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呢?”


    薑蟬衣回頭看了一眼慌張的雲氏,眼底有些複雜。


    雲氏方才難道是慌不擇言了不成,現在這個時候,她最擔心的竟然不是老侯爺。


    “二少爺和大少爺在一處。”小廝低頭道。


    雲氏好似察覺出自己的失態,掃了一眼薑蟬衣。


    隻是薑蟬衣麵色並未什麽變化,瞧著十分蠢笨,應該是不會多想什麽。


    雲氏如是想著,方才急急忙忙讓下人幫她打傘往外走。


    等到顧家人都出去了,薑蟬衣才歎息道:“咱們也去吧。”


    薑蟬衣站在門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陰沉的天幕好似倒傾瀉的淚水,顧家門前圍了不少人。


    可是煙雨太大,薑蟬衣看不甚清楚顧昭尋此時的臉色。


    隻有一個清冷的身影,站在雨中,並未打傘,佇立在棺材身邊。


    一旁的顧斂伏在棺材邊大哭:“爹!爹!您別丟下我們!”


    顧家的人都跟著哭咽,就連來往的路人都忍不住露出憐惜的神情。


    顧侯一身為天玄鎮守江北,為人清廉剛正,在百姓之間名聲頗好。


    隻是沒想到,竟然走得這麽早。


    薑蟬衣低著頭,稍稍默哀了片刻。


    雲氏眼瞧著棺材搬到了門口,衝上去就伏在老侯爺的棺材便哭喊,惹得不少人側目。


    隻是站在雨中的顧昭尋,一直未說話。


    身後跟隨者老侯爺的顧家一侍衛也臉色冷峻,微紅的眼眶。


    空氣中彌漫著女人的哭喊和雨大屋簷的聲音。


    雲氏拉著顧昭尋:“尋兒,這是你爹!你怎麽連哭都不哭的!”


    “老侯爺生前最是疼愛你,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白眼狼!”


    雲氏的聲音頗大,來往的路人都忍不住駐足。


    薑蟬衣微微皺眉,雲氏這是故意的,這麽快就開始謀算著之後的事情了?


    顧昭尋被雲氏拉扯著身子微微晃動,眼神也有些空洞。


    雲暮上前扶住顧昭尋,拉開雲氏:“夫人,大公子其實你也隨意誹謗誣陷?!”


    雲氏抹著眼淚:“誣陷?!”


    “你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若是老侯爺知道了,豈能安心閉眼!”


    薑蟬衣聽得雲氏這般鬼哭狼嚎,都有些心煩。


    “鶯兒,把傘給我吧。”薑蟬衣無奈道。


    鶯兒鮮少見小姐情緒這般沉,好似換了一個人般,她不由自主地將傘遞過去:“小姐,咱們還是......”


    薑蟬衣掀開衣擺,一步一步踏進雨裏。


    風雨呼嘯,打濕了她身後散落的青絲。


    顧昭尋恍惚間,頭頂多了一把傘,青衣女子站在自己跟前,麵色柔和:“小侯爺,顧家還等著你主持。”


    薑蟬衣的話一下子讓顧昭尋回過神,他低頭看著眼前的女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薑蟬衣。”


    “是我,小侯爺。”


    “春雨涼,您小心身子。”說完,薑蟬衣微微墊腳,在顧昭尋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顧昭尋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掃,隨而開口道:“來人!將老侯爺的棺材太近府。”


    “從今日開始,本候為老侯爺守孝三年,閑雜人等一概不允許進出侯府!”顧昭尋負手而立,顧家所有人無人敢抗令。


    雲氏死死盯著薑蟬衣,心中惡狠狠道:“這個賤人是來搗什麽亂!”


    “她和顧昭尋說了什麽?”


    抬著棺材的侍衛們挪了挪位置,雲氏一個沒扶穩,險些摔在地上。


    “夫人,您小心。”


    眼見著方才她的話就這般被忽視,,雲氏拉著情緒崩潰的顧斂:“斂兒!你要爭氣知不知道!”


    “現在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


    顧斂紅著眼睛,麵色帶著嫌惡:“母親,這個時候了,你還和我說這些!”


    “父親的屍體可就在跟前!”


    雲氏死死攥著顧斂的衣角,壓低了聲音:“母親這都是為了你!”


    顧斂並未理睬雲氏,一把拂開她的手:“兒子要去照看父親的靈堂,至於其他,母親自便吧。”


    雲氏被顧斂推得險些沒站穩,踉蹌了一步。


    “斂兒!”


    老侯爺去世,舉國悲愴。


    皇帝安撫顧府,贈與古老侯爺衷直諡號,顧家人賞護國公府。


    ......


    顧老侯爺的喪事辦了七日,薑蟬衣日日都瞧不到顧昭尋的身影。


    隻是顧斂日日跪在靈堂前,守著老侯爺的排位。


    “薑蟬衣,你來了。”顧斂看見薑蟬衣,有些哀傷道。


    薑蟬衣給老侯爺的靈位上完香:“二少爺,您節哀。”


    “你比其他人好,還會日日來給我爹上香,自從我爹離世,這旁支的顧家家眷,沒見的有那個是真心的。”


    “我大哥日夜操勞,若是換做我,早已分身乏術。”


    薑蟬衣靜靜聽著顧斂的話,應了一聲,轉身離開,卻見顧昭尋一聲白衣從外進來。


    七日不見,顧昭尋清瘦了許些。


    薑蟬衣和他對視一眼:“小侯爺。”


    “嗯。”顧昭尋神色淡淡,整個人比往昔多了一分陰鬱和沉靜。


    “斂兒,你隨我過來。”


    顧昭尋的語氣帶著慍氣,薑蟬衣微微凝眉,這是怎麽了?難道發生了什麽事?


    “大哥,我還要守著爹。”


    “顧斂,我隻說一次。”顧昭尋一字一句。


    顧斂第一次見顧昭尋這般與他說話,心中頗為奇怪:“大哥,到底是什麽事情,不能在爹的靈位跟前說?”


    顧昭尋一字一句:“那邊要你回去問問你的母親雲氏了。”


    顧老侯爺頭七之日,顧家雞犬不寧。


    薑蟬衣站在祠堂門口,隻見祠堂內圍了不少人,皆是顧家的長老和和一些打不著關係的遠方親戚。


    顧昭尋負手而立於眾人之間,臉色頗青。


    而雲氏拿著一紙書文,咄咄逼人。


    “顧昭尋,這是我在老侯爺屋內尋到的遺書,你好生瞧一瞧,莫說是我平白無故誣陷了你!”


    “我就說為何老侯爺待你這般,原來你本就非我顧家之人!”


    薑蟬衣隱隱聽到雲氏的話,麵露訝異。


    “雲氏竟然唱這出戲,真是厲害啊!”


    鶯兒拉著薑蟬衣道:“小姐,外麵這般亂,咱們還是先回清竹苑吧,免得惹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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