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練武坪上大鐵鍋內湧上半空的香氣,讓蜈蚣背上的一眾妖魔邪修腹中饞蟲鬧騰,似那骨瘤鹿妖之類,更是極不講究的口水都流淌了下來。


    喧鬧聲音中,催促那黑蜈蚣妖落入了這昔日有名禪地鐵佛寺內。


    隨著一陣惡臭腥甜的臭氣噴湧,場中頓時沒了蜈蚣妖,取而代之的卻是個浪蕩老者,胡子拉碴,披頭散發,皮肉鬆鬆垮垮,雖穿著衣物,但僅當是個披風般就那麽披著,露出胸腹連帶著下身好大一片,以及一坨。


    其餘處處也是斑駁髒汙,恐怕十年八年都沒洗過澡了。


    陶潛現如今也摸清了這幫妖魔的些許底細,來曆組成頗為複雜,部分是鹿妖般由人類異化成的,又一部分則是野獸蟲豸飛禽一類僥幸得了機緣智慧變成的,還有些則是天生異物,又或者是山精異魅一類。


    最後是那群仍有人形的術士,雖然衣物麵目看上去都正常,但目光凶戾,煞氣暗藏,不經意間都露出一種恐怖的非人氣息,更讓陶潛覺著惡心。


    不過不管什麽變來的,不管是不是還保留著人形,既然會聽從豔屍菩薩召喚去尋仙縣尋釁肆虐,陣營也就確定了。


    這群妖魔邪修剛落定寺內,一窩蜂就要衝過去搶食。


    然後就統統被那幾頭持著剔骨刀的豬妖給擋了回來,為首的黃鬃豬妖露著獠牙,腆著大肚,將手中巨型鍋鏟揮舞的密不透風,罡勁洶湧,又嘶吼著道:“一幫貪食蠢材,席麵還沒開呢,都讓你們吃了去,回頭吃掛落的是老豬我。”


    “實在饞的,那邊樹上掛著的骨架子,你等自去舔舔,過些幹癮……”


    陶潛沒再聽下去,也沒再與這幫妖魔廝混。


    想了想,陶潛循著腦海中的記憶,自顧自離了這練武坪,轉身進了寺內。


    鐵佛寺在周遭地界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寺,除了鼎盛香火外,據說寺裏的和尚們還得了佛道大宗【金剛寺】流傳出來的鍛體法門金佛勁。如果這方世界是那江湖武俠為主,恐怕他們還會是一方霸主。


    可惜這裏的主宰是修行者,是妖魔,是異類。


    那豔屍菩薩領著一群大妖魔降臨,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此間僧侶殺光,霸了寺廟。


    中間的寶殿,以及幾間大偏殿自然都被菩薩大妖占去。


    司徒飛的師傅弄玉仙姑是應召來的邪修術士,修為不俗,在如今這一大堆妖魔中處於中上位置,所以也占了一個院落,有幾間典雅的禪房。


    陶潛兜兜轉轉,走過一些殿院回廊,路途中遇上不少妖魔術士,不知來曆的異類,也見過一幕幕不堪入目的恐怖畫麵,陶潛絲毫破綻沒露。


    不多時,便出現在一座栽種著鬆竹的清雅院子外。


    陶潛知曉,這院落住著不少人,不過真正有威脅,極危險的,也隻有這具身軀的師尊,那稱號為弄玉仙姑的築基期邪修潘紅娘。


    那“屍母穢血珠”的效用極強,一旦用後,穢血充斥全身,又消散於無形,連些證據痕跡都找不到。


    從誌述中來看,那些小習慣、小口癖,乃至於床第間的些許怪癖,都可隨心而發,不需要陶潛刻意在去扮演。


    是以,即便潘紅娘是司徒飛之師尊,恐也發覺不了。


    不過畢竟是首次做這種事,陶潛也無甚熟練度。


    嘴角牽扯一下,陶潛踏入院落。


    剛一進去,他的眼眸中就映照出了很是稀罕的畫麵:


    院中,赫然已有七人,共六男一女。


    俱都有著不俗之皮囊軀體,高冷明豔,英俊瀟灑,七人各有風情。


    此刻捉對下棋,或是吟詩作詞。


    更有個露著精壯胸膛的高大男子,隨著那輕風吹拂鬆竹之聲,而在樹下舞劍,身姿英武迷人,誰見了也要稱一句少俠好生俊朗。


    若有人誤入此間,隻怕會以為自己是到了某個聚集英傑的神秘門派中。


    誰能想到?


    這七位,都是潘紅娘的麵首寵物。


    當然,同樣也是弟子。


    司徒飛也是其中一份子,而且地位最高。


    他剛一踏入,其餘人紛紛停歇而後語氣各異的喊道:“大師兄!”


    陶潛不需刻意扮演,任由這傀儡身遵循著過往習慣,一臉冷淡的對著這七人點了點頭。


    而後,直接往那中間的大屋闖去。


    他身影一離,七人中唯一的女子,軀體僅披著一層紫紗,正倚在一白衣男子身側,很是嬌媚笑道:“諸位師兄可太壞了,不提醒大師兄一下麽,師傅可交代過,她在修煉之時,不允許被打擾。”


    這麵容姣好,神態嫵媚的女子剛說完,旁邊一黑衣男子接口道:


    “小師妹你剛入門,不知道大師兄的地位,我們打擾師尊修煉必定遭殃,大師兄打擾,連責罰一句都不會有的。”


    “師兄再提醒你一句,你也不要想著爬上大師兄的床,會出事的。”


    說完,閉口不言。


    其餘人則不置可否,繼續做著自己的事,讓那紫紗少女麵色一陣變換。


    陶潛不知道身後變化,他跨過幾間房,很快便要來到那大屋前。


    隻是先經過了屋前一扇半開的窗戶,眼角餘光窺見的內裏景象,立刻讓陶潛腳步頓住。


    卻見屋裏鋪滿紅綢,清香豔麗的桃花幾乎開到了房梁之上,粉紅瘴氣如煙似霧般流淌著,共同烘托著那居中的一柄大幡,那幡好似使用了這世界上最嬌豔,最讓人心動的布匹材料製成。


    其上繡著五尊裸頭,隻看一眼便讓人心神搖曳,自生淫念,難以自已。


    那柔軟鮮紅的幡麵蠕動延伸,竟是托著皮膚雪白,眉目如畫的嬌俏少女。


    少女仰躺著,雙手攤開,並豎雙指。


    隨後便見粉紅光輝閃爍,一隻隻約莫半人高,以桃花瓣遮掩關鍵部位,嬌豔迷人的“桃花精”飛出。


    她們中走出兩隻,各坐在少女雙手,又出來兩隻,覆了少女雙腳。


    繼而是自那少女口鼻、胸腹及下身,各又覆上三隻。


    其餘桃花精,則開始在屋內一邊嬉笑打鬧,一邊等待著。


    也不知那少女做了什麽,倏然響起一道道怪聲,便見其身上的一隻隻桃花精開始快速枯萎。


    眨眼間,便從美麗妖精化作幹癟怪物。


    其餘桃花精立刻擁上,將快吸幹的姐妹替換下來。


    這一幕,直看得陶潛目瞪口呆。


    “真是……太會玩了。”


    心底剛生出這念頭,同時陶潛也感受到了那極其強烈的悸動感。


    正當陶潛心想,待會要借觸碰之機,探清這“弄玉仙姑潘紅娘”些許秘密時。


    驀地,他眼前一恍。


    那讓人無比羨慕,香豔無比的畫麵,猛地開始旋轉扭曲變化起來。


    眨眼間,桃花瘴氣與那大幡仍在,隻是那眉目如畫的少女,赫然化作了一頭上身好似腐屍,下身是數十條粉紅觸手的怪物,它身上瘡口內好似小溪似的,不斷流淌出膿液,且在麵部、胸腹處,鑲嵌著十幾顆半閉合眼珠。


    那些個“桃花精”也各自化作吱吱亂叫的某種粉紅蟲豸,與那些觸手結合,腹部鼓動,好似正在吐密喂食那怪物。


    整個畫麵,吵鬧又和諧,同時也充斥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若非這一刻,陶潛腦海浮現出“代價已豁免!”這信息。


    隻怕他已然傀儡身崩潰異化,臥底行動即刻宣告失敗。


    不過即便如此,驟見那畫麵,陶潛呼吸也不由急促了些。


    頃刻間,那十幾顆眼珠同時睜開。


    幸好在那之前,陶潛快速眨眼,恐怖場景再度替換回那香豔畫麵。


    那怪物在睜眼時,極其凶暴、可怕的氣息正要如潮爆發,可驟然見到是自家愛徒“司徒飛”。


    所有惡意盡數消失,房門豁然洞開,伴隨著極其濃烈的桃花香,一道嬌憨可人的聲音傳遞了出來。


    “飛兒回來了啊,快些進來。”


    “我們師徒雖隻分離數個時辰,可紅娘這心啊,一直都在抽疼,恨不能將飛兒黏在我身上,再不受那分離之苦。”


    如果沒有見過剛剛那畫麵,那景象。


    陶潛聽到這幾句,不會有什麽大反應。


    可現在,若不是大毅力在壓製著,陶潛隻想狠狠打幾個冷顫。


    他隻有一種感受,那便是……毛骨悚然!


    從司徒飛的記憶中,陶潛知道。


    這種情話,他聽了無數次,司徒飛初始也很享受,直到後麵被采補多了,卡死引氣境太久,才漸生了怨恨。


    陶潛原以為這二者,是正常的“師徒畸戀”。


    可現在,陶潛覺得這裏麵或許有什麽隱秘隱情。


    心底閃過這麽多念頭,也不妨礙陶潛這具傀儡身隨心而發的回應:


    “是,師尊,司徒飛回來了。”


    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很合理。


    司徒飛對潘紅娘的態度,頗為冷淡。


    一邊回著,一邊則以正常速度踏入那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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