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容華受到這種非人待遇,自然是沒過片刻,便傳遍了後宮。眾人知道之後,不由得咋舌。這姝修儀也太狠了,竟就這般對待許衿。


    消息傳到壽康宮時候,太後正躺塌上閉目養神,待春風完之後,她猛地睜開了眼眸,直接將榻中央桌茶盞摔了出去。她用力拍了一下桌麵,臉上神色異常難看。


    “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東西!這回又被沈嫵給耍了,她何時能長兒記性!”太後直接扯著嗓子叫罵開了,隻是由於過於激動,竟是連連咳嗽起來,臉色也被憋得通紅。


    候一旁許嬤嬤連忙上前來,伸手拍著她後背替她順氣,心中歎息連連。這沈嫵就像是許家死敵一般,專門擋道,太後和許衿都她手裏吃過虧。


    “太後,您消消氣,為了她不值得。”許嬤嬤伸手倒了杯茶,伺候著太後喝了大半杯,語氣輕柔地勸慰著。


    太後擺了擺手,阻斷了她未完話語,臉上氣憤還是顯而易見,她冷聲道:“你也不用勸哀家了,每回都是那麽幾句話。沈嫵現如今是吃準了位份高,衿兒不敢反抗她。跟沈嫵相比,衿兒還是太嫩,明明是一般大姑娘家,怎麽差距就這麽大?”


    太後臉上懊惱和不甘神色顯而易見,牙齒咬得緊緊,似乎要將沈嫵生吞活剝了一般。她眉頭緊蹙,暗自想著沈嫵進宮之後表現,才驚覺這不過剛及笄丫頭,竟是一兒彎路都沒走。


    從壽康宮裏得到遇上皇上機會,然後就是一片坦途,飛速地上位。並且對待旁人刁難,也都逐一化險為夷。連莊妃那樣浸淫後宮多年妃嬪,都要處處心謹慎,夾緊尾巴做人,隻這個初出茅廬沈嫵,卻是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架勢,一路過關斬將,將後宮裏不少妃嬪臉麵都打了,就連她這個太後都不曾放眼裏。


    許嬤嬤見太後眉頭緊鎖,顯然是陷入了深思之中,她不由得問了一句:“遠容華這回是吃大虧了,太後要不要幫她一把,把臉麵掙回來?”


    許嬤嬤臉上神色帶著幾分試探,太後雖惱了許衿,可畢竟都姓許,打斷了骨頭連著筋,哪能真放任不管。


    太後眉頭皺得緊了,顯然她也考慮這個問題,隻是終她卻擺了擺手。


    “她這回算是丟大人了,鬧肚子鬧得整個後宮都知曉,她當真是頭一個。麵子這東西不是哀家想幫她,她就能找回來。日後哀家若是老了爬不動了,這後宮裏頭,跟沈嫵鬥法若是敗了,她能找誰哭去,一切還得靠她自己爭!”太後了幾句便停下了話頭,但是臉上堅定神色,已經顯示了她決心。


    “可是,這姝修儀手段太過極端,遠容華畢竟是許家出來姑娘,哪裏見過這種架勢羞辱,恐怕會想不開消沉下去。”許嬤嬤有些擔憂地出口,成了後宮笑柄這種事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


    何況許衿從就心高氣傲,心裏遭受打擊可想而知。


    “這回哀家鐵了心不幫她,她就是太過高姿態,才會變成這副光景。俗話得好,吃一塹長一智。上回那個香囊事兒,把哀家害得這樣慘還讓沈嫵逃脫了,哀家都沒找她算賬!再她到了皇上那裏伺候,高姿態有用麽?正好趁此機會磨練一番,讓她知道有時候要放□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太後翻了身背對著她,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許衿一時淪為後宮恥笑對象,太後沒有幫她出頭,皇上根本不理會。錦顏殿則成了眾妃嬪眼中禁地,那些位份低妃嬪,生怕哪日也被沈嫵拉過去,然後狼狽至極地出來。


    龍乾宮內,齊鈺坐案桌前,認真地批閱著桌上奏折。當他展開一本奏折,眼神掃過上麵內容時,英氣眉頭不由得皺緊了。


    “李懷恩,匈奴使臣是不是到了?”男人放下手中狼豪,輕輕捏了捏左肩,臉上露出幾分疲態。


    李懷恩細細想了一下,才低聲回道:“後日就到了,宮裏頭設宴物什都準備好了,接待也由禮部負責。”


    齊鈺聽了他話,眉頭輕輕挑起,再次低下頭看著奏折。過了片刻,才道:“匈奴要找人和親,把消息傳出去,讓母後、莊妃和瑞妃推出個人選來。”


    李懷恩整個人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便瞧見皇上一臉興味神色。他連忙低聲應承了下來,俯身行禮退了出去。


    匈奴和大秦一向水火不容,幾乎每年都要打仗。因為常年戰爭,連和親這種事兒都省了。不過現如今單於年老多病,眼看著便是多事之秋,偏生這個老單於兒子眾多,有實力搶奪單於之位人,也有好幾個。匈奴怕內亂之時,老冤家大秦會趁機攻打他們,遂先行派使臣來,準備建立美好盟約。


    為了表示誠意,連和親這種事兒都提出來了,像是要建立長久友好關係一般。


    齊鈺抽出一張宣紙,提起筆就寫下了“匈奴”二字。蠻夷之地,民風凶悍。對於弱不禁風大秦女子來,誰嫁誰倒黴!


    當消息傳到後宮之時,眾人心裏都不好受。皇上這意思,肯定不會讓公主出嫁和親了,隻會從世家或者官員府上姑娘們挑選。而且後日匈奴便到了,時間緊迫,真不知是哪個倒黴姑娘被選上了。


    太後三人連忙開始著手查探哪家姑娘還未出嫁,晚膳之前就把名單送來了。三人顯然沒有商量,隻把自己心中人選遞了上來。皇上看著麵前三個名字,臉上露出幾分譏誚笑意。這三人寫都是對方勢力那邊姑娘,其中有一個齊鈺還有些印象,是上回被他隨性畫圈後剔除出去人。


    “李懷恩,告訴她們三人,這些姑娘都不合格。規矩禮儀不過關,還是宮中挑選吧!不是還有一批秀女,朕沒寵幸過又沒安排女官職位麽?就從她們中挑選!”齊鈺將那三人呈上來名單直接揉了揉,扔到了李懷恩腳邊,聲音清冷地吩咐道,不帶一絲猶豫。


    皇上話音剛落,李懷恩就被驚到了。那批秀女其實也沒幾個了,大多數被分配了宮中差事兒,剩下幾個都是當初皇上有些瞧得上,並且讓他留下牌子。其中就有沈王府沈韻,還有崔家雙胞胎。許家倒是可以高枕無憂了,這回選秀隻送了許衿一人入宮。


    當皇上吩咐傳到太後三人耳朵裏之後,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莊妃看著紙上被她寫下幾個人名字,當真是左右為難。怎麽挑似乎都離不開世家姑娘,而且沈王府和崔家勢力還屬於中堅力量。


    後實決定不下,她便派人把沈家留宮中四位姑娘全部都請過來了。蘭陵宮一下子來了這麽四位容貌有幾分相像姑娘,倒是熱鬧了不少。


    這還是她們頭一回地姐妹重聚,四人見到一起,自然是擺足了姐妹情深架勢。進了內殿也沒有爭搶,直接以年齡長幼入座。沈嫵臉上帶著幾分柔和笑意,絲毫不介意原本她該坐第一個位置被沈嬌搶了,倒是心安理得地坐到了第三個位置。


    坐一旁沈韻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明白為何要召見她。隻是見到自家姐妹了,臉上笑意如何都擋不住。


    “廢話不多了,這回皇上要把未侍寢秀女嫁到匈奴去,分明就是衝著世家來。這裏總共就幾位姑娘,許家那邊沒有,貴那裏也隻還剩下兩位無足輕重,倒是世家這邊有三位。待會子我寫給皇上名字,肯定是貴這邊,不過先給你們提個醒兒,太後和瑞妃那邊就不一定了!”莊妃直接將寫著五個姑娘名字宣紙朝桌上一拍,沈嬌四人傳遞著看了看,臉上表情各異。


    沈韻嘴角彎起弧度早就消失了,她拿著宣紙看時候,手都發抖。來來回回就總共五個人名字,興許是女人心底第六感作祟,她好像已經看到那個出塞和親人會是她。


    沈嫵眉頭緊皺,她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臉上神色也十分難看。


    殿內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安靜之中,方才進殿之前,那股子姐妹相見寒暄氣息早就不見了。


    過了半晌,沈嬌低低聲音傳來,打破了這份尷尬沉默:“興許是莊姐姐多慮了呢,這名單裏好歹還有五個人,不一定就是五妹!再者去匈奴也應該做王後,就算輪到五妹了,也不用太擔心。”


    沈嬌這段話也不知道是安慰居多,還是想打擊沈韻。總之她完之後,沈婉和沈嫵就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就連一旁莊妃都忍不住抬手掐了她一把。


    “怎麽話呢?總之這個情況必須先得告訴你們姐妹幾個。若是沈王府能走動一下,也是好。就怕太後和瑞妃寫出來名單是同一個人,待會子本宮還要找崔家姐妹倆,就不留你們了!”莊妃輕歎了一口氣,見四個人都是沉默,便找來宮女送她們出去。


    送給匈奴和親女人,隨便從哪個低階官員府上找位姑娘就成了。偏生皇上要從後宮秀女中挑選,這不是沒事兒找抽麽!自然皇上真正用意,也沒幾個人能琢磨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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