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齊鈺的警告,齊敬晨也隻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眶還是紅紅的,他就靠在齊鈺的懷裏,臉上的淚痕都沒幹。


    當然,齊敬晨的童年裏,也不全是黑暗的歲月。當他四歲多的時候,有一日大清早,沈嫵就派人把他從溫暖的被窩裏拖了出來,他一直走到鳳藻宮的時候,整個人還處於暈暈乎乎的狀態。


    沈嫵就躺在床上,內殿的炭火燒得足夠旺盛,十分溫暖。沈嫵已經起來了,就坐在銅鏡前梳妝。大皇子已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裏正捧著一碗燕窩吃得正香。齊敬晨看得直流口水,沈嫵也沒讓他吃。雖然她手邊放著的就是為這個吃貨太子準備的燕窩,不過當沈嫵看見他身上的太子正裝時,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昨兒晚上就說過了,今日是以表哥的身份去參加語蓉的周歲酒宴,怎麽還給太子穿成這樣!”沈嫵的臉上露出幾分不悅的神色,伺候齊敬晨的宮人們一聽,立刻都跪了下來求饒。


    “罷了,先帶太子換衣裳吧!”沈嫵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了幾分不耐煩的神色,明顯是不想多追究了,畢竟沈王府今兒肯定很熱鬧。


    齊敬晨被人帶去偏殿換了身衣裳才過來,寶藍色的錦衣穿在身上,肉團子這麽一打扮,倒是有幾分模樣。沈嫵明顯十分滿意,就立刻讓人要帶他出去。


    哪知齊敬晨還舍不得走,就這麽看著桌上那晚燕窩,拉住沈嫵的衣袖,輕聲道:“母後,我要吃燕窩!”


    沈嫵看了他一眼,揮退身邊的宮人,將齊敬晨拉到身邊來,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臉上帶著幾分擔憂的神色。


    “燕窩已經冷了,換別的吃!”沈嫵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端了糕點和紅棗粥過來。


    齊敬晨就坐在沈嫵的身旁,邊拿著糕點吃得愉快,邊用勺子喝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吃上,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專注。倒是沈嫵看著他這副神情,臉上頗有些擔憂,之前皇上就跟她提過,齊敬晨的性子實在太定不住,雖說年紀還小,但是未來儲君基本上都沒有童年可言。


    直到太子殿下酒足飯飽了之後,兄弟二人才坐著馬車往宮外去。沈王府早已熱鬧一堂,賓客滿座。很難想象,這王府過滿歲的是位嫡姑娘,而不是個小少爺。


    這樣盛大的排場,很顯然這位沈王府抓周的嫡姑娘,地位十分重要。與之前那位大姑娘完全不同!


    齊敬晨和大皇子到的時候,立刻引起了一陣轟動,不過沈嫵早就派人通知了封茜,所以這二人剛從馬車上走下來,就立刻有下人來迎接。因為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封茜就先派人把二人帶去後院。


    “敬軒、敬晨見過舅母。”兩個人一走進來,就衝著封茜行禮。


    封茜連忙讓人攙扶他們二人起來,臉上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按照禮法,也是她該向兩位皇子行禮,結果這兩孩子倒是反了過來。


    “娘、娘!”一周歲的沈語蓉已經會說些簡單的話了,此刻她就坐在床上,抬起手衝著封茜揮了揮。


    後來又看到了站在邊上的兩位表哥,不由得歪著頭,一雙眼睛眨巴著看向他們。似乎在思考著他們是誰。


    “雨蓉,這是太子殿下,這是大皇子,是你的表哥!”封茜瞧見她如此好奇的模樣,不由得笑開了,便將她抱進懷裏,輕聲地介紹道,也不管她是否聽得懂。


    “撐撐!”稚嫩的嗓音傳來,沈語蓉再次歪著頭,食指塞進了嘴裏吮吸著。


    她呼喚的這兩個字,讓眾人一愣,顯然一時之間都沒弄懂她所說的是誰。


    “雨蓉,你說得什麽?再說一遍給娘聽聽!”封茜雖然不知道她什麽意思,但是聽著沈語蓉說話,心裏就十分高興,一下子掐住她的咯吱窩,讓她麵對著自己站在腿上,輕笑著問了一句。


    “撐撐,撐撐!”沈語蓉並沒有看向封茜,相反還扭過頭來看著齊敬撐,口齒清晰地叫出這兩個字,還在不停地重複。


    還是身為母親的封茜先明白過來,她摟著沈語蓉笑得花枝亂顫,小娃娃的臉埋在她胸前,都被擠得變形了!


    “原來你是在叫太子啊,撐撐,叫得比小撐還親近!”封茜清脆的笑聲一直傳出了好遠,有幾個貼身伺候的下人,偶爾也會跟著進宮,自然知道了皇上是如何稱呼太子的,所以此刻也用手帕捂著嘴巴,輕輕笑出聲。


    齊敬晨明顯是不高興的,“小撐”這個稱呼,他本來就不喜歡,不過礙於齊鈺太過強大,他根本無法反抗,所以隻能生受著。但是此刻沈語蓉才是一個剛滿周歲的小孩子,還是個女的,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封茜瞧見他這樣,也知道小太子在鬧別扭,便把沈語蓉抱起來,朝齊敬晨的懷裏塞,輕聲笑道:“敬晨,要不要抱一下表妹?”


    後宮裏現在十分冷清,沈嫵也經常會覺得無聊,所以就會把命婦們召進宮說說話。封茜作為她的親嫂嫂,自然是首要人選,兩人的關係十分親密,帶的兩位皇子與這位舅母的關係也十分親近,所以沒有外人的時候,封茜都是直接喚他們的名字。


    齊敬晨正瞪大了眼睛,看向沈語蓉,似乎想要讓這個小娃娃知難而退一般。沒想到眼睛一眨,那香香軟軟的身體已經落入他的懷裏。齊敬晨當初就有些發懵,隻是下意識地按照封茜的執導,傻傻地抬起手來抱住沈語蓉的身體。


    一向嬌氣的沈語蓉,倒是對這位表哥十分客氣,有時候沈安陵抱著她,她都會哭鬧不止,但是到了齊敬晨的懷裏,她竟是直接笑了,甚至自然地張開雙手摟住了他的脖頸。


    封茜也不敢鬆開手臂,隻是這樣輕輕地托住沈語蓉,但是這並不妨礙這對表兄妹之間的互動。


    大皇子已經被下人攙扶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這一幕,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笑意。他的唇角微微上揚,恰好奶娘抱著另一位小姑娘走了進來,也不過兩歲左右的模樣,正是沈語芙。


    大皇子衝著沈語芙點了點頭,封茜也曾帶著沈語芙去過後宮。後宮裏雖然主子變少了,但是畢竟人多口雜,沈家這兩位姑娘,她都不常帶進宮裏頭。


    “敬軒要抱抱妹妹嗎?語芙,去大表哥那裏!”封茜正好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她輕聲問了一句,便揮了揮手,示意奶娘將人抱過去。


    齊敬晨也不管其他人,隻是瞪大了眼眸看向懷裏的沈語蓉,兩個人都不大,還都是白白胖胖的模樣。大肉團子抱著小肉團子,遠遠地瞧過去,倒是有幾分不一樣的喜感。


    沈語蓉還在流口水,她將手縮回來一隻,直接塞進了嘴裏,當再次拿出來的時候,指尖上立刻就沾染了許多的口水。


    還沒等齊敬晨反應過來,沈語蓉那隻滿是口水的手,就已經拍在了他的臉上。立刻一陣濕漉漉的感覺傳了過來,讓他一下子僵在原地。


    “啊——”齊敬晨立刻覺得自己受辱了,拚命地將沈語蓉往外麵推,明顯是不願意再抱著她了。


    室內立刻就響起了一陣哭鬧聲,除了沈語蓉遭到拋棄的哭喊,其中還夾雜著太子殿下對於臉上口水無法接受的嚎哭。封茜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旁邊的下人都衝了上來勸慰著,才把這一屋子小孩子搞定了。


    總算到了抓周的時候,一般女孩子抓周是沒有這樣大的場麵。偏生沈王府就是來這一手,沈語蓉還不會走,奶娘抱著她來到了前廳。當然兩位皇子走在前麵,眾賓客也算是明白了。


    沈王府這位嫡姑娘的身價,不可與京都其他世家貴女相提並論。人家不僅是與皇家有近親關係,抓周的時候更有兩位皇子保駕護航,任誰都比不了她尊貴。


    沈語蓉這次抓周,也在京都的街頭小巷掀起一片討論熱潮。人人皆道沈王府這位小貴女,長大後定是與眾不同的。別的小孩子抓周頂多抓那麽一兩樣,當然像太子殿下那樣一個不抓,最後要吃的這樣沒出息的孩子,也很少。


    當奶娘把沈語蓉放到毯子上,旁邊擺著無數的奇珍異寶,當然也有鋤頭、書本等等代表著各行各業的東西。沈語蓉爬來爬去,每次手裏都抓著一樣東西,然後爬到毯子邊上,將東西放下之後再去抓另一樣。


    來回這麽幾趟之後,圍觀的賓客就已經明白了她的用意。這位嫡姑娘是要毯子上所有的東西,她也不嫌煩躁,就這麽一趟趟來回爬著,直到將那些東西全部都聚集到一起,她就一屁股坐在那堆東西的旁邊,揚起頭看向眾人。


    “哎喲,看這小姑娘什麽都想要呢!日後定非池中之物!”不少人衝著沈安陵道喜,嘴裏的吉利話不停地冒了出來。


    沈安陵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卻還是強撐著接受道賀。他偏過頭看去,沈語蓉高興地坐在那裏,雙手拍打著毛毯,似乎是在慶賀她有這麽多東西。黑葡萄似的眼眸,閃爍著明亮的光芒,皮膚泛著象牙白,讓人一瞧就知道未來是個小美人。


    他的眼神又停留在旁邊那堆東西上,眸光裏帶著幾分擔憂,要的太多似乎並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我昨晚忘了換,今天換的時候才發現弄丟了原文!!!


    真是倒黴到吐血的地步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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