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想喝口水,穆姑姑,把碗遞給姝容華。”太後慢慢平息了怒火,想起了太醫所的不能動怒,此刻也不好太過追究,必須想其他法子磋磨沈嫵,她眸光一掃,便對著一旁的穆姑姑了一句。


    穆姑姑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太後,便遵照著她的吩咐,將手中端著的碗遞給了沈嫵。沈嫵也不推辭,慢騰騰地接過來,低頭看了一下。碗中那水的狀態,她一眼便猜出是雪梨熬製出來的,前世太後生病了,就喜歡喝這些甜的發膩東西。


    沈嫵端著碗一步三搖地走了過去,那楊柳蠻腰扭得叫一個婀娜多姿。就連平日裏自認為最把持得住的斐安茹,在一旁瞧了,心底都有些不舒坦。大家都是女子,何必擺出這副模樣!


    太後側著臉一直盯著她看,沈嫵身上那件五色錦盤金彩繡綾裙,鮮亮得似乎能戳瞎她的眼似的。太後心底的怒火蹭蹭上湧,畢竟她是帶病之身,即使平日裏保養得當,此刻大病的時候瞧著,也不過是一位普通婦人罷了。眼角的細紋十分明顯,皮膚也很幹燥。


    可是沈嫵偏偏要穿件如此顯眼的衣裳,再加上她長得好,純粹就是來刺激太後的。這麽一對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站在一旁的許衿二人,一直盯著沈嫵瞧,心裏頭不由得悲喜交加。喜得是有沈嫵這個愛惹事兒的在,太後自然無暇找旁人的茬。悲的是明明同為容華,可是一站到一處,還是成了她的陪襯!


    太後見她走近,眼光整個暗了暗,臉上的神色也閃過一絲陰狠。沈嫵卻隻做不知,她拿起勺子輕輕地舀起一勺,慢慢地往太後嘴邊遞。她的動作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實則不然。若是有人盯著她的雙手看,一定會發現沈嫵握住碗和勺子的力道很大,好似生怕弄掉了一般,指節都微微泛著白色。


    太後輕吸了一口氣,忽然間發難,猛地抬手要去打掉沈嫵手裏的碗。沈嫵的臉上閃過一絲譏誚的笑意,這一招太後她老人家最喜歡用了,前世沈嫵雖被弄得惱怒了,不過她當時一直以隱忍為主,所以哪裏敢有什麽微詞。此刻正是她報仇的時候!


    老妖婆,受死吧!


    沈嫵猛地縮回了捧住碗的手,讓太後撲了空。然後並沒有給太後反應的時間,沈嫵就裝作手一滑,直接將整個碗往太後的臉上摔去。


    老妖婆,糊死你!


    甜膩膩的雪梨水全部都潑了出來,灑得太後滿頭滿臉都是。特別是那個精致的青花瓷碗,被沈嫵這麽毫不客氣地卡下來,可想而知當太後的臉和那個碗親密接觸之後,將會製造出怎樣的疼痛。


    “啊!”太後不由得悶哼了一聲,隻覺得視線可以觸及範圍內,有一大團黑影正在向她進擊,下意識地便閉起了雙眼。那碗好巧不巧地摔倒了她臉上的顴骨上,那叫一個疼啊!可是還不待她堅持喊高聲音,那一碗雪梨水便直接灌進了口腔鼻孔裏。


    站在邊角的明音,不停地在心中為沈嫵讚。超級棒的姝容華,摔得一手好碗!一碗水就把太後整個人都牽製住了!


    “咳咳!”太後被嗆到了,不停地咳嗽。雙手下意識地揮舞著,似乎想要躲避這些災難。


    那些侍立在一旁等著看太後磋磨姝容華的宮人們,沒想到竟會看到這樣的災難,不由得愣住了。直到太後又喊了起來,才連忙衝了上來,七手八腳地將碗拿到一邊。許嬤嬤輕輕扶著太後坐起,也顧不得那滿頭滿臉的雪梨水,稍微一碰,就是甜膩膩的粘人。


    太後是又疼又被嗆得難受,再加上病還沒好,頭昏腦漲的,簡直比死了還難受!此刻被許嬤嬤拉扯著坐起來,頭就更加痛了,不由得哼出聲。那因為痛苦而呻/吟的聲音,簡直不堪入耳,哪裏還有平日裏的威儀可言。


    這回的太後瞧著更像一個孤寡老嫗,並且頭發淩亂不堪,身上黏糊糊的。顴骨被砸到了,實在是疼得狠了,直接飆出眼淚來,帶著鼻涕也下來了。太後的英明形象,就在此刻葬送得灰飛煙滅。這樣邋遢的情景太有衝擊性了,直接導致在場看到的人,日後隻要看見太後人模狗樣地坐在鳳椅上接受眾妃嬪的請安,就會聯想到此時此刻所看到的場景。


    嘖嘖,絕對要載入大秦的史冊之中!看,有太後!


    “快去打水來,給太後洗洗!”穆姑姑連忙吩咐人去打水,瞧著太後這到處是水的模樣,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三位容華還是下去吧,奴婢們先伺候太後。”許嬤嬤的口氣也變得陰冷起來,她這話的時候,眸光在沈嫵的臉上刮了一下,像是刀子一般,帶著十足的寒意。


    沈嫵毫不畏懼地迎上了她的目光,然後衝著她柔柔一笑。


    她就是拿碗潑了太後!那又怎樣!


    因為沈嫵臉上那抹恬淡的微笑,許嬤嬤被氣到內傷。是誰給姝容華的有恃無恐?這般打了太後的臉麵,還能笑得如此無所謂!即使在這深宮中,已經自認為修成仙的許嬤嬤,此刻都想站起來,弄死這個狐狸精!


    沈嫵三人依著許嬤嬤的意思,也不再鬧,帶著各自的宮女準備退出去。明音最後瞧了一眼太後,心底不由得歡欣雀躍:太後,再叫您得瑟,還侍疾呢!瞧,雪梨水糊熊臉上了吧?


    興許是太後受挫太深,已經完全振作不起來了。沈嫵她們在外殿坐著喝茶,等了一會兒,便有宮女出來讓她們先各自回宮,明日再等著傳召。


    沈嫵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根本不理會身後斐安茹二人投射過來的目光,明日再明日的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看著沈嫵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剩下的二人,不知為何一同在心底鬆了一口氣。這麵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些,不得不,隻要有沈嫵在的地方,全身自動戒嚴。即使這個女人除了漂亮和發狠撒潑之外,一都不討人喜歡,相反還淨得罪人。可是她給人的壓迫感,一刻都不容忽視。


    斐安茹和許衿對視了一眼,眸光中閃過一絲深沉。便站起身,一前一後地出了壽康宮。兩人並沒有坐轎攆,而是讓宮人遠遠地跟在後頭。


    “那日我所的話,你考慮得怎麽樣了?你終究未能出了這後宮,她將會是你我的心頭刺兒!若不盡早除去,待她登上高位,根基深沉,恐怕難以拔除了!”許衿清幽地開了口,話語裏雖是警告十足,不過語氣卻是波瀾不驚。臉上的表情也帶了三分笑,若是隔得遠了瞧過去,仿佛隻是在些玩笑罷了。


    斐安茹自然知道許衿口中的“她”所指何人,她輕輕蹙起了眉頭,晃了一下神才道:“若我,還是欠妥。凡事講究一擊必中,她雖處處不討好,不過卻極少主動惹事兒,未留下把柄。否則你當瑞、麗兩位娘娘,還會不動手,就這般任她逍遙法外?”


    許衿似乎早就料到她要如此,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其中夾雜的自信和篤定,讓一旁看著她的斐安茹暗自心驚。顯然許衿心中是有了法子的,而且還是那種胸有成竹,十有八/九能夠成功的。


    “你侍寢之後,皇上卻連她的位份都跟著升了。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在羞辱你,你隻告訴我一句,如果有好法子,你做是不做?”許衿的嘴角慢慢勾起,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明媚,似乎是因為心頭的那個好法子,而高興過了頭。


    斐安茹的麵色卻是一僵,她猛地停住了腳步,臉上的神色逐漸繃緊,紅唇也輕輕抿起,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種不耐的氣息。


    “做與不做不過是一念之間,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下次找我合作的時候,請把之前那句激將的話去掉,我不喜歡!所以這次談判破裂!”斐安茹冷冷地丟下這幾句話,便扭過頭去衝著身後的宮人招了招手。


    立刻抬著她轎攆的人便加快了腳步,待許衿回過神的時候,斐安茹已經穩坐在轎攆上,慢慢地離開了。


    她氣得跺了跺腳,臉上的笑意也消散得無影無蹤,夾雜了幾分陰狠。


    “裝什麽清高,都被皇上這般打臉了,還不想著翻盤!”許衿恨恨地輕聲嘟噥了幾句,也回頭招了轎攆過來。


    她曾一度被斐安茹的話勸住了,雖然沈嫵必定會成為她日後往上爬的阻礙,此刻卻不一定。後來她仔細觀察揣摩過沈嫵的升位方式,才發現相較於莊妃,沈嫵更加親近皇上,所以當時她才會因為皇上給的一甜頭,而義無反顧地勸許家阻止太後。


    現如今她明顯反悔了,無論她如何討好皇上。在皇上心底,似乎永遠都不會忘記沈嫵,就像這次封位,一定要把她拉上。


    轎攆搖晃,她手撐著下巴,眸光放遠顯然陷入了深思之中。那個計謀,隻許成功不能失敗。她就要沈嫵犯下大逆不道的滔天之罪,讓皇上想保都保不了!到時候再看,這沈嫵是不是跟狐狸精似的,怎麽都打不死!


    當晚,夜色深沉,一個太監心翼翼地避過侍衛的搜查


    作者有話要:還有一章晚上更新,下午才可能到南京,懶死不想起床的節奏!


    許衿她終於要出手噠,其實這計謀真心狠,正是斐安茹所的,講究一擊必中!——


    當晚,夜色深沉,一個太監心翼翼地避過侍衛的搜查,一路往霽月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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