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回宮之後


    雲溪已經被人送回了馬車上,眾人都對她投以讚同的目光。仿佛在:同誌,你終於找到組織了。


    沒有被皇上虐過的奴才,不是好奴才!


    待隊伍走到末尾了,李懷恩才吐光了胃裏的東西。他雙眼直冒金星,恰好有一輛朝臣的馬車經過,他厚著臉皮地懇求人家捎上他。好在他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兒,那個朝臣也不覺得有什麽,便讓他上車。


    走在最前麵的馬車內,氣氛陷入了一陣安靜。齊鈺還是冷著一張臉,僵硬的表情看起來甚是嚇人。沈嫵倒是滿臉的輕鬆神情,從皇上方才的表現來看,明顯對雲溪產生了懷疑,一切都順著她原先的計劃。


    “腳腕還疼麽?”齊鈺暗自調整了一下臉上沉鬱的神色,猛地轉過頭來,輕聲問了一句。


    沈嫵微微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已經不疼了。”


    她的話音剛落,男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坐到了塌尾上。伸出手來將她的左腳放在大腿上,繼續著之前雲溪未做完的事情。


    不同於男人方才的暴怒,此刻的齊鈺倒是平靜了許多。他的掌心十分幹燥,此刻心翼翼地捧著沈嫵的玉足,眼瞼低垂,倒透出幾分溫柔的意味來。


    沈嫵低著頭,就這麽安靜地看著他將布巾慢慢纏緊,最後輕輕地係上了一個活結。


    “方才打的賭,是朕贏了。那個宮女就是愛慕朕,所以回宮之後,你就得伺候朕!”齊鈺將她的腳放回榻上,然後抬起頭,一本正經地對著沈嫵道。


    臉上的神色異常堅定,眼睛瞪著沈嫵,連眨都不眨一下。


    沈嫵方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沒了。皇上很溫柔什麽的,都是錯覺!雲溪剛才那副樣子,隻要長眼的人都能猜出來,她對皇上一兒意思都沒有。就算是有,也偏向於厭惡的那一種。


    皇上明明也看出來了,最後還泄憤似的,狠狠地踹了雲溪一腳。現在為了讓沈嫵能帶傷伺候他,撒謊了連草稿都不打一下麽!


    沈嫵扭過頭去不理會他,心裏暗自琢磨著,該如何應對才是。


    傍彤前,車隊才到了京都。晃晃悠悠地又走了片刻,才進了宮門。各個主子的轎攆早就停在了門口,皇上抱起沈嫵下了車,她的身上還裹著一件薄披風。


    莊妃帶著眾妃嬪已經等在了那裏,太後因為身子不適沒有過來。出來迎接的妃嬪們,都精心打扮了一番。不過都挑著素淡的衣裳穿著,畢竟皇上提早歸來,是為了瑞妃下葬這事兒。即使想要讓皇上第一眼瞧見自己,也不敢太出格。


    就連一向淡然的莊妃,此刻在妝容上也花了不少心思。隻是當她瞧見皇上抱著沈嫵從馬車上走下來時,她臉上原本完美得體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


    沈嫵這幾日連續趕路,再加上受傷了,臉色便有些蒼白。可是自從她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就把那些精心打扮的妃嬪,徹底比了下去。


    問誰是最美的女人,當然是沈嫵!就憑她此刻能躺在皇上的懷裏,誰都無法與她爭鋒!


    “見過皇上,皇上一路辛苦了!”眾妃嬪都彎□,衝著齊鈺行禮。


    嬌脆的聲音入耳,那一大群嬌豔的美人,整齊劃一地衝著齊鈺行禮。齊鈺眼皮都不抬一下,隻是輕輕地了頭,便抱著沈嫵上了龍攆。


    四周那些妃嬪,臉上皆露出詫異的神色,皇上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麵兒,不僅抱了姝修儀,而且還帶著她一起乘坐龍攆。這根本就不符合禮法!


    沈嫵一直用餘光打量著那些妃嬪,方才她們行禮的時候,沈嫵就有些震撼。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麽多人對著她行禮,雖然她是沾了皇上的光,心髒卻跳得迅猛。


    若是有朝一日,她登上皇後之位,那麽這些人就都會臣服於她的腳下,不需要沾任何人的光!


    “愛妃、愛嬪們的心意,朕都收到了。瑞妃離世,朕心沉痛不已。各自都先回宮吧,莊妃、麗妃以及瑾容華跟著朕去龍乾宮!”齊鈺低聲了一句,臉上的神色十分平靜,根本看不出沉痛的模樣。


    男人的聲音裏透著淡淡的疲憊,但是氣魄不見,透著幾分不容置疑。眾人自然沒有敢忤逆的,瞧著太監將龍攆抬走了,才各自散開。


    沈嫵就坐在龍攆上,她可以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帶著審視和深深的嫉妒,甚至還有怨恨。這些目光像極了前世她們這些人逼宮的時候,都帶著十足的不甘,幾乎一模一樣。


    沈嫵頭上帶著披風帽,此刻帽子遮住了她半張臉,所以她臉上的表情,根本無法瞧到究竟是什麽。她輕輕地扯了扯嘴角,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


    沈嬌已經被她整垮下了,你們這些賤/人還遠麽?


    下了龍攆,皇上又親自抱著她進入內殿,把她丟到龍床上,他便甩了甩兩條胳膊,一副很疲累的表情,似乎快要被沈嫵壓斷了一般。


    “記著,今兒打賭你可是輸了,趕緊讓人伺候你去沐浴。等著朕回來收拾你!”齊鈺湊到她的跟前來,臉上的神色十分嚴肅,像是在探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


    沈嫵雙手捂著臉,“撲哧”地笑出了聲。齊鈺也不理會她這樣笑,叮囑了一旁的宮女幾句,便快步走了出去。腳步匆匆的模樣,像是有諸多事情要安排一般。


    “李懷恩呢?死在路上了麽,朕怎麽還沒瞧見他!”齊鈺出了外殿,在殿門口逮住一個太監,冷聲地問道。


    那個太監連忙躬身行禮,低聲回道:“回皇上的話,李總管在後頭換衣裳,馬上就過來了!”


    “皇上,奴才來了!”李懷恩恰好就過來了,他蒼白著一張臉,遠遠地瞧著已經累得麵無人色了。一副顫顫巍巍的模樣,連滾帶爬地過來了,誠惶誠恐的生怕皇上因為路上他嘔吐的事兒,在這裏就找他算賬。


    齊鈺這一路上,心頭盤踞了好幾件事兒。倒是把李懷恩那件事兒忘得差不多了。此刻看見李懷恩過來,他也稍微鬆了一口氣。人總是用順手的才習慣。


    “姝修儀已經讓人纏住了雲溪,你立刻讓人去搜雲溪的屋子,一定要仔仔細細地搜清楚!不允許錯漏一個角落!”皇上冷聲地吩咐道,第一件事兒要辦的就是雲溪。


    他對沈嫵那麽,無非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耍賴,贏那個賭局。


    李懷恩立刻就吩咐幾個太監,往司藥司去。他則親自帶人收拾外殿,不到片刻,方才被皇上名的三位妃嬪就到了龍乾宮。


    “莊妃,你先來瑞妃究竟是怎麽沒的?”齊鈺坐在龍案前,讓她們三人各自找了椅子坐下,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沉聲地問道。


    莊妃見皇上直奔主題,臉上閃過一絲為難,她輕聲道:“當時是杜院判親自診斷的,皇上還是——”


    “朕已經很累了,不想和你繞彎子。這都什麽時辰了,杜院判早都回府了,把你知道的告訴朕便是!”齊鈺的麵色越發難看,眉頭也皺得很緊,像是已經忍耐了許久,就等著爆發似的。


    莊妃連忙閉上了嘴巴,輕擰著眉頭細細想了一下,才低聲道:“瑞妹妹先是身上出了許多紅色的,當時她以為是花粉症又犯了,便在太後那裏告了假,躲在屋子裏不出去。後來不到半個時辰,這些紅色的忽然就腫了起來,直接變成了大疙瘩,然後那些疙瘩越來越腫,直接變成了腫塊。待杜院判趕到的時候,即使是施針救人,也無力回天了!”


    莊妃講的很仔細,她的話音剛落,殿內就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瑞妃的皮膚的確是容易起紅色兒,每到初春白花盛開的季節,她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基本上都躲在屋子裏。


    但是這回竟然因為這個死了,其中的蹊蹺任誰停了,都會懷疑。


    “後來杜院判讓禦膳房,把當日瑞妹妹的膳食單子開了出來,恰好收拾去禦膳房的殘渣還沒來得及收拾。杜院判便親自過去檢查,竟發現其中的魚香茄子裏,混進了海蝦的肉末。”莊妃見齊鈺不話,便索性一次性完。


    莊妃的話音剛落,麗妃的眉頭就猛地上挑。因著瑞妃這種嬌貴的體質,所以每回給她的膳食裏,禦膳房都把海蝦海魚一類摒棄掉,生怕瑞妃吃出了什麽毛病來。沒想到這麽多年禦膳房都沒出過差錯,此刻竟然讓瑞妃死在這上頭了!


    齊鈺不由得冷哼了一聲,臉上掛著幾分似笑非笑的表情。後宮裏發生的事情,每日都會有人寫份折子,投遞到洛陽,呈給他看。瑞妃生前和誰發生過爭執,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這事兒一下子就被查出來了,似乎又透著幾分不簡單。


    “愛妃認為此事兒與誰有關?”齊鈺的眉頭輕輕挑起,輕聲問了一句,他微微轉過頭看向莊妃,臉上帶著幾分詢問的意思。


    麵對齊鈺的問話,莊妃微微愣了一下,根本沒想到皇上會如此直白地問她,然後才幹幹地笑了兩聲,低聲道:“臣妾愚鈍,猜不出!”


    作者有話要:o(╯□╰)o歌爺之前噓噓和稀泥,真的隻是開玩笑!!!


    不用當真,打死皇上那種潔癖狂,他也不會那麽做的撒~——


    麵對齊鈺的問話,莊妃微微愣了一下,根本沒想到皇上會如此直白地問她,然後才幹幹地笑了兩聲,低聲道:“臣妾愚鈍,猜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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