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真有玄機?


    但是穆韶卻並不覺得異常,道:“江海閣行事頗為講究。畢竟滴水樓主神秘,在江湖上真假莫辨。黃閣主親自前去,該是為了萬無一失吧?”


    薛百意微微頷首,奈何魏仲已經離世,有些事情不好親自去江海閣求證了。


    為何黃正青對各門各派的人都沒有親自前往,為何要對滴水樓主如此特別,看來要存疑了。


    淩君回在雪山派和峨眉派的這次見麵中,始終都沒有說話。


    -


    容與就坐在街角,坐在一處鋪子的拐角處。


    他默默看著鬧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這裏的人群與中原不同,與西北也不同。


    畢竟這裏的氣候不同,風物不同,人的衣衫氣度自然不同。


    人群中似乎有一絲小小的混亂。


    很快,他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飛奔而來。


    後麵跟著一個黑衣男子,飛奔追來。


    小男孩個子小,在人群中左躲右閃,看起來很是機敏。


    後麵的黑衣人步伐明顯是功力不弱的人。可是身法卻有些奇異。


    容與心中一淩。這個黑衣人是東瀛人。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手裏撿起來了一小塊石頭。


    待黑衣人奔過來時,他手裏的小石塊嗖地打向他的膝蓋下方。


    黑衣人一個趔趄,竟然站住了。


    容與朝他揚了揚下巴,道:“追一個小孩是何道理?”


    黑衣人竟是一口流利的官話,“他偷了我的東西。”


    小孩竟然在人群中停下了,遠遠望著容與。


    容與招了招手,待小男孩走近,道:“給他。”


    黑衣人身形一晃,竟抓向小男孩。


    小男孩的身形竟然也不慢,身子一縮,又滑向人群。


    容與有些怒了,身形一晃,啪一掌打在黑衣人肩上。


    雖然隻用了三成力,黑衣人已經痛的麵色變了。


    一時間二人便打了起來。


    黑衣人明顯不是容與的對手,但是容與似乎並不想勝他,隻想與他過招。


    五十招以後,黑衣人還手已經困難。因為容與封死了他的所有空門。


    小男孩自己又溜回來了,衝著黑衣人叫道:“你敗了,為什麽不自殺?”


    黑衣人竟瞪了小男孩一眼,竟躍出圈外,轉身就走。


    容與看了看小男孩,“去,把東西給人送去。”


    小男孩翻了個白眼,“不。”


    “大丈夫不可偷偷摸摸。”


    “他們殺了我爹……”小男孩低下頭。


    容與突然愣住了,他此時有些骨鯁在喉。


    “為什麽不報官?”


    “報官沒用,因為我爹他也殺了人。”


    小男孩竟是十分的懂官府定罪的規矩,看來他爹的死於江湖械鬥。這孩子看上去不過十來歲。


    “以後別隨便拿那些人的東西,很危險。快回家去吧。”


    容與快到客棧的時候,一回頭,發現小男孩還跟在他後麵。


    “怎麽還跟著我?”


    “我爹死了,我不知道我去哪裏。”小男孩說著又低下了頭。


    “你娘呢?”


    “我沒有娘。”


    容與心裏一酸。伸手拉了小男孩的手,帶著他進了客棧。找了個位子坐下,問道:“肚子餓不餓?”


    “餓了。”小男孩低下了頭。


    容與給小男孩要了吃的。


    容與看著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爹都叫我大帥。”


    “大帥?大帥這個名字很好聽。吃了飯,我送你去官府,官府會想辦法送你回家去。”


    大帥突然變得悶悶不樂。


    他默默地吃了飯,眼睛一眨,眼淚啪嗒地掉下來。


    “你哭什麽?別哭了,大丈夫不能隨便哭。”容與輕聲勸道。


    “我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孩。”大帥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吃飽飯,我和你去官府。”


    “我不去。官府隻會把我關在一個院子裏,整天不讓出去。”


    “你去過了?”


    “嗯。我不想再去了。”


    “為什麽不想再去?你這樣流落在外很危險。”


    “我不怕。我不想進官府的小院。”


    “那怎麽辦?”容與此時的心裏真是有一百個念頭。他不能帶他在身邊,危險。


    那怎麽辦呢?把他送去牙行?


    “你平時都怎麽住的?”容與還想再說,大帥做了個手勢,讓他別說話。


    容與順著大帥的眼神看過去,什麽也沒看出來。


    很快大帥站了起來,鞠了一躬,道:“謝謝,我走了。”


    容與一把拉住這個叫大帥的小孩,剛才還是哭哭啼啼,此時倒真像個大帥一樣利落。


    “你幹嘛去?”


    “我看看去,倭人有行動。”


    “你怎麽知道?”


    “我了解他們,聽得懂他們說話。”大帥說話竟像個大人。


    “我和你一起去。”容與也站了起來。


    “你不能去,危險。”


    容與笑了,這個小孩竟然和他說危險,自己卻要去。這個小鬼要出什麽花招。


    “你不用懷疑我的話。我一個小孩自然不會有人注意。你這樣的打扮,肯定會有危險。”


    大帥似乎看到了容與的狐疑。他的話果然不是一個小孩那麽簡單。


    “我武功好,不怕。我和你去。”


    “那你帶上你的朋友吧。”大帥道。


    容與吃驚地瞪著他。這小子到底是誰?還知道些什麽?


    “你們三個天天在大街上逛,一看就是大俠。我早就知道你們了。”大帥麵無表情道。


    容與仔細看著大帥的眼睛,心道,這個小家夥果然機敏過人,一本正經還真像個大帥。


    看上去不像是個說謊的孩子。暫且信他試試。


    一聲響亮的呼哨,很快他們見到了衣錦繡和蘭泣露。


    這是他們的暗號。若是在不遠處,聽得口哨聲就是要集合


    容與跟著大帥在大街上走,衣錦繡和蘭泣露遠遠地跟在後麵。


    這個叫大帥的小男孩果然有些不同,他的腳力真不弱。稍不留神,這個小家夥可能就會跟丟。


    大帥終於在一處宅子麵前停了下來。


    他似乎是怪容與跟著他,妨礙他靠近那處宅子。隻遠遠地看著,找了個地方坐下歇息。


    容與看了他,又看了看那處宅子,果然聽到了兵器撞擊的聲音。


    “你藏好了。我去看看。”容與輕聲對大帥道。


    說罷身形一晃,到了宅子院牆邊上。


    尋了個他看起來比較僻靜安全的地方,飛身躍上樹上,試圖向院子裏看去。


    容與一看,心中氣急。


    瞬間如同一隻離弦的箭一般掠向院牆。


    衣錦繡和蘭泣露盯著前方的容與,顧不得問叫大帥的小男孩,也飛身掠上院牆。


    到了院牆上,蘭泣露的天花刺瞬間如天女散花一般出手了。


    院內站了十餘人黑衣人,中間圍著兩個渾身是傷,血流不止的人。


    十餘名黑衣人個個手握東瀛刀,招式凶狠,手段殘忍,如同荒野的餓狼一般嗜血。


    中間的兩個人拚死抵抗,奈何生死一線。


    蘭泣露和衣錦繡終於明白魏二是怎麽死的,黃正青是怎麽重傷,幾乎不治的。


    原來倭人是這般對待大明的武林高手。


    天花刺的威力足夠讓那群黑衣人慌亂了一番。


    容與從天而降。長劍在手,殺氣衝天。


    那是一場毫無克製的廝殺。容與幾乎憤怒到了極點。


    蘭泣露對衣錦繡道:“救他們!”


    說罷和容與一起衝進了院子。他無法克製自己的憤怒。


    此時卻是衣錦繡的聲音道:“冷靜。”


    衣錦繡護住兩個身受重傷,渾身是血的人。試圖找尋出口。


    他不想送他們出去,他想讓他們走,自己留下來和容與、蘭泣露一起與這夥黑衣人決一死戰。


    很快,他看到了大門被開了一條縫隙。


    衣錦繡快劍如電,帶著兩個重傷之人退到大門口。


    那個叫大帥的小男孩,正趴在門檻外,緊貼著地麵,躲避襲來的暗器。


    蘭泣露奮力將兩個重傷之人推出門,道:“快走。”


    說罷自己將大門拴死。他希望門外的大帥能帶走這兩個重傷之人。


    大帥沒有辜負他的希望。很快帶走了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將這兩個黑人帶到安全地方。


    -


    那是一場血腥的廝殺。是一場全無人性的廝殺。


    容與、衣錦繡和蘭泣露被血腥場麵激起了野獸一般的殺氣。


    他們兄弟三人這一生從來沒有如此冷酷到如此地步。


    因為他們眼裏,對手不是人,是曠野裏嗜血的餓狼,他們拿出殺狼的心性,做了一場竭盡全力的廝殺。


    一時間劍氣如電,血濺庭院。但是除了刀劍碰撞的聲音,沒有別的聲音。


    他們不是在比試武功。他們是在和野獸對峙,是在殺狼。


    院子裏的世界此時天昏地暗,似乎隻有你死我活的廝殺。


    這十數人的武功非常不錯,四人一組很快改為六人一組。


    他們是不是在將中國武人當成靶子,練習一種殘酷的陣法?


    容與心念一動。


    隻聽得衣錦繡道:“破它!”


    蘭泣露心神領會,早已衝出六人圈子,向在外圍蠢蠢欲動的幾個黑衣人衝殺過去。


    這群人的劍沉,力大,斬劈有力,人又多,根本無法正麵對敵太久。


    衣錦繡也衝出圈外廝殺向外圍。


    此時容與的分水峨眉刺脫手,在圍攻他的人中飛旋如魅。


    院子中,已有不少黑衣人倒下。


    他們三人很快就感受到了人多勢眾的壓力。


    關鍵這夥人的武功路數與中原不同,個個臂力超群,堪比一流武林高手。


    但是滴水樓的公子們怎麽會那麽容與對付。


    他們三人根本不可能一成不變地在場中對敵。


    他們三人中總是有人冒死要衝出重圍,在外圍與他們廝殺。


    這讓這群黑衣人也很費力。


    一個時辰的苦戰,院子裏十幾個黑衣人現在隻有四人是站著的。


    容與、蘭泣露和衣錦繡剛想鬆口氣的時候,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又是一群黑衣人。


    與剛才一樣,又是十數人。


    第一撥人中,還站著的四個人很快退下了。


    看上去這夥黑衣人想要用車輪戰法,置他們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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