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男人看到這一幕,劍眉一蹙,臉色也陰沉了下去,渾身的氣勢威淩而起,目光如刃,淡淡掃向被拍得震天響的門板。


    “小娘們,別給爺裝死,還不快給爺滾出來!”粗吼猖狂的聲音穿過門板,清晰地傳進院子裏回響。


    魏清念聽到這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小身子猛地一抖,白著小臉,驚慌失措地起身,瞳仁顫抖,裏頭的恐懼清晰可見。


    霍景深緊蹙眉,磁聲低沉,“怎麽了?”


    隻是不等他問完,魏清念已經“蹭蹭”爬下炕,跑進了內室裏,沒一會兒,又跑了出來,出去開門了。


    霍景深看著她慘白的小臉,撂了筷子,起身跟了上去。


    不過他剛走到門口,卻看到小姑娘也沒有直接上前開門,而是蹲在了灶膛前。


    這是做什麽?


    就在男人微微擰眉疑惑時,就見小姑娘將小手伸進了灶膛裏,拿出來時,原本白乎乎的小手已經變得灰撲撲的了,然後她往自己的臉上一抹,頭發上也抹了抹。


    瞬間,那張嬌俏的小臉蛋就變得髒兮兮了。


    男人的臉色陡然幽暗,薄唇緊抿。


    魏清念跑過去開門去了,霍景深倒是沒有直接露麵,而是站在半掩的門後,透隙而觀。


    破舊的門板被粗魯大力拍得“哐哐”作響,越發密集大力的拍門聲,昭示著來人的怒氣不滿。


    魏清念不敢磨蹭,小聲一邊說著“來了來了”,一邊趕緊開門。


    下一刻,隨著滿是泥濘的草鞋蠻橫地出現在魏清念的眼前,緊接著,它就粗魯地踹在她的小腹上,把她一腳踹倒。


    “啊!”小姑娘摔在地上,捂著肚子痛苦地蜷縮著。


    不過還不等她緩過勁兒來,便是頭皮一陣劇痛,疼得她小聲慘叫著被迫揚起了頭。


    “叫什麽叫!錢呢?!昨兒老子問你要,你幾個銅板就把老子給打發了?你跟老子說什麽來著?天冷,手凍僵了,帕子繡得慢,沒換幾個錢。嗬嗬,呸!小賤婦,老子居然信了你?!”


    隨著一陣惡臭的口氣噴灑在魏清念的臉上,同明陰陽怪氣的譏諷聲在劇痛的耳邊嗡嗡作響。


    還不等魏清念作嘔,她的頭發就被同明的手一擰,小姑娘立馬痛苦的哀嚎一出口,被迫仰頭看著同明猙獰扭曲的怒容。


    “聽說你今兒雞鴨魚豬買了個遍啊!可真是壕氣!怎麽,做起皮肉生意傍上大老爺了,就不把老子放在眼裏了?”


    “我呸!小賤婦你敢?!信不信趕明兒,我就把你屋裏藏著的那個小野種讓全村的人都知道!我讓我爹把你和那個野種浸豬籠!我看你那個姘頭敢不敢管——呃?!”


    一聲慘叫,不同於小姑娘的細軟嘁哀,男人的慘叫撕心裂肺變了調,慘不忍聞。


    同明粗鄙糙氣的怒罵也戛然而止。


    魏清念隻覺得頭上一輕,那股揪著她的力道陡然消失,她瞬間失力倒了下去。


    她下意識地閉眼咬唇,卻猝不及防地被人一撈,下一瞬,溫暖裹挾,清冽的淡竹香縈繞在鼻尖,帶著獨屬男人的強勢氣勢,威淩萬鈞,令外人窒息,卻讓在懷中的人格外心安。


    魏清念長這麽大,除了幼時阿翁在的那幾年,曾在阿翁的懷裏享受過這樣的溫暖,自阿翁走後,便唯有她孤零零的一人,冷暖自知……


    小姑娘卷翹的羽睫微抖著緩緩張開,露出一雙怯怯水眸,晶瑩顫顫,盈滿了驚恐和懵然,愣愣地看著接住她的男人,小心髒撲騰撲騰,不知何時,雙頰已沒出息地變得緋紅。


    “你沒事吧?”


    霍景深棱角分明的俊臉陰沉淩厲,眉間氣勢殺意森森,冰冷氣勢騰騰而起,隻朝被踹出去的同明壓去。


    “你、你你……”


    同明剛一張嘴,聲未發出,鮮血噴湧,看著霍景深的眼神兒更是如見鬼魅,驚恐入骨。


    下一刻,霍景深殺伐如神的目光淩厲而去,頓時就讓同明如墜冰窖,嚇得他立馬掙紮著想跑,可自胸口滿眼的劇痛一波一波席卷著五髒六腑,他一時爬都爬不起來。


    “你你你……你到底是、是什麽人?!”同明嚇得舌頭都不利索了。


    “滾。”霍景深狹眸一眯,隨著胸膛震徹,低沉的嗓音冰冷沙啞,攜著無盡怒意。


    同明連滾帶爬地朝門口挪去,終於在快到門口時,門口便闖進來四五個跟他年紀差不許多的青年,應該是聽到了剛剛他的那聲慘叫跑過來的。


    他們看到吐血狼狽的同明,嚇得趕緊圍了過去把他扶起,“明哥?!你怎麽了?”


    同明一見自己的同伴來了,立馬也來了底氣,可對上周身殺伐淩厲的男人,他的目光還是驚恐一閃,咬牙撐著氣勢威脅。


    “你、你給老子等著!我、我告訴你,我爹是這個村的村長!你懷裏這個小賤人未婚生子,敗壞風氣,任憑你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她!我讓我爹明兒就把這髒婦和野種浸豬籠!”


    聽到“浸豬籠”這三個字,魏清念的小臉頓時變得煞白。


    霍景深一個“滾”字還沒說出口,便先感受到了懷裏小姑娘的顫抖,一低頭,入眼便是小姑娘的那雙盈滿恐懼的水眸,裏麵顫顫驚驚倒映著深入骨髓的害怕。


    他的小臂微微收緊,強勢地將懷裏驚恐顫抖的小姑娘抱緊,抬頭眉間殺氣翻淩,目光如寒刃銳利,直朝同明掃去。


    不說同明,就連他剛剛還在叫囂著的兄弟們,在對上男人這個實現後,都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嘴裏罵罵咧咧的話也戛然而止。


    甚至都不用霍景深讓他們滾,他們自己就灰溜溜地趕緊架著同明跑了。


    霍景深冷冷掃了一眼他們離開的方向,眼底黑雲翻滾,狹眸微微眯起。


    他陰沉著臉抱著小姑娘回了屋子,一個掌風,那扇被風吹得吱呀作響的破木門就“嘭”地重新關上。


    魏清念瑟瑟發抖地窩在男人懷裏,大氣不敢出,發了火的男人周身的氣息越發地清冷淩冽,強勢而危險。


    她被男人放到了炕上後,立馬慫溜溜地往角落縮了又縮,揣著小手,烏溜溜的眸子驚驚顫顫地瞅著他,鼻尖紅紅的,一臉的無辜又害怕。


    霍景深俊臉陰沉,正是一肚子火,再看著某隻小白眼狼這小動作,頓時越發地氣不打一出來,抬手就要去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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