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另外一個故事。7.19


    也許你之前讀過我所寫的東西,又或許你未曾與我的作品謀過一麵。但都不要緊,你隻需要關心我接下來訴說的就行。


    記得小時候看的那部電視劇嗎?《武林外傳》。裏麵的白展堂有一身點穴的武功,管你身強力壯,氣勢如牛。挪手指往身上一點。誒~屁都放不出來一個,乖乖的像個木頭人一樣呆著不動,也就那兩眼軲轆能夠轉一轉了。


    所以那會兒遇到別個小朋友也會將手指往人家身上亂點,想象自己是個隱世多年的武功高手,今日終於展露出真正實力了。配合一點的還真就在那呆著不動,來滿足我的虛榮心。遇到不配合的就是“指頭過去,拳頭過來”了。


    但終究不現實,慢慢長大後才明白這些高強的武功不過是子虛烏有的罷了。就算真的有,那也比不上電視劇裏看的那些,因為它們全被冠上了“中醫理療”的頭銜。


    現在中醫都是講究穴位的。什麽太陽穴,風池穴、四白穴......隻要用力去往人的這些個位子摁下去,便能產生各種不同的功效,而這就是所謂意義上的點穴了。但據說還有一個穴位叫做“死穴”。


    死穴顧名思義與死掛鉤。傳說隻要往人後脊梁第三個骨頭中的那裏的凹陷處用力一按,那人便會在極大痛苦中撒手人寰。至於死穴的真假當然是有人試驗過的,但從未聽說過有哪人成功過。此事也就被當成個笑話了。但按那個位置...真的很疼...


    好了,步入正題。


    在我還未搬家時,我家曾經住在雲岩區師大那邊。當時社會也不同於如今繁華,行業也沒有像現在那樣的多。但盲人幹的最多職業,也是盲人最出名的職業那便是按摩了。


    樓下開了很多家盲人按摩店,但真正的盲人開店也不過是那幾家,其他的多半是虛著個眼睛裝瞎,來告訴人們自己是個瞎子。zzz...裝瞎...


    其中手藝最出名的還得屬老怪。嗯,沒看錯,老怪,姓“怪”


    雖說是姓怪,但放在姓裏卻要讀成“gui”。就正如姓“單”的要被念成“shàng”


    我也是後來打聽了一下這個姓,一般隻是發源於貴州的苗族之間。


    老怪的真名我並不知道,隻是聽大人們“老怪,老怪”的喊著我也便開始隨著喊了。按照一個小學生的文明禮貌來說這是要被批評的,應當是要喊“怪叔叔”才對,要用敬語。


    但.......為什麽不這樣喊,你們應該反應得過來的吧,即使是念gui,但寫出來還是......唉...


    老怪也不惱,還說這樣比較有親切感。大人們也樂於去老怪那裏去消費,但作為小孩的我們骨骼未發育完全當然是不允許的。隻是每次從按摩房中聽到慘叫聲慢慢變成呻吟聲就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要去嚐試一般


    聽大人們說老怪按摩從來都是戴著一副很薄的橡膠手套來按的,按道理戴著手套按摩會極大的影響被按摩者的感覺,可每次摩按下來,都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反而神清氣爽,老怪戴手套按摩也沒人再去追問,隻是被當成一種職業怪癖罷了。


    直到有一天老怪安穩的生活終於被打破了。


    師大附近有部分老居民樓因年舊,將麵臨拆遷的問題,但又因為戶型問題,釘子戶能拿到的錢隻是零星一點。政府對那塊地的發展十分重視,對上麵下了死命令“必須拆”。


    於是第二天拆遷隊就進入了舊居民樓所在的社區。


    居民們在睡夢中被巨大的轟鳴聲給吵醒,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看見窗外那搖擺不定的黑色擺錘,才發了瘋似的出門逃命。事後,政府也依法向居民們賠償了錢財,給了相對應的拆遷費。事情發展到這樣,居民們也隻好認栽,即使並沒有得到滿意的數目,但添置一戶新房子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問題來了,這段時間住哪?


    一部分人決定回家鄉,另一部分人決定去朋友家借住,而剩下的那一部分,既沒有家鄉,也沒有朋友,隻好拿著閑錢,成為了一群社會閑雜人員。


    閑雜人員是什麽?粗俗一點來說就是混混,混混隻會靠欺壓弱小,收取保護費來謀生。而在師大那條街,則成為了混混們收取保護費的最佳地點。


    但也不是每一家混混們都敢關顧。像山東大餅那家的老板,五大三粗,身高九尺,那膀子有我加起來兩個都大。混混們對這種對手則是直接打消掉。


    又如開五金店的光頭楊,一個人獨來獨往,每天照常把店門打開,然後自己坐在裏麵抽著煙,也不與鄰裏來往,別人過來搭訕時也隻是嗯啊幾句敷衍了事。後來是聽說光頭楊二十年前殺了人,一判就是十幾年。但之後在牢裏變現良好,得到了假釋,才提前出來。


    麵對這種敢動真格不要命的,小混混們當然是避而遠之,沒必要去自討苦吃。


    所以到頭來,那些老弱病殘,自然成了他們下手的對象了。老怪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一開始幾回老怪都是逆來順受,乖乖把錢交了出去。


    但混混們得寸進尺,從一開始的每周一次,變為了每天一次。老怪當然受不了這種侮辱,直接和一群小混混們吵了起來。也同時驚動了附近的居民。


    “瞎老頭兒,你今天是不準備交錢了?”一個看似為首的黃毛指著老怪


    “後輩,你們這不是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得寸進尺。”


    “就是讓你借個錢花花而已,至於麽?”說完黃毛順勢推了下老怪的肩膀


    老怪看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一雙手,直接朝著那雙手按了下去。讓混混抽不出來。


    “喲,老頭,想不到你眼睛瞎,手還按得挺準的啊。”混混趁機使勁把手抽出,但想不到那雙充滿老繭的雙手如此有力。


    黃毛略帶慌張的吼道:“老頭!鬆開老子的手!”


    老怪不動


    m,老子叫你放開!mmp,幹他!”說完便把剩下那隻可以自由活動的手朝前揮,示意弟兄們動手。


    眼看最近的一個拳頭即將碰到老怪,老怪則在這時放開那黃毛混混的手。黃毛混混因為慣性直接朝後倒去,直接撞向衝來的其他混混,一刹那,一群混混一個推一個,全部倒在街道上。


    正當混混們想起身反擊時,有人開始大喊“快跑!條子來了!”


    黃毛不甘地惡狠狠瞪了老怪一眼,與其他混混揚長而去。


    大夥本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可後來發生的事情則說明並沒有那麽簡單。


    自從黃毛與老怪事件之後,老怪便把按摩店給停了,對外說是整休可能一時半會開不了店了。雖說是整休,但街坊鄰居們卻天天看見老怪在家裏收拾東西,像是要出遠門一般


    而黃毛呢?自從他一回去就開始感覺手有點隱隱作痛,可是卻隻當是老怪力氣大,給按痛了而已,沒有在意。又過了幾天,黃毛感覺手越來越痛,從一開始的輕輕顫抖到現在連筷子都拿不起來。且整個手背已經全部呈現暗紅色了,這表示血液全部堵塞,可能再過會兒就要全部壞死了。黃毛終於意識到了嚴重性趕緊上了大醫院。


    黃毛沒有吝嗇拆遷得來的巨款,掛了專家號。醫生是一位已經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中醫對穴位舒筋活骨很有研究。


    “啊!”當老中醫看到黃毛手背上那五個黑色的指印不禁黯然失色大叫了一聲。


    黃毛倒是被這一聲嚇住了,弱弱的問“醫生...我這個還有......”


    “慢,你這個傷,是怎麽來的?”黃毛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中醫給打斷了。


    “額...這個啊...那天搬東西砸到手了,真疼啊。”黃毛不好意思把自己被一個瞎子打的事給說出來於是隨口扯了個謊。


    “老實交待”


    “啊?就是...那天去收保護費,收到一個開盲人按摩店的一個瞎子身上,他不給錢我想教訓他一頓,卻沒想到被打回來了......”黃毛說這事時一直支支吾吾低著頭,這事似乎給他帶來的打擊還很大。


    “想不到,如今還有會這等絕活的人存在。年輕人,你這算罪有應得。你這條命還在,就應該感恩戴德了。換做個心狠手辣之人,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老中醫緩緩開口。


    “怎麽...一回事啊?”黃毛還是摸不著頭腦。


    “簡單點來說,你被人拍了。”


    “拍了?”


    “知道點穴吧,被點穴的人通常是稱作被拍。點穴者以強橫的指力去按壓人身上的穴位。來以此實現不同的效果。點穴即可以傷人也可以救人,若是那位盲人想取你性命,往你死穴一摁,你當場就不省人事。當然,救人也同樣是可以實現的。這項絕技從唐朝時就已經失傳了,隻是聽人隱隱約約的說在苗族人身上還有傳承,隻不過教條特別緊,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用的。由此看來,傷你那位盲人年輕時可能也是個衝天炮。”老中醫一口氣為黃毛科普了下點穴的知識,驚著黃毛半天合不攏嘴。


    “哦!對了,這張條開給你,趕緊去做手術吧。”老中醫隨手抽出一張病單龍飛鳳舞的寫了什麽後就交給黃毛了。


    待黃毛看清手術名稱後宛如晴天霹靂一般,隻見那上麵寫著截肢二字。


    至於老怪。老怪在臨走前一天晚上向我們街坊鄰居每家每戶的登門至謝,感謝多年來的關照。


    當我們問起為何要走時他隻是輕輕的說“我的脾氣還是太暴躁,我又傷了一個人,怕是這城市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我也該回去好好務農,妻兒也應該想我了。”


    第二天老怪走了。從那以後便再無老怪的消息,隻是聽說他回到寨裏當了醫生,繼續為老鄉們按摩。黃毛與老中醫的對話也是後來有人透露給我們的。人們在感歎老怪的同時,更多的是對神秘的點穴功夫而感到驚歎。驚歎如今這世上原來還存在如此絕技。


    其實點穴永遠也不會消亡的,隻是有些東西沉溺在水底,我們岸上的人看不見罷了。老怪當然也會把這項功夫傳給自己的兒子,孫子。隻不過,他們是拿來行善還是殺傷,這就說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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