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玫鷹堡前街。


    乍暖還寒,風兒不解情調的吞噬著整個街巷,又仿佛被緊閉的門窗遺棄一般哀嚎不已,幽幽地控訴著離人的狠心……


    一眼望去,小巷似乎沒有盡頭…


    元承寸低頭緩緩地掃了一下四周,他收起墨藍色雙翼,徑直向這街巷盡頭走去……


    黑色麵罩完美地遮住了大半個麵部,隻露出一雙銳眼,犀利地掃視周遭。藏青色披風如烏雲般散落在地上……


    沒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臉,也沒有人可以摸清他的軌跡,敏捷的身形轉瞬即逝……


    “元蝠王,一切就交給你了。這件事肯定會和十五年前的邪盟組織有關。對我們聖靈界至關重要。一切小心。下界後切勿和三界起衝突!”


    靈蝠王元承寸耳邊不斷回響著出發前聖尊的囑托。


    他偉岸的身軀漸漸走入長長的街巷中,漸漸與之融為一體。


    此時晨曦漸散、天已快亮、風依舊低吟……


    不過,他依舊打算將這裏開辟為戰場,這才符合他的作戰風格,“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他眼前浮現著,過不了多久,就要以玫鷹堡百姓的屍首來裝潢門麵。


    在那一刻來臨之前,他有的是耐心,他可不想重蹈聖風嶺主風舞的覆轍!


    終於等到了!


    這是他的城池,他的囊中之物,他誌在必得!誰要是敢和他搶,必是死路一條!


    尤記得,十五年前,邪惡聯盟“弓斧錘”為非作歹,炎馭幫、玫鷹堡糾集正派八大宗源進行圍剿。


    經此一役,“弓斧錘”幾個首領失蹤,八宗中隻有函夏州一派傷亡慘重,幾乎滅幫,其他七宗僅是略有損失。


    數日間,諾大的函夏州被瓜分殆盡,百姓流離失所、血流成河,幫主華禹跡及夫人唐沛盈生死未卜,三個幼子亦不知所蹤……


    主領玫鷹堡一役成名、獲得最大利益,與炎馭幫共同接管函夏州這塊風水寶地…


    此後,江湖便傳言四起,甚囂塵上:此次圍剿乃針對函夏州的陰謀。


    炎馭幫、玫鷹堡兩派實則道貌盎然、假借聯盟剿滅邪惡的名義,與“弓斧錘”沆瀣一氣、裏應外合,趁機孤立直至剿滅函夏州。


    嗬嗬,每每回想到這些,元承寸都不禁感慨:愚蠢卑鄙的凡人永遠少不了嫉妒猜忌、爾虞我詐……


    人類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啊,亙古不變!我隻需利用好這點必能不戰而勝!輕鬆得手!


    ……


    聖尊才智超群,坐擁第一把交椅、總領全局;界內眾生曆劫而來、人才濟濟。


    元承寸對聖尊一切拜服,唯獨瞧不上他這“瞻前顧後”和“婦人之仁”的做事風格。


    聖靈界高於三界,位於三界之外。


    聖尊以其超高涵養與法術能力處尊位,之下分設“三靈門”和“五聖嶺”,分別由“三靈王”和“五聖主”領導。


    “三靈門”包括靈蝠門、靈心門、靈鴉門。


    “五聖嶺”包括“聖金嶺”、“聖風嶺”、“聖水嶺”、“聖火嶺”、“聖木嶺”。


    元承寸正是靈蝠王,掌管靈蝠門,擅長病毒武器。


    聖尊為何老是有不必要的婦人之仁?


    聖靈界雖非地獄,但亦非西方極樂。


    聖尊他自己想做如來佛祖,難道就要求我去做大慈大悲觀世音?!


    當年我方聖靈界渡劫時,天界、地界、冥界三界之中又有誰考慮過我們的周全?


    思慮至此,元承寸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仿佛一切都已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


    ………


    他沒帶刀劍等任何兵器。


    至少表麵看來,元承寸不會讓任何人看到他的兵器在哪裏。


    而他也老遠就感應到了老鴇!


    傲人的身材、過人的手腕,以及驚人的背景。


    玫鷹堡這裏的人幾乎沒人能說清老鴇是什時候冒出來的,也沒人清楚她到底是什麽來頭。


    隻依稀記得她好像來這裏好久了,似乎比玫鷹堡來得還早。久到玫鷹堡每一件生意的發生,都得或多或少和她扯得上點關係。


    不過肯定可以確定的是:老鴇現在是滿春樓的主人,也是一位和錢財大有關係的女人。


    每天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老鴇似乎誰都關心,和誰都是朋友,總是標誌性的滿臉堆笑;但她似乎對誰也不太上心,轉瞬即忘,熱情笑臉隨即轉向下一位客官。


    此刻她正陪著佟久舟談笑風生。標誌性的翹臀微微上翹,看得出保養極好,像極了做過臀部填充手術的大白鵝。右手蘭花指翹起,微嘟的性感朱唇不停吹噓著自己門下的姑娘們如何了得。


    如果她的美貌隻能得八分,那老鴇的情商則可直逼十分,一笑一顰,一嗔一怒,弱柳扶風的身姿,善解人意的話語,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一股無法抗拒的魅力。


    遠遠望去,確實風韻猶存,還像隻發情期的求歡母鵝,處處散發著各路英雄帖的準入信號。


    隻是被求歡的這位少年公子絲毫不為所動,一副“生人勿近”的絕緣體狀態…


    嗬嗬……


    看來母豬想拱白菜,奈何小白菜紮土太深,單靠老母豬自己的魅力壓根兒就拱不動……


    不過,等等,隻是這位黑衣公子為何如此眼熟…


    佟久舟麵色淡然地坐在車廂裏,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仿若一尊精致的玉質雕像。


    老鴇眯起眼晴,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佟久舟,仿佛欣賞著人間至寶,視線片刻也不舍離開。


    此刻,她略顯肥厚的嘴巴微張,甚是滑稽,就差配上一口哈喇子順流而下了……


    這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一冷一熱,形成鮮明對比,場麵甚是搞笑。送上一賦詞《聲聲慢·尷尷尬尬》描述:


    熱熱情情,冷冷冰冰,絮絮叨叨笑笑。


    半老徐娘年歲,如饑似渴。三言兩語撩撥,豈料他,神色自若!


    不解情,正失意,嗔怒有眼無珠……


    不過呢,老鴇似乎對待帥哥冷臉並不介意,反而很享受“熱臉貼冷屁股”的樣子。


    也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直白的說法就是“慕強”心理,有享受受虐的傾向。


    其實老鴇本身也頗有姿色,算得上中年美婦。


    此刻她這位中年大嬸依舊在沾沾自喜:“全靠老娘風韻猶存、說得頭頭是道,才請得來這少俠……”


    她得意得很,完全沉浸在可以帶財神爺回店的爽樂中。更何況今天這位小爺貌比潘安,氣宇軒昂,更是令她喜出望外。


    ……


    “……一入玫鷹堡,從此樂逍遙,玫瑰嬌、美女俏,雄鷹翱、兄弟好,歲歲年年永不老……”


    佟久舟依舊麵無表情,對於聽到的歌謠不置可否,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這位公子,您知道嗎?沒人比我更懂得美人了,才子配佳人,一會包您滿意。您遇到我—-這大概就是人生吧……”


    “嗯。”


    正當老鴇自命不凡、大談特談她的豐功偉業時,佟久舟不置可否地輕哼了一聲。


    音量小,語氣也著實平淡。老鴇從少年始終未曾正視過自己的視線中感受到了距離。那是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


    做這行那麽久了,察言觀色乃是其看家本領。於是她頓時把原本想說的話硬生生塞了回去,搞得自己如鯁在喉、好生無趣。


    為掩飾尷尬,她隨即掀開車簾衝著車夫問道:“唉呀,滿春樓還沒到嗎?”


    “快了,馬上就到!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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