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相思之症


    明音和明語這幾日都有些忙碌,總能見到她們溜出院子來,裝作路上偶遇這些來往的小尼姑,緊接著就貼上去熱情地搭話。這些小尼姑往往年紀小,而且未經世事,套話十分容易,三言兩語就問出了不少訊息。


    明音二人一般提前要進行整合各自得到的信息,之後才會到沈嫵跟前匯報。


    “娘娘,法號在‘清’字輩兒的,都是資格較老的了。月濁師太比較看重清風和清月兩位小師傅,估摸著這下一位住持師太就在她們之中產生了。”明音大致說了兩句,朗月庵的小尼姑一般都是心思單純之輩,統共就這麽點兒秘密,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沈嫵正就著明心的手在吃燕窩,一聽這話,便眼神示意了一下明心,明心立刻掏出錦帕替她擦幹淨唇角。


    “清月的為人如何?怎麽從來沒見過她,也未曾聽月濁師太提起。”沈嫵的眉頭皺了皺,不由得輕聲問道。


    既然清月與清風齊名,那麽清風在太後那邊如此上躥下跳地活動著,作為強力競爭對手的清月,應該有所行動才是,不能任由清風一家獨大。


    “這——”明音似乎是被她問住了,與一旁的明語對視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糾結的神色。


    “那幾個小尼姑都不大說清月的事情,每每提及都是麵色惶恐,似乎非常怕她。依奴婢看,這位清月小師傅,性子應該不怎麽討喜。而與奴婢說話的那幾個,顯然都十分願意親近清風,並且都是在替她說好話。”明音斟酌著開了口,即使她想問,但是那些人都不說,她也沒有法子。


    沈嫵的臉上露出幾分深思的表情來,她抬起手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顯然是在考量著什麽。


    “今兒午後,去請月濁師太和清月小師傅過來,本宮想要向她們討教一下經文!”沈嫵思慮了片刻,才輕聲開口吩咐道。


    既然打聽不出來,自然就要從正麵出擊!見到麵兒了,這位清月小師傅究竟是圓的是扁的,一試便知!


    皇宮內,皇貴妃走了已經一月有餘了,皇上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壽康宮伺候的宮人都能察覺到。


    李懷恩看著埋首在案桌前的九五之尊,不由得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瞧皇上那蠟黃的小臉兒,嘖嘖,真不知多少日沒碰過葷腥了。自從皇貴妃走了之後,皇上就一直處於神經病爆發期。


    從一開始的在宮門前驚天地泣鬼神那幾嗓子吼過之後,不少妃嬪已經在心底,把皇上和病入膏肓畫上等號了。這還不算完,一回來皇上的嗓子就啞了。第二日上早朝,那些朝臣憋了一肚子話,上奏折嫌棄皇上昨日行為有傷風化。


    結果往常早就開罵的皇上,硬是把臉憋得通紅,成了一隻溫順的小綿羊,屁都沒有一個。嗓子啞到無法開口的地步了!


    杜院判來瞧過之後,就開了幾副方子保養嗓子。沒成想沒過幾日,杜院判又被請去了龍乾宮。原因是皇上上火嚴重,嘴角起了水泡。杜院判無法,隻好又開了降火的方子來,還讓皇上想法子瀉火。


    謹遵著杜院判的話,皇上當日晚上便讓李懷恩拿來綠頭牌,隨便翻了一個。結果人坐著轎攆已經走到了半路,皇上又派人攆了回去。原因是什麽,忽然就沒了興致!


    前幾日,皇上感覺整個人都不大對勁了,渾身提不起勁兒,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麽東西一樣。怕死的九五之尊再次把杜院判請來了。


    李懷恩到現在都記得當時杜院判診脈的場景,杜老頭兒先是把脈了片刻,又瞪大了眼睛,仔細盯著皇上難看的麵色狠勁兒地瞧,最終說出了皇上的病症所在:“皇上,您這病老臣治不了啊!這明顯就是相思之症,老臣也變不成您心目中的紅顏知己啊!”


    為此這位太醫院院判,曆經兩朝為後宮眾位主子鞠躬盡瘁看病的老臣,竟是頭一回被皇上下令,讓人叉了出去!看到杜院判被弄得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李懷恩硬是偷笑了三聲。


    而今日從一早上起來,李懷恩便知道皇上這相思病又嚴重了。起來幫他梳洗的時候,還沒洗臉,他就急匆匆地往外麵衝。早膳又摔了一個碗,兩次把筷子弄掉了。方才則更可笑,準備磨墨的時候,墨汁竟然溢出了硯台!


    皇上真是沒救了!李懷恩抬頭看了看天空,一碧如洗。聽聞前朝有不少沒出息的皇上,都是紅顏薄命早逝之後,皇上沒抗住也跟著去了。不知當今的皇上,是不是也能把這個優良傳統發揚下去。


    他正想得美呢,忽然一個紙團就扔了過來,直接砸到了他的腦袋上,將他那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


    李懷恩扭頭看過去,皇上還在埋首案中,手裏拿著狼豪,顯然在奮筆疾書什麽。但是寫了兩個字又似乎不滿意,直接將紙掀了起來用手揉了揉,隨手一扔。


    那紙團扔得方向已經變了,顯然皇上方才根本不是要砸李懷恩的。


    身穿黑色龍袍的男人,明顯十分焦躁,周身都帶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不過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麵前鋪開的宣紙,絲毫沒有氣餒的神色,直接提起筆再次寫了起來。


    這回也還是一樣的結果,那張紙最終也成了廢紙。李懷恩實在是好奇那紙上究竟寫得什麽,又見皇上像是魔障了一般,根本顧不上周遭的環境,他便大著膽子往皇上那邊挪了幾步。


    直到湊近了皇上的身旁,李懷恩才輕輕眯起了眼眸瞧過去。這一看不要緊,險些把他嚇出腦癱來。


    那張潔白的宣紙上,左上角赫然是兩個字:阿嫵!


    阿嫵聽起來是個女人的名字,不就是皇貴妃的閨名麽?所以皇上在給皇貴妃寫信!然後怎麽都不滿意,已經廢棄了滿地的帶有“阿嫵”兩個字的宣紙了!


    皇貴妃真是個妖精,要不怎麽走了,還在禍害皇上呢!導致皇上的叉功能形同虛設啊,其他女人都進不了龍乾宮來了啊,完全就是影響身心健康啊!


    李懷恩想到這裏,又飛快地後退了幾步,他還怕皇上反應過來後,頭一個就對他進行折磨呢!他的眼睛下意識地掃過皇上的大腿根,臉上露出悵惘的神色,皇上這有蛋跟他沒蛋的有什麽區別!


    李懷恩一直守在皇上身邊一整個下午,從皓日當空到夕陽西下,皇上就這麽伏在案前,屁股就沒挪過窩。身上也不知流了多少汗又被捂幹了,他的手就一直沒停過,眉頭緊皺。


    最後扔出來的幾張紙團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字,顯然皇上有許多話要對皇貴妃說。待齊鈺終於寫完了信,將信箋塞進了信封裏,把口封好。臉上僵硬的神色才慢慢緩和過來,他將信放到桌麵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疲憊的神態絲毫不掩飾。


    “待會子讓人把這信交給傳去朗月庵,交給皇貴妃。朕先去沐浴了!”他歇了片刻,腦子裏才恢複了一片清明,身上些微的汗臭味馬上就襲了過來,讓他幾乎暈厥。


    李懷恩立刻找人過來,將地上的廢紙團也一並收拾了,對其中一個小太監耳語了幾句。便把信封和那些廢紙團,一股腦都塞給了他。


    朗月庵之內,沈嫵正在和清月說話。月濁師太有些中暑了,不方便過來,所以隻有清月一人前來,倒是方便了沈嫵觀察她。


    清月從進來到現在,始終保持著坐在椅子上的動作,就一直沒動過。腰背挺直,抬頭挺胸,自是一板一眼。也不曾給過沈嫵一個笑臉,始終都是肅著一張臉,像是嚴陣以待一般。沈嫵問她問題,她便簡潔明了地回答,若是不問她話,她就這麽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絲毫沒有尷尬或者難受的模樣。


    “今日聽得清月小師傅的話,本宮算是受教了。若是下次得了閑,希望還能聽你講授經文。”沈嫵輕聲向清月道謝,床的周圍依然被青帳遮擋住了,所以此刻她的聲音就顯得有些沉悶。


    “娘娘客氣了,方才從言談之中,貧尼就可以聽出,娘娘也是深諳經文之人。”難得的清月臨走之時,竟然開口誇了沈嫵。


    明明在尋常人看來,隻是幾句客套的話語,可若是從清月口中說出來,總覺得那就是真心地誇讚。就連沈嫵也覺得心頭暢快了些。


    待清月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的時候,明心幾個立刻走了過來,將青帳撩起以免沈嫵憋在裏頭悶出了太多的汗。沈嫵的肚子這下是越來越明顯了,她抬起頭目光有些失神。


    這位清月初次見麵,倒是給她非常好的印象。也許正因為是這樣不苟言笑的性格,才導致那些小尼姑對清月退避三舍的。像清月這樣的人,對周圍的人要求十分嚴格,對自己則更加苛刻,是一個嚴於律己的人。


    沈嫵這麽想著,這心思就活泛了起來。若是將這位清月扶上了住持師太的位置,總比清風要來得好。更何況她與清風還有舊賬要算!


    第二日清晨,沈嫵正坐在小桌旁準備用膳,便見到明音和明語一臉曖昧笑意地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什麽東西,顯然是要呈給沈嫵的。


    作者有話要說:唱《送別》那一段,明明我寫得非常傷感,結果一開電腦,評論裏麵都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狀態!


    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啊!!!編編還順手發了站短,說她看那張笑了!


    →_→隻有我一個人的感覺不一樣麽?no,我才不會承認自己不正常啊!回歸正常人的行列,隻我今生最大的夢想!!!o(>﹏<)o——


    第二日清晨,沈嫵正坐在小桌旁準備用膳,便見到明音和明語一臉曖昧笑意地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什麽東西,顯然是要呈給沈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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