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真不敢相信,她居然結婚了,而且是跟陳天昊。初見現在的感覺比做夢還要虛幻。拿著結婚證看了又看,確認了,沒有剛才的平靜,現在心跳加速,真的像趕上了一場暴風雨,緊張得不得了。


    “高興傻啦?”不知道是不是初見站著太久沒動,陳天昊突然一問。


    初見抬起頭來,“不是,是茫然。”


    氣結。這句話說中了陳天昊的內心。幸福來得太突然,他也措手不及。他們心裏都清楚,剛剛,他們隻是一時衝動,雖然他們心裏都還有彼此,但是就這麽結婚了,跟預想的程序還是不同。他們應該先確定戀愛關係,然後再把所有障礙掃除清楚,再結婚。現在他們一步到位,把所有問題都甩了出去。隻是存在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上車。”初見第一次想要直麵陳天昊的眼神,可是,他卻躲避了。不過,這一句話比較有氣勢,初見也隻好先跟他上車了。


    “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見初見不明就裏,他又補充了句,“領證前。”


    “我的身世,我想現在也沒必要說了。”現在說這些已然沒有必要了。


    “你要知道,我娶的是你,不是你的家世,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必多慮。”果然陳天昊如是說。


    “好。”真的可以嗎?


    “你住哪裏?”車啟動了,陳天昊拋出了這麽個問題。其實她特別不解,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幹嘛?”鬼知道初見憋了半天為什麽說出這句來。


    “結婚後第一件事是幹嘛?”難得陳天昊沒有繃著一張臉,特溫柔地說。


    送入洞房?小說情節?故意挑逗?聽到陳天昊的聲音,初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初見可以說他的這聲音太有魅惑力了嗎?重點是他似笑非笑的樣子,初見覺得前麵肯定是一個大坑。


    “想哪去了?臉紅什麽?”陳天昊瞥了一眼初見,看到這個大齡女青年突然紅了臉,又好笑又好氣。“到底住哪裏?我去幫你搬家,我可不想陳太太流落在外。”陳天昊歎了口氣,決定把話說清楚點。


    “搬家,搬家,”初見小聲重複這兩個字,心虛地自嘲剛才自己的反應。


    “你需要什麽?我安排人先送家裏去。”


    “我隻需要一張辦公桌和一張床。”


    “家裏的辦公桌很大,你可以用。床嘛,也很大,上次你睡過了。”一聽就知道陳天昊調侃她醉酒,而且是超級無公害的調侃,初見不自覺臉又紅了。陳天昊從後視鏡看向初見,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聽到她說了一句話,又一臉黑線了。


    “那個,我住在海濱花園公寓。”初見說,“是秦林的公寓。”沒錯初見現在住的是秦林的公寓,初見好像在向他報備似的。


    感覺到陳天昊明顯地愣了一下,初見趕緊解釋,“我這次來得匆忙,沒找好住的地方,遇到秦林的事兒,想著幫個忙也就算了。因此,這次的住宿是秦林安排的。秦林說,“他正好有一個小公寓租期到了,可以先借我住幾天,我就住進去了。”初見以又快又急的速度把這一段話說完,然後就聽見陳天昊說了一嘴,差點沒吐血。


    陳天昊邪魅一笑,“很好,這才是為人婦的應該有的樣子。”初見剛剛急於解釋一切的樣子,真的太搞笑了。


    這是一個高檔小區,陳天昊想著初見住在這裏也稍稍放心。


    初見利落地打開房門,陳天昊趕緊踱步進去。窗明幾淨,現代簡約裝修卻透著高貴。


    陳天昊自然不相信這是秦林剛收回來的房子,心裏莫名微微有些醋意,又有一些痛恨自己為什麽在她需要的時候總是不在她身邊。照顧她的人,永遠都不是他。陳天昊在客廳裏麵還沒有坐下去,初見拿著行李箱就出來了。


    沒什麽東西,本來過來也是暫住幾天而已。陳天昊指了指茶幾上一本攤開的書。茶幾上麵一個茶具,一杯茶,還有一本書,略顯孤獨的樣子。他也可以想象初見每天一個人坐在茶幾上喝茶、看書的樣子。閑靜、優雅。


    “哦,謝謝提醒,差點把這本書給落下了。這可是我最重要的書了。”初見把書合起來,略微有點凝滯,剛剛話說得有點快。


    “你還在看這個書?”


    “嗯。我一直帶著。”


    這本書是高中的時候陳天昊送給初見的《傲慢與偏見》。很多年了,她依然把它保存的很好,她依然覺得這本書最重要。


    兩個人站著,微微有些窘迫。“那個什麽,你沒有其他東西了嗎?”還是陳天昊先問出聲。


    “沒有了。”初見搖搖頭。


    剛進家門,陳天昊接了一個電話,急匆匆地走了。走之前隻是說,“如果需要,你可以更換成你喜歡的樣子,”伸手拿卡給初見。初見拒絕了。說實話,這個地方雖然來過,但對她來說還是太陌生。她還不知道陳天昊的喜好,不會更改他居所的布置。


    “我需要一個書桌和一個安靜的空間。”在他拿卡給初見的時候,初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書房給你用,桌子很長,晚上回來我會回郵件,不會打擾你。”陳天昊愣了一下,然後回過神交待一句就走了。“你如果怕吵,可以睡客房,晚上我一般比較晚回來。”


    我去,這是特意交待要分房睡呀。也對,本來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婚。


    書房不大,但是有一張很長的公辦桌。初見簡單收拾了下,就開始幹活了。最近因為支教和秦林的事,耽擱了一些時間,好些文字都沒有寫下來。不知道寫了多久,手機響了,是信息。“叫了外賣,你開門,好好吃飯。”初見一看時間,都快晚上七點了。


    原來,初見在這裏已經坐了一下午。


    果然不一會就有人來送外賣。初見打開食盒放在桌子上,清粥小菜。是她愛吃的小米粥,和一些開胃小菜,足足有十來樣。這個份量足夠三四個人吃。初見猶豫了一下,還是給陳天昊發了信息。


    “飯收到了,你回來吃嗎?”有點小緊張,好像怕陳天昊誤會她期盼他回來似的。講真,初見隻是擔心他如果打算回來吃飯,結果發現飯被她吃了,會很尷尬。


    “不回,晚上加班,正忙。”陳天昊回信息的速度真的是無語地慢和簡單。其實,初見早就習慣了一個人,但是現在還是莫名有些失望。畢竟這是她這一次正式地住進這個房子裏。


    陳天昊下班已經快十二點了。這對他來說是常態。反正都是一個人,早和晚沒什麽區別。今天他是特別想早點回來陪初見的,但是無奈前麵幾天太過瘋狂,丟了手中的工作就去追初見了,今天很多事都推不掉。


    他開門進來不知不覺中就放輕放慢地腳步。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像小偷進別人的房子,自嘲地笑了笑。現在初見應該早就睡下了。陳天昊是個很愛安靜的人,當初裝修房子的時候考慮到這個問題,因此,所有房間的隔音都做得特別好。陳天昊自嘲的正是自己小心亦亦的樣子,其實,初見睡著了,他開門也不可能吵到她。


    令他意外的是,客廳開了個小燈,書房的燈卻亮著。他擱下公文包徑直往書房去。他走過去,正好看到初見靠在寬大的靠背椅睡著了,電腦卻亮著。


    “不明不白的關係,就像忽閃忽滅的燈光,讓人糾結、壓抑、心慌”。電腦裏,初見的稿子裏,陳天昊看到了這句話。


    他的心,莫名地刺痛。


    他有些慌了神,看著熟睡中安穩、漂亮的臉蛋,固執地覺得這是初見的對他們關係的看法。


    不明不白?他想大聲說,不,這一生我隻要你,我隻愛你。


    可是,他能說嗎?他可以不計較前程往事,初見可以嗎?他父親可以嗎?到現在,他甚至不敢跟他的父親說他已經結婚的事實。因為,他還沒有想好退路。


    果決如他,也有猶豫、反複考量的時候。


    很多人不知道,在商場上他狠絕、果斷,是因為成也好、敗也罷,於他而言都不重要。自己一個人就是一個天下。也正因為如此,他總是能在最短時間給對手致命一擊。


    可是現在不同,他不是一個人了,他有了初見。他不想讓初見受到傷害。初見是他前進的動力,也是他的軟肋。在他沒有解決所有問題的能力和辦法之前,他不會把自己的軟肋拋出去。


    他怎麽跟初見說呢?怎麽表示自己的顧慮呢?


    陳天昊蹲下來,想幫初見把一縷在臉上的頭發往後順,沒想到這個時候初見醒了。雖然是初春,書房的暖氣卻開得十足,初見臉微微有些發紅,睜開眼睛就看到陳天昊看著自己,更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或許是這種暖融融的氛圍讓人心裏癢癢的,或許是為了讓初見感受到真真切切地關係,陳天昊伸手抱住初見的頭低頭吻她。像電流擊中了全身,初見直挺挺地就這樣看著他,觸碰他富有彈性的雙唇。陳天昊十分有分寸地淺嚐輒止,微微地笑著看著完全處於失魂僵直狀態的初見。


    初見自己寫的小說,多少纏綿悱惻的場麵都寫過,到了自己身上,卻總感覺不是那麽回事。現在的感覺真的是尷尬多於甜蜜。是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還沒到那個地步?


    “收拾下,休息吧。”陳天昊轉身準備出去,初見覺得或許是自己的失態讓陳天昊很不快。


    初見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了那段電腦的文字,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那是小說情節。”初見指著電腦,雖然陳天昊的後腦勺沒有長眼睛,他當然看不到她手指的方向。


    “我知道。”他略微停了下,“剛剛我的老婆太,…….我不想控製,”然後就走了。


    初見感覺她的臉已經燒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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