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阿嫵,回答朕。隻要你此刻出其中一樣,朕立刻就給你!當然你榮寵不變,直到有一日,你攏不住朕寵愛為止!”齊鈺瞧著她這副傻呆呆模樣,不由得往前跨了半步,頭微微低下,專注地盯著她眼睛,似乎透過那雙略顯迷茫眼眸一直看到她內心。


    沈嫵眼眸一下子瞪大了,她臉上難以置信十分明顯,落齊鈺眼中,有些刺眼。男人抬起雙手,一下子握住了她肩頭,慢慢用力握緊,一種無言催促。


    “臣妾——”她慢慢地開了口,隻是帶著幾分猶疑,停頓了片刻又像是堅定了一般。臉上迷茫和怯懦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鎮定。


    “兩樣都要!”沈嫵再次開了口,眼神中迸濺出勢必得,似乎要灼傷對麵男人眼眸。


    一年前沈嫵回答,兩人都是印象深刻。皇上願意給哪樣,她就要哪樣。如今不過一年時光而已,沈嫵便已經換了個答案,與原來那個相差十萬八千裏,而且就此刻來瞧,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實現幻想。


    去母留子這條宮規,是大秦後宮第一條,任何一個妃嬪都不敢對它視而不見。相反為這條宮規葬送了性命女人,是不勝其數。但是沈嫵此刻回答,卻是要完全踐踏這條宮規。


    “一年前,你心中答案是不是就是這個?”齊鈺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地開了口,像是對於沈嫵回答有些無所適從一般。


    沈嫵仰起脖子,安靜地注視著他。她動了動嘴唇,卻是沒有擠出一個字來。她此刻早已心亂如麻,不知道自己方才選擇坦白心中答案,究竟是對是錯。


    若想把母儀天下皇後和安享晚年太後皆收入手中,這其中絕對少不了皇上支持和認可。這次麵對齊鈺問題,她依然可以選擇逃避,或者隨便選擇其中一樣,然後再徐徐圖之。


    但是這兩種方案都被她否決了,她不想欺騙皇上。這兩樣,原本她就都想要,缺一不可。此刻挑明了也罷,讓皇上有個心理準備。大秦後宮裏,確出來了一個貪心不足瘋女人。


    “回答朕,你一開始就想著兩樣全要,是與不是?”齊鈺卻是十分堅持,他聲音猛然提高了,其中隱含暴躁讓誰聽了,都覺得心裏發顫。


    幾個宮人雖然隔得遠遠,但是齊鈺那樣氣急敗壞聲音,像是帶了魔力一般,一下子就穿透了幾個人耳膜。李懷恩不由得顫了顫,下意識地抬起頭看過去,隻見那兩人相對而立,臉上神色都帶著幾分嚴肅,皇上臉上甚至都寫滿了不耐。


    李懷恩不由得閉了閉眼眸,抬手捂住了正打顫心肝兒。完了,這是又要吵架節奏?顯然這次要比上一次嚴重得多。氣氛也要緊繃許多,像是糾結什麽重要事情上。


    “是,臣妾就是兩樣都想要!”沈嫵語調雖然沒有抬高,但是語氣卻是十分堅定和認真,她不存一絲猶疑和茫然,顯然這兩樣東西她心裏頭,早已紮根發芽。


    齊鈺看著眼前無比認真沈嫵,心裏頭忽然湧上一陣複雜感覺。大秦建國幾百年來,後宮實行這個宮規也有十分長一段時間了,若是要徹底地廢除,談何容易。


    何況眼前這個立誌要廢除宮規人,沈氏阿嫵,還是一個後宮中橫行霸道女人。皇上幾乎可以想象,到時候群臣攻擊場景,那會是一種怎樣災難長密昂。


    但是他又十分不甘心,他母妃也是死於這個製度。他許久之前就心底發誓,要這所有東西都能順著他心意來,包括這條該死宮規。


    “你讓朕靜一靜,此刻還無法給你一個答複。不過阿嫵,你真夠狠。永遠都把難題丟到別人手中!”齊鈺臉上閃過一絲頹敗,方才猛然湧起震怒已經完全消失了,像是對沈嫵妥協了一般。後一句,他得極其感歎,又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沈嫵依然平靜地注視著他眼眸,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輕嘲笑容,低聲道:“怎麽會呢?若是皇上同意了話,生孩子人是臣妾,走上中宮皇後那個位置人也是臣妾。臣妾也必定是那個眾矢之,即使皇上要遭受無數控訴反駁言論,但是您是九五之尊,誰敢真對您上一句重話。所以,皇上您就頭吧?”


    沈嫵話音剛落,她便往前邁了一步,伸出手拉住了男人衣擺,臉上帶著幾分懇求神色。方才她語氣就像是哄孩子一樣,前路艱險,她想要不過是皇上頭應允。


    她也曾想過,要憑著一己之力咬牙走下去,但是前提是皇上得願意配合。


    齊鈺低下頭,看著輕輕扯住他衣擺柔荑,曾經有多少次,他拉著這雙柔荑,一起調笑、歡愛。如今他卻隻有抬起手,揮開她柔荑。


    “就因為朕是九五之尊,所以不能應允了,卻放你一人去麵對那些陰謀詭計。你再讓朕想想,都彼此冷靜一下,或許你想法就變了。阿嫵,你還年輕,魚和熊掌你都要,但是前路坎坷並不是此刻你就能承受!”齊鈺伸出手摸了一把她麵頰,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男人聲音直到後都是極其溫柔,這次本以為會引發巨大爭吵,卻是心平氣和彼此冷靜終結。沈嫵站原地沒動,抬起頭始終盯著男人高大背影看。


    李懷恩幾個宮人腳步匆匆地跟了上去,他們從沈嫵身邊走過,臉上都帶著幾分懊惱神色。


    皇上和淑妃娘娘明顯是談崩了,但是兩人卻都沒有爭吵,他們也不知道二人究竟為何事鬧了別扭。


    “娘娘,您趕緊回吧,外頭冷!”李懷恩聲音壓得有些,經過沈嫵時候,悄悄扔下了一句話。


    無論皇上和淑妃娘娘鬧成什麽樣子,目前淑妃皇上心中地位不變。他不敢多加安慰,心裏頭也隻盼著兩位主子能過得好,這樣他們底下這些宮人,也能好過些。


    直到他們身影都逐漸遠去,沈嫵才動了動腳。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自己心頭陰鬱湧上來,但是眼眶還是紅了。


    她和皇上曾經彼此猜疑,與對方相處時候,並不想涉及太深,隻想著自己過得安穩就行。皇上貪戀和她一起時歡愉,她貪戀有皇上寵愛撐腰暢感。現如今,這個問題上,他倆卻都明白彼此難處,但是皆無法妥協。


    沈嫵慢慢地轉過身,視線模糊了一片,但是男人那漸行漸遠背影卻始終縈繞心頭,揮散不去。這樣徹底攤牌也好,她將自己心中底線全部告知了皇上,即使她再如何改變,也不會有比這個讓他感到驚詫地方了。


    當沈嫵回到殿內時候,整個人失落陰鬱情緒已經收斂了起來。臉上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笑意,一如往常她和皇上玩鬧過後模樣。殿內宮人都是行色匆匆,向她行完禮就各自忙起了差事兒。


    從錦顏殿帶過來東西,還都未收拾。何況這院子裏可是住著兩位主子,稍有差池,不準就讓那有心人鑽了空子。


    大皇子正坐床上啃著拳頭,剛換洗好衣裳,已經被他嘴角拖下來口水濡濕。此刻聽見外頭人話聲音,他便轉過頭來。一瞧見是沈嫵身影,他便將拳頭從嘴邊拿開,衝著沈嫵方向抓了抓,似乎想要她過來一般,嘴角口水連成絲拖了好遠。


    沈嫵瞧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方才陰鬱心情被她心翼翼地藏起,慢慢地坐到了床邊,伸手抱起大皇子。從衣袖裏掏出錦帕細細地替他擦拭著嘴角,臉上裝模作樣地露出幾分嫌棄神色。


    “敬軒,看你這口水啊!是不是要澆花呢?”沈嫵上半句還是十分正常語氣,到下半句時候,她忽然伸長了脖子,湊到大皇子肩膀旁邊,語調怪異。


    “咯咯!”大皇子響亮笑聲立刻傳了過來,顯然很喜歡這樣遊戲。嘴巴輕輕咧開,一大波口水再次襲來,這回連沈嫵放他腰間手都未能幸免。


    沈嫵就來回重複這句話和這個動作,大皇子也一直十分給麵子地笑。懷裏孩子十分柔軟,當她湊近時候,她甚至可以嗅到孩子身上淡淡奶香味與花瓣香,兩種味道混合一起,竟是那般好聞。


    孩子,她真非常想要一個自己孩子!前世她舍棄了皇後之位,同時也拿著自己性命賭,卻終究未能如願以償。


    奶娘和幾個宮女都外屋忙碌,此刻整間屋子裏,就隻剩下沈嫵和大皇子。她原本逗弄得異常開心,後卻是聲音裏打顫,生怕外頭人發現她異樣,連忙閉上了嘴巴。


    她再次湊到大皇子肩頭上,將臉輕輕埋他頸窩處,臉頰蹭著孩子脖頸處嫩滑皮膚,以及他身上所穿柔軟衣裳,似乎將她心都融化了。


    “唔——”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一滴滴落娃娃脖頸裏,與他口水一起濡濕了衣裳。


    作者有話要:這裏是一個轉折,他們很就要大刀闊斧了~


    一大波劇情正邁進!妞們多給歌爺一鼓勵吧,近玻璃心,被虐成狗了TAT——


    “唔——”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一滴滴落娃娃脖頸裏,與他口水一起濡濕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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