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魔坑秘地,一宮闕靜室內。


    房門緊閉,滿室皆是豔香肉影,常人瞧得一眼便要血脈噴張,無法自已。


    為能成功“拿下”林孺牛這蟾宗秘傳,魏紫煙,也便是嬴青帝喚來的黃衣淫魅,可謂是下足了功夫,各種能催動他人情欲,攝取魂魄欲念的域外邪法,一股腦盡數用了出來。


    魏紫煙篤定,縱是大派真傳,洞玄境的強人,也無法在她的淫魅之軀內堅持太久。


    一旦陰陽交合,神魂到達極樂時,邪印入體,此子也將順利被征服。


    “今夜後,主人麾下,又將增一大臂助。”


    “說起來這假正經的小賊,倒是比裴洪那大塊頭還要給力些,一時之間還真不好拿下。”


    “且看我手段,論及持久,我怕得誰來?”


    魏紫煙心底動念,同時愈加賣力的動作起來。


    渾然不覺正與她歡好的身影,有甚不對勁的地方。


    室內一角,陶潛一臉無奈的瞧著自己的春宮戲。


    “第二次了啊!”


    “我陶大真人的身子就這般香,女妖精愛我,域外的邪祟也糾纏不休,真個是讓人苦惱。”


    陶潛心底自誇幾句後,繼續盯著麵前的香豔景象。


    上陣與魏紫煙“歡好”的當然不是真的陶潛,而是他用【小欲天歡喜禪化身秘法】製造出的分身。


    這秘法,得自百禽子,出自大昭寺。


    雖說名聲不如大轉輪寺、大自在寺響亮,但大昭寺在佛門中的地位,實則不弱於這兩大寺。


    這黃衣淫魅來曆詭異,手段了得。


    但她剛推開門便被陶潛猜出來意,失卻先手的情況下。


    魏紫煙,中招了。


    空空泡影,如真似幻。


    隻要他陶潛不動欲念,便相當於什麽也沒做。


    當然,捫心自問,若送上門的是謝靈機師姐,蕭真人,亦或是白隱姑姑這些人,陶潛還真的無法保證自己不動任何欲念,可眼前這個魏紫煙?


    要知曉,不久前陶潛可開了重瞳靈視瞧過人家的真身。


    如此還能動欲念,除非他陶潛是個變態。


    盯了片刻,見時機漸漸成熟。


    魏紫煙正陷入意亂情迷、物我兩忘之境,陶潛立刻湊上去,暗施真言秘敕,開口便問道:“你家主人是誰?”


    第一問,不涉大隱秘,應在安全範圍內。


    陶潛原本可以一上來就施這秘法,撬開這淫魅的嘴。


    隻是體內法力還未盡複,不好浪費,這才先用歡喜秘法,讓魏紫煙先進入渾噩狀態,才好省力發問。


    事後,更可抹去這段記憶,無聲無息不留痕跡。


    這般做的效果,果是不俗。


    正搖曳著身軀的魏紫煙聞言後,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對勁,滿是潮紅的麵上浮現出一抹自豪之色,吐氣如蘭便道:


    “吾主乃嬴青帝,黃衣神子,人間幼帝。”


    從語氣和表情來看。


    魏紫煙雖是淫魅,卻無比崇拜嬴青帝這個主人。


    忠誠度,自然也毋庸置疑。


    陶潛見此更是高興,越是忠誠的屬下,知曉的秘密也就越多,也更加適合拷問探索。


    頓了頓,陶潛再次發問:


    “你家主人,意欲何為?”


    陶潛原以為這問題的答案,會是權欲相關,畢竟明麵上瞧來,嬴青帝雖狡詐些,但本質上似乎與湯顯宗、張九燈、朱啟、朱庸、李萬壽這些人並無什麽區別。


    可誰料魏紫煙聽罷,吐出的答案卻有些不同。


    “吾主乃人間幼帝,兼得始祖皇帝與域外真神之血脈,天生便是救世明主。”


    “他自小的誌向,便是一統長生天朝七十二省,再開祖龍聖朝,橫掃八荒,庇護萬民……這世間汙穢不堪,多是些庸庸碌碌的無能之輩,也唯有吾主,方能實現這般偉業。”


    這幾句入耳,陶潛不由挑了挑眉。


    顯然也是沒想到,這喚作“黃衣淫魅”的域外邪靈,竟然這般崇拜嬴青帝。


    真言秘敕下,誰也無法撒謊。


    也就是說這淫魅的確就是這般看嬴青帝的,而作為他身邊最忠誠的邪靈,魏紫煙所得信息應當也不是假的。


    “所以,嬴青帝竟然真是這般想的?”


    “他那個德性,那個血脈,竟然有著這麽遠大的誌向?”


    心底動了這些念頭時,陶潛下意識追問了兩句。


    “嬴青帝乃是一混血種,隻算得半個人族,何德何能竊居聖位?”


    “若真個得逞,說不得還是為域外邪神做嫁衣,說不得他本就是域外邪神的一枚棋子,入世不過是來引路的,邪神若因他之故成功入侵,死傷何止億萬人?”


    魏紫煙身為嬴青帝最忠誠屬下之一,哪裏受得了這刺激。


    聞言後,直接便將心底所藏諸多秘辛與真心話,一股腦全部吐了出來,完全省卻陶潛一句一句的盤問。


    大段大段的秘辛,輕易入耳。


    “你這賊廝,莫要汙人清白,若不是你身下這杵兒尚有些力道,今日我魏紫煙絕計饒不了你。”


    “吾主雖是黃衣神子,身具黃衣血脈,然自小便以人族自居,又怎會害了自己的母族。”


    “你莫要亂動,且聽我說來……”


    這魏紫煙,讓陶潛的歡喜化身不要亂動,她自己卻是搖得歡快。


    一邊晃,一邊講述著嬴青帝的來曆根腳。


    畢竟是忠誠屬下,所知信息,自然比陶潛誌述窺視來的要詳細太多。


    從魏紫煙口中,他聽完了嬴青帝從小到大的幾乎所有經曆。


    初始,陶潛還不覺有甚。


    可聽到後來,麵色漸漸古怪起來。


    “始祖皇帝是兩千多年前的人,死後留下了大量血脈,開枝散葉,遍布七十二省。”


    “新月省,商陽城外,有一地界喚作【趙家村】。”


    “全村雖都姓趙,實則皆是始祖皇帝的血脈。”


    “當然,年歲久遠,曆代更迭,縱是嬴家後人也沒有什麽值得驕傲的,更沒有什麽怪玄異力,或是非凡靈根資質之類,與普通人族並無任何差別。”


    “某日村中一少女忽陷噩夢,接連三日方醒,當夜便顯孕相,且每過一日,肚腹便大一分。”


    “未婚生子,又有怪奇恐怖之景,村民皆疑邪祟作怪,打算趁著少女誕下怪物之前,將其殺死。”


    “其父母欲救女,反被一眾村民殺害,少女亦被困在屋中,被焚燒而死,誰料天亮後,一眾村民自廢墟聽到嬰兒哭聲,竟是那少女在火中分娩。母親成了一具焦屍,孩子卻完好無損活了下來。”


    “原本趙家村人要斬草除根,可此時村中來了個修行者,是一位周身上下皆籠罩於黃袍中的古怪僧人。”


    “此僧人自稱為黃袍喇嘛,身具大法力,一揮手就能移來一座山,讓本就在窮鄉僻壤的趙家村,直接成為一處與世隔絕的地方。”


    “喇嘛說趙家村全村殺錯了人,犯下大罪孽,唯有將那男嬰養大,才能贖罪。”


    “趙家村人礙於大能修士,加之那男嬰也的確是人族幼子,而非邪祟怪物,心中有愧之下紛紛答應。”


    “那男嬰,正是嬴青帝。”


    “如此十幾年,嬴青帝食趙家村百家飯長大,且得了村中書生、武人等教導,成長為一少年英傑。”


    “盡管在某日意外得知當年真相,驚怖憤怒,但最終還是原諒了趙家村人。此後又見趙家村人皆想離山入世,嬴青帝便啟用與生俱來的天賦神通【祈禱】,此神通他不曾與人說,隻知曉一旦啟用,必可心想事成,從無例外。”


    “嬴青帝許了願望,三日後,有一支茹毛飲血的山匪術士過境,強行擄走趙家村數百口人,充作口糧,果然如願離山。”


    ……


    “因有靈根,生的又俊秀無比,被山匪女頭領看中,強娶了去,當夜就取走了嬴青帝的處男元陽。”


    “那女頭領雖是個凶悍婆娘,嗜血殘忍,逼迫嬴青帝與其共食趙家村人的血肉,吃了足足數日之久,老弱婦孺,精壯男丁,生生吃絕。”


    “但其也是嬴青帝的引路人,以旁門左道之法,將其帶入修行界。”


    “此時嬴青帝仍想著度化這群邪修術士,隻可惜神通不敵那婆娘,隻好又動用【祈禱】。”


    “果然,數日後應驗,左近有一佛寺【寶積寺】,其主持普賢大師聽聞邪修惡跡,特意前來降伏,隻這位大師卻是個嫉惡如仇的,大戰一日後,所有山匪皆被斬殺,每一人都得了度化解脫。”


    “那大師見嬴青帝天賦非凡,不似惡人,便將其帶回寺中,收為弟子,傳其佛門妙法。”


    “數年後,嬴青帝見普賢大師鬱鬱寡歡,問其緣由,得知大師是修佛法遇了困境,欲破境而不得,是以終日愁苦。”


    “為解師愁,嬴青帝再度許願。”


    “這一遭卻是當夜應驗,普賢大師非但破境,還意外得了秘法。”


    “隻是修行秘法,需要斬去煩惱塵緣,普賢大師欣喜之下,手持禪杖,趁著夜色,將全寺僧人頭顱擊碎,了卻緣法後,又揮杖爆了自家頭顱,丟下一具皮囊,往西方極樂世界去了。”


    ……


    “全寺死絕,唯獨嬴青帝幸存,便被信眾扶為新主持。”


    “嬴青帝本也有了不俗法力,寶積寺重建後,香火不絕,更勝往昔。”


    “隻又過數月,山下縣城忽然遭了饑荒。”


    “信眾求助於嬴青帝,隻可惜嬴青帝也無能為力,讓他降妖除魔不難,可要解饑荒,卻非是他能做到之事。”


    “無奈之下,嬴青帝再次許願,讓信眾免受饑餓之苦。”


    “數日後,再度應驗,有一魔修過境,將全縣幸存的上萬人皆煉成‘活屍’。”


    “活屍,連痛覺也無,自也不會有任何饑餓之感。”


    ……


    嬴青帝瞧來三旬四旬左右,他的生平雖然複雜,但若是用傳音的方式講解,也用不了太久的時間。


    尤其講到後來,便都是一些陶潛熟悉的內容。


    用不著這魏紫煙來說,嬴青帝自己就都寫在那本《青帝起事記》上麵了。


    當然,重複的內容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是另一個角度。


    在書籍上,看起來很是正常的起義事跡。


    從魏紫煙口中講述出來,完全是不同的感覺。


    驚悚!


    恐怖!


    唯有這二種,形容的更精準些。


    此時此刻,陶潛也無法描述自己的感受。


    初始聽魏紫煙說嬴青帝的“遠大誌向”時,他還懷疑過,是不是自己誤會了嬴青帝。


    說不得這位混血種,實則就是以人族自居。


    心中誌向,也的確是救國救世。


    如今聽了全部,陶潛仍舊不能說嬴青帝是個狼子野心,意圖引入域外邪神的梟雄。


    陶潛看著眼前的香豔景象,眉頭緊皺,麵色古怪。


    好半響,才遲疑著下了一個定論:


    “嬴青帝眼中的世界,似與正常人眼中世界,並不相同?”


    “不,不止是世界不同,他所見所感恐怕都是扭曲的,是混沌的,世上恐怕根本沒有人能理解他在做什麽,甚至他自己也不知曉。”


    “在他自己看來,他是悲天憫人的良善之輩,是一位欲救國救世,且正在踐行誌向的仁人誌士。”


    “隻他所作所為導致的結果,卻往往是另一麵。”


    “是反麵,是悲劇。”


    “不論他許什麽願望,不論他做出何種努力,最終結果都將是汙濁?是毀滅?”


    這結論一下,陶潛頓時又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毛骨悚然之感來。


    緣由?


    他能猜測出真相,卻無法體會,更無法看見嬴青帝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何種模樣?


    上一回有這樣的感覺,還是他得謝靈機師姐贈了高靈視時,反向推測師姐從小到大眼中世界是何等的恐怖?


    念及此處時,陶潛突兀想起什麽,麵色猛地大變。


    連忙又動用秘法,拷問魏紫煙道:


    “快說!”


    “此次新月起義,嬴青帝許了何種願望?”


    這問題,顯然觸及警戒區。


    魏紫煙麵上浮現掙紮,但畢竟抵不過靈寶宗無上妙法,真言秘敕的威能。


    下一刻,她照實便道:


    “吾主許願,新月革新起義必可成功。”


    “為酬域外父神,吾主願獻祭七邪宗滿門上下,連同新月省內大大小小一眾跟隨七邪的道、佛、旁門左道等宗門,以及諸多修行家族勢力。”


    在旁人聽來。


    這願望,這代價,完全可以接受,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劃算。


    可落入陶潛耳中,不亞於是晴天霹靂。


    許久不曾吐出的前世精粹國罵,此刻再度出口道:“嬴青帝,我甘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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