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見。”


    看著遠處正在等自己的閔玉嬋和方知嬅,蘇鬆屹向覃敏招了招手。


    “嗯,明天見。”


    覃敏將一把糖果塞到了他口袋裏,然後和鄭雨婷一同離開了。


    “你知道你同桌跟我說了什麽嗎?”


    閔玉嬋側目看向蘇鬆屹,麵無表情地道。


    “說了什麽?”


    蘇鬆屹有些茫然。


    “她說你是她罩著的人,如果我欺負你,她就要讓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閔玉嬋說著,好看的眉眼微微眯了眯。


    “她罩著我?”


    蘇鬆屹啞然失笑,誠然,這個小太妹確實是楠城一中的大姐頭。


    那些痞子和混混不招惹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蘇鬆屹是大姐頭的“凱子”。


    不管蘇鬆屹承不承認,覃敏的馬仔們都是會相信的。


    至於覃敏,好像也沒有對她的馬仔們解釋,隻是讓他們別亂說。


    真像小說電影裏的情節,黑道公主的小男友?霸道校花愛上我?還是我的同桌是大姐頭?


    “被她罩著也不錯。”


    蘇鬆屹微微點頭,竟然有了一種被保護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微妙。


    黑道公主很酷,又很柔弱。


    當你被追殺至世界的盡頭,一個不知世故的脆弱女孩擋在了你麵前,一臉天真地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這時候,你會不會有一刻,甘願為了她拔刀赴死?


    感動、保護欲、寵溺……種種情緒融合在一起,就是蘇鬆屹現在的心情。


    “我想吃糖了。”


    方知嬅很是自然地把手伸進了蘇鬆屹的口袋,抓了一把糖果。


    “我也想吃。”


    閔玉嬋應聲附和。


    方知嬅聞言,分了一半給閔玉嬋。


    “這是覃敏給我的糖。”


    蘇鬆屹有些不開心了。


    “糖吃多了,會長蛀牙的。我幫你吃糖,蛀牙就長在我這裏了,我這是為了幫你分擔痛苦。”


    方知嬅腮幫子鼓鼓地,咀嚼著牛奶糖,恬不知恥地道。


    “你怎麽這麽狗啊?我真是沒見過臉皮比你還厚的女孩子。”


    蘇鬆屹從她手裏拿回了兩顆大白兔奶糖,撕開糖衣扔到了嘴裏。


    “汪!汪汪!”


    方知嬅吃完了糖,故作凶狠地衝他叫了兩聲。


    她凶起來的時候,蘇鬆屹總以為她是在賣萌,意外地可愛。


    “玉嬋姐,呂阿姨最近是不是很忙呀?和爸爸的度假這麽快就結束了。”


    蘇鬆屹看著呂依依朋友圈裏的動態,看向閔玉嬋。


    “嗯,風間悠一的粉絲見麵會就在今天晚上,她作為主辦方負責人,肯定會比較忙的。”


    閔玉嬋淡淡地道。


    “風間悠一嗎?是不是今天和周毅搭檔的那個?”


    方知嬅輕輕問道。


    “是的,見麵會就在鳳城區,要不要過去看看?正好我們家房子也在那。”


    “鬆屹想去,那我們就去吧。”


    方知嬅拉了拉閔玉嬋的胳膊,微微笑著。


    “我不想去!”


    蘇鬆屹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好好珍惜!”


    方知嬅秀眉一挑,揚起了粉拳,試圖物理改變結局。


    “知嬅姐,我好想看,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蘇鬆屹一臉無奈,跟在了她身旁。


    “這還差不多。”


    方知嬅暖融融地笑著,挽著蘇鬆屹的胳膊,腳步輕快。


    “你怎麽老是喜歡欺負鬆屹?”


    一旁的閔玉嬋看著,哭笑不得。


    “弟弟被姐姐欺負,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方知嬅理所當然地道,順手掐了掐蘇鬆屹臉上的肉。


    “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可以欺負他,其他人都不行。”


    “如果有其他人欺負他了,你會怎麽辦?”


    閔玉嬋問道。


    “我會跟他拚命!”


    方知嬅轉過臉看著閔玉嬋,很是認真地道。


    蘇鬆屹聽著,心裏尚存的一絲怨氣突然消失了。


    行吧,被她欺負,好像也不錯。


    “玉嬋姐,鳳城區的房價是多少來著?”


    鳳城區是楠城最繁華的地段,富人雲集,寸土寸金。


    “蘭庭的學區房,六萬五一平,沒有小戶型,全是一百二以上的戶型。”


    閔玉嬋淡淡地道。


    “一套房七百多萬,這也太貴了。”


    方知嬅歎了歎氣,盡管她家裏不缺房子,但仍舊有些失落。


    學生時期的孩子們是最天真的,始終懷著一顆熱忱的心。


    她希望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住得起房子,所以常常對爸爸說,租房的時候,房租少收點。


    所以,方槐在過去的這些年裏,從沒有漲過房租。


    蘇鬆屹微微頷首,喃喃地道:“一棟七十年使用權的房子,要耗盡兩代人的青春,確實是這個社會的一種病態。”


    方知嬅問道:“房產泡沫什麽時候會消失呢?”


    蘇鬆屹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打了個比方。


    “洗衣服的時候,你用手去攪拌,泡沫就會越來越多,當你把手抽出來,泡沫就會自然消失了。”


    “泡沫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手在幹預。當有形的手放開無形的手,泡沫自然就會破裂了。”


    蘇鬆屹微微笑著。


    “可是有形的手不想放開,而且它太強大了,無形的手扳不過它。”


    方知嬅明白他的意思,無形的手是市場的運行規律,有形的手叫做宏觀調控。


    “因為這個泡沫還不能破,至少現在不能。”


    “可它遲早會破的,破了就是一場災難。”


    方知嬅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地道。


    “那就不關我們什麽事了,我相信我們的引路人會有足夠的智慧解決這個問題。”


    蘇鬆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但願吧。”


    方知嬅微微頷首。


    說來也是可笑,她有一個從未說出口的夢想。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世上有很多熱血青年和杜甫一樣,將其作為自己的人生信條。


    可是,他們長大了卻隻能躲在出租屋和地下室,看著飛漲的房價望而卻步。


    孩子小時候的夢想是當科學家,當宇航員,當奧特曼狂扁小怪獸拯救世界,沒有誰的夢想是買一套房子。


    ……


    “小敏,我覺得,你對閔玉嬋說那些話,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她現在是蘇鬆屹的姐姐。別人的家事如何,我們不該管的。”


    鄭雨婷想了想,看了一眼蘇鬆屹和兩個女孩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對覃敏說道。


    “我知道不合適啊。”


    覃敏撩了撩耳鬢的頭發,回眸看向蘇鬆屹的背影。


    “畢竟,我隻是個外人嘛,多管閑事不好。”


    她淺淺笑著,言語間稍微有些失落。


    “可是,當我真的覺得一個人很重要的時候,我會忍不住去做傻事,還會說很多傻話。”


    “我想看到他過得好,如果他過得不好,我會很難過。”


    “再聰明的人也不能一直保持理性吧?誰沒有做過傻事啊?何況我這人也不聰明。”


    “我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說的那些話,也會讓閔玉嬋討厭。但是沒關係,我也沒打算讓很多人喜歡我。”


    覃敏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踢著路上的碎石子。


    末了,她又喃喃地補充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雨婷,你明白我的心情嗎?”


    鄭雨婷想了想,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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