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拉著沈嫵慢慢走到了朝臣們的前麵,他輕輕一揮手,一旁的李懷恩就已經會意了,再次從懷裏掏出了聖旨,輕咳了一聲。


    那些跪在地上的朝臣都悄悄抬起頭,臉上露出幾分錯愕的神色,這裏怎麽還有一道聖旨?又是什麽倒黴事兒要宣布了?幾位老謀深算的老臣,心裏不停地打突。一偏頭就可以瞧見那個待在奶娘懷裏的肉團子,嘴裏頭不停地流著口水,甚至旁若無人地將左手塞進嘴裏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漫無目的地看著那些大臣。


    “奉天承運——”李懷恩再次輕咳了一聲,便揚高了嗓子準備念聖旨,隻是他剛說了四個字,就停頓了一下。


    二皇子對於李懷恩的聲音顯然十分興奮,李懷恩剛開口,他就輕輕地“哦”了一聲。


    “皇帝詔曰!”李懷恩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聽,又連忙將注意力集中到聖旨上,繼續念著。


    哪知他剛說了這四個字,那邊二皇子又跟著“哦”了一聲。


    “二皇子齊敬晨乃是朕與皇後之嫡子,大年初一所生,乃是大吉之兆。並且聰慧有加,甚慰朕心。遂冊封其為大秦的太子,即刻起將皇後與太子的身份記入玉碟之中。欽此。”李懷恩大氣都不敢喘,幾乎沒什麽停頓地念完了,生怕再給二皇子互動的時間。


    小家夥窩在奶娘的懷裏,不停地勾著頭看向李懷恩,見別人沒有什麽特殊反應,一下子膽子就變大了許多,直接伸開雙臂似乎要撲過去,奶娘連忙抱緊了他。


    “唔——唔——”二皇子的行動被製止了,便不停地扭動著。


    跪在地上的朝臣們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皇上方才宣布了立太子的聖旨!而且還是把太子之位,給了這個正在流口水的胖娃娃!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誰知道這二皇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沈嫵去朗月庵不是潛心為大秦祈福了麽?怎麽帶了個娃娃回來說是她和皇上親生的,誰信啊!生娃娃如何祈福啊?這前後兩道聖旨分明就是自相矛盾,一點邏輯都沒有了!


    “皇上,立太子茲事體大,不好倉促定奪。老臣敢問一句,這位二皇子的生母是哪位?”許老侯爺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總不能什麽好事兒都被沈家占了吧,先從這娃娃的身世上入手。


    齊鈺顯然早就料到他會有此問,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


    “生母當然是皇後,朕都說了,二皇子是朕與皇後的嫡子。許老侯爺是因為年事過高,耳朵不好使了嗎?”齊鈺根本沒有兜圈子,直接將答案說了出來,並且還興致盎然地調侃了幾句。


    許老侯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他不禁抬起頭來,一下子就對上了皇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瞬間他的思緒就變得清明起來。沈嫵當初離宮就很突然,而且還是以修身養性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隻不過她離宮之後,就傳出了沈婉有孕的消息,所以成功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沈嫵離宮一年多,二皇子已經滿了六個月,證明是在宮中坐穩了胎才去朗月庵的。


    他越想越心驚,從一年半之前,皇上和沈嫵就精心策劃了這一場好戲。想要將皇後和太子之位都收入囊中,將整個大秦的人都耍得團團轉。現如今的回歸,連續兩道聖旨下來,簡直就是不將他們這些肱骨之臣放在眼裏!


    “皇上,大秦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皇後之子不可立太子,太子之母不可為後!就是為了防止外戚把持朝政,這麽多年的三足鼎立,從不曾改變,互相牽製互相平衡,恰到好處。皇上若是如此隨意地將這規矩破了,大秦危矣!”禦史大夫顫巍巍地跪行出列,他不停地用頭磕著地麵,“咚咚”的悶響聲傳來,讓人心底發慌。


    齊鈺的眼眸輕輕眯起,眸光裏帶著十足的冷意。隻不過是剛下了聖旨而已,這些人就開始坐不住了!


    “如果堅持祖製,大秦才要亡國!三方勢力互相攀咬,底下人結黨營j□j處可見,收賄受賄屢禁不止。處理朝事喪失理智和判斷能力,隻有一個信條,己方就是正確的,對方就是錯誤的!這些年呈到朕麵前的折子,有多少是因為互相詆毀陷害起因,最終鬧得收不了場,成為當地禍害的!京都之中隨處可見,紈絝子弟也跟著你們打架鬥毆,愚蠢至極!”齊鈺猛地揚高了聲音開口說道,中氣十足,語氣堅定頗有幾分擲地有聲的意味。


    皇上的手一直牽著沈嫵的,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由於情緒過於激動,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沈嫵的柔荑。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吵吵嚷嚷的臣子們就都閉上了嘴巴,沒有一個人再開口。一旦某個製度施行太久,就無可避免地出現了弊端,人隻要有了欲/望,就會想方設法找出這些製度的漏洞,遊走在邊緣撈得大把的好處。


    “哦——哦——”剛消停了片刻的二皇子,再次扭動起來,顯然對於李懷恩手裏頭的聖旨,一直是賊心不死。


    這一聲聲稚嫩的聲音,像是一個突破點般,再次讓那些心虛的朝臣們找到了反駁的理由。


    “皇上,您所說的也隻是少部分現象,況且二皇子年紀這麽小,根本就瞧不出什麽。您又是正當壯年,宮裏頭的妃嬪甚多,日後還會有其他的皇子,不如過個三五年,細細瞧過之後再作打算!”吏部尚書也走出隊列,他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懇切的意思。


    李歡恩手裏捧著聖旨,跟拿了燙手山芋似的,二皇子那肉團子,早就咋咋呼呼地要過來搶。要不是有奶娘護著,估計這小家夥就已經撲到李懷恩身上來了。


    “嗯哼!”倒是皇上輕咳了一聲,眼神衝著李懷恩示意了一下,意思十分明顯,要他把聖旨給二皇子。


    李懷恩隻好苦著臉,顫巍巍地將聖旨雙手捧到二皇子的麵前,看著近在眼前的皇榜,肉團子立刻“咯咯”地笑出了聲,雙手撲了過來搶走了,仔細地看了兩眼,直接將拖長的口水抹了上去,然後又是一陣“咯咯”的傻笑聲。


    “胡鬧,李總管,聖旨這樣重要的東西豈能當成稚童玩耍的東西!”禮部侍郎立刻站了出來,聲音嚴肅地斥責著李懷恩,頗有幾分要參他一本的征兆。


    “那本來就是給二皇子的旨意,讓他拿著乃是天經地義。諸位愛卿如此看重太子之位,生怕朕選錯了人。朕這心裏頭真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朕這位置是不是也要讓諸位來考量一二?”齊鈺冷聲開口道,他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明顯是不高興了,語氣裏就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皇上這句話說得十分重,甚至隱隱透出猜測朝臣們要造反的意味。那些原本還準備附和的臣子們,立刻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一旦什麽事兒和謀反搭上邊,那全家的性命都得賠進去。


    “臣等不敢!”所有的臣子都前額貼在地麵上,俯首行大禮,臉上露出幾分誠惶誠恐的神色。


    “不敢?朕已經下了旨意,你們卻在這裏推三阻四,找出各種理由來反駁朕,可不是要謀反麽?”齊鈺卻不放過他們,臉上的冷笑越發明顯,語氣也甚是咄咄逼人。


    這回齊鈺沒等這些朝臣說話,直接揚起手拍了兩個響亮的巴掌。頓時像是得到了什麽訊號一般,從四麵八方用來身穿鎧甲的士兵,手拿長矛和護盾,隊列整齊,步伐一致,迅速將這些人團團圍住。


    拿著護盾的士兵在最前麵,站到位置上之後,立刻將盾牌緊緊相連,身體跟著蹲了下來。所有的護盾圍成一個大圈,將那些人全部圍在圈內。


    待這個包圍圈都形成之後,那些手執長矛的士兵緊跟其後,尖銳的長矛從盾牌相連的縫隙之中伸出,除了皇上和沈嫵的背後,包圍圈裏到處都閃爍著矛頭上銀白色的亮光,刺眼的很。


    這還不算完,緊接著第三塊方針也衝了出來,每個人手裏都拿著弓箭,弓弦被拉得滿滿的,箭頭的方向紛紛對準了還跪在地上的朝臣們,眸光犀利。


    這支隊伍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被皇上調過來專門鎮壓這些朝臣的。這些士兵原本就是上陣殺敵的,麵對過千軍萬馬。各個都是刀頭舔血的好漢,此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絲毫不遮掩。這麽多人站在一起,那種冷硬而強烈的氣息,一下子侵襲而來,讓人不由得跟著神經緊繃起來。


    就連把口水往聖旨上甩的二皇子,似乎都察覺了周圍氣氛的不同,好奇地看了看周圍。眼神一下子就聚焦到了那銀光閃閃的長矛上,身體直接開始扭動起來,手中的聖旨也不要了,直接丟到了地上,相反卻衝著長矛的方向滲伸出了手,顯然想要過去。


    “二皇子從今日起就是太子了,還有哪位愛卿要反駁的?盡管站出來!那邊的弓箭可不長眼,萬一有哪個小士兵手滑了,直接射進了心髒裏,那朕可管不了那麽多!”齊鈺輕哼了一聲,臉上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神色,語氣裏卻是森冷無比,顯然就是一種正式的警告。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隻寫了一章,這章是現寫的沒放存稿,有些晚了,抱歉~天冷了手都不想伸出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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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從今日起就是太子了,還有哪位愛卿要反駁的?盡管站出來!那邊的弓箭可不長眼,萬一有哪個小士兵手滑了,直接射進了心髒裏,那朕可管不了那麽多!”齊鈺輕哼了一聲,臉上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神色,語氣裏卻是森冷無比,顯然就是一種正式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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