,弟子們難不成要在家種菜、澆園子?如此場麵,我廣誌若是不來,這輩子活的豈不遺憾?”


    李長平道:“不錯,如此大場麵,武林中人誰有不來之理?所謂我等即使武力不足,卻也要為天下太平盡一份力。看這城中景象,怕是天下豪傑無不來爾。”


    賀廣誌突然小聲道:“非也!據我所知,盟主的邀約,已確有一派沒有來?”


    李長平顯然是有些吃驚,忙問道:“哪一派?”


    賀廣誌道:“棲霞派!”


    李長平歎道:“這...棲霞派不應邀是為何?難不成是怕了?”


    賀廣誌咬牙道:“不見得,赤焰子叱吒西北,他怕過誰?”


    李長平思慮片刻,恍然道:“棲霞派前掌門銀衡與桃花門的姚苑亭是磕過頭的金蘭姐妹,林珂衣又是桃花門的唯一後人,我想,赤焰子閉門不出,定是受此事束縛。”


    賀廣誌冷哼一聲:“她林珂衣還算得桃花門的後人?她若是算,我想桃花門的曆代掌門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李長平唏噓道:“不過到了明日,一切終於能有個了斷。”


    賀廣誌道:“不錯!華山派、少林派、流雲派、玄水門、青城派,五派裏一等一的高手都來了,再加上數以萬計的武林俠士,若是這般都敵不過那女魔頭,我等幹脆也別練什麽功夫了,回家放牛吧。”


    一人笑道:“哈哈哈!數萬人回家放牛,牛屎還不得給人埋上?到時候走到哪都是一股牛屎味兒,還不如跟林珂衣一塊死了算了。”


    又有人道:“牛肉不值錢了,要我說就養雞!”


    那人又諷笑道:“數萬人一同養雞?每日淩晨全國遍地雞叫,幹脆勸皇上把國號也改了,就叫‘雞國’吧。”


    這人回道:“我說的是養母雞,不打鳴。我試問各位,誰不吃雞蛋?不是我吹,昨日吃早飯,我身旁那位仁兄一口氣吃二十個雞蛋。我本已驚訝,可他卻告訴我,他晚上的時候還要再吃二十個。他的肌肉結實得很,每一塊皮膚裏都像塞了塊板磚,一拳下去,準能把牛的腦袋打成爛柿子。”


    賀廣誌大笑道:“這人也是極品,一天吃四十個雞蛋,就算他受得了,母雞也受不了!就算母雞受得了,公雞都受不了!哈哈哈!”


    燕楚在角落坐了一整天,終於將明日之事聽了個大概:


    一、武林盟主虛顏張羅天下俠士,來這白馬寺共同鏟除閃姐姐。


    二、他們早已派遞應戰令,而且閃姐姐也應允了。若是不應戰,便詛咒親人朋友不得好死。(燕楚暗笑道,武林盟主派發的應戰令,卻也罵的這麽低俗。)


    三、虛顏聲稱找到了桃花門唯一的活口,若是閃姐姐戰敗,便要將南宮月的武功秘笈交給這桃花門唯一的後人。這一點,閃姐姐也同意了。


    四、時間,明日傍晚。


    五、地點,白馬寺內。


    燕楚踱步走出酒樓,眼看太陽將落,洛陽城內已是黃昏幽幽。這樣的美景,即會讓人陶醉,也會讓人悲傷。


    忽然街道上人流湧動!有人大聲呐喊:“林珂衣已到白馬寺!林珂衣已到白馬寺!林珂衣已到白馬寺!”


    比肩接踵的茶館,一瞬間躥成空房。


    白馬寺內,齊雲塔頂,赫然站著一個人。這人一身白衣,神情深沉,遠遠望著夕陽。


    林珂衣似乎在想著什麽,又似乎已經將事情想透了。有時,人在想透了、想通了什麽事情後,會變得很平靜,很落寞。


    白馬寺人潮洶湧。各大派掌門獨占在前,每個人都胸有成竹。他們顯然很怨恨,又很衝動。不過他們嘴角卻都隱隱露著喜悅,因為塔頂上的那個人,絕活不過今天。


    薄暮將去,陰暗正在將大地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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