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悠和沉淵鬧矛盾了。


    這個消息悄然間傳遍了望幽山上下,不管是精靈、靈物還是法器,都對這個消息議論紛紛。


    沉淵從沉眠之中回魂,對大家來說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因為好事隨之而來的,卻是九悠和沉淵二人的冷戰。


    誰也不知道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因為湦湦潭的時間流逝和地麵不一樣的緣故,九悠和沉淵在環境裏待了一個季度,但對其他人來說,不過是短短的幾個時辰。


    大家看到的,就是沉淵醒來了,小心翼翼地麵對九悠,而九悠卻不為所動。不光不是大家想象中,在等到關係最親近的師兄恢複正常後,笑逐顏開的模樣,反而是動不動就冷笑,並且從來不把視線像往常一般,時時刻刻都放在沉淵身上。


    她稚嫩的小臉上出現冷笑的表情時,不得不說,比沉淵沉睡這件事還要可怕。用業堒的形容就是,比他這輩子見過的厲鬼更要讓人悚然。


    闊風扇有日趁九悠睡覺期間,偷偷跑去望月宗玩,回來得晚了,麵對的是九悠冷冰冰的眼神。


    “你應該知道師父最近都在為我煉丹吧?你不喜歡碧玉湖,以後我去那裏泡腳,就隻能讓師父帶我去了。所以——”


    九悠喃喃道:“好像留你在身邊也沒什麽用了嘛,要不你考慮考慮,重新找個主人。”


    一番話嚇得闊風扇瞬間渾身通紅,在空中盤旋了一段時間,像是在跳舞討好九悠。見九悠不為所動,就飛到九悠麵前,狂扇了一通,趁九悠被飛起來的裙擺蓋住頭臉之時,快速把自己插進了九悠和床中間的空隙裏。


    九悠:“……”


    闊風扇見九悠沒有推搡它離開,默認九悠沒有反對,偷樂了一陣子,扇骨恢複白色,假裝進入沉眠狀態。


    ***


    日子還是要繼續。


    幽冥君決定在記憶珠的事告一段落之後,先把給九悠治腿的事提上日程。


    九悠如同之前一樣,每天在師兄們的輪流互送下,去望月宗上下學。


    每每輪到沉淵之時,氣氛就格外尷尬,比性格沉悶的鬆柏還不如,起碼九悠會和鬆柏聊關於丹藥的問題。


    玄武給沉淵的禮物,沉淵遲遲沒有機會送給九悠。幾乎每次他想找個話頭,把禮物送給九悠時,九悠總會岔開話題,聊天無法繼續。


    在沉淵的理解裏,九悠是小孩子,小孩子容易生氣天經地義。就比如他在人間時見過的,如九悠一般年歲大的小孩,不是動不動就哭鬧,就是到處惹禍,相比起來,九悠簡直就是一個乖寶寶。


    那麽,乖寶寶鬧脾氣,肯定是因為大人的原因,而他就是那個應該被追究責任的大人。


    瞞著九悠帶她進幻境冒險是原因其一,環境之中猜忌她是原因其二,醒來後沒能第一時間把禮物送給她,從而錯過了最佳的哄好她的時機,是原因其三。


    沉淵不認為小孩子九悠會懂得幻境裏的男女之事,總覺得她再長大一些,肯定就會忘記幻境裏發現的事。


    就像他在特別小的時候,記得曾經有人在冥海深處告訴過他,會來接他離開。但是等他再長大一些時,他就忘了那人是誰。


    所以,九悠也會忘記嗎?


    九悠最近上學的時候,不像以前,有心情飄到沉淵肩頭,和沉淵平視。她故意飄得很低,雙腳從地麵上不遠處掠過,沉淵隻能看到她小小一顆的圓腦袋,正中有個旋。


    業堒曾經興致勃勃地分析九悠腦袋,因為他的個子是幾個少年裏最矮的,他隻能看見九悠的頭頂。


    他說九悠頭上就一個旋,將來肯定是個明事理、不強求的好孩子。


    那她真的會像業堒所說的一樣嗎?


    答案在晚上熾陽接九悠下學時揭曉了。


    前情是熾陽和九悠的性格天生不對付,九悠覺得熾陽一身少爺病,每天衣服換個不停,還動不動就把她當靈仆一樣使喚,非要她順著他的心意才行;而熾陽卻覺得九悠嬌氣且不講理,不像同齡的小孩子一樣,明明撒撒嬌,叫幾聲哥哥就能解決的問題,她非要放大,讓人下不來台。


    因為這些原因,九悠跟熾陽幾乎是邊吵架邊回到五行宗的。


    沉淵聞聲而來,不動聲色地站在九悠麵前,問熾陽發生了什麽事。


    熾陽一見沉淵這副護犢子的樣子,頭疼不已。


    “呐呐呐,又來了。我還沒把她怎麽樣呢,你就衝過來是怎麽回事?”


    熾陽說話時盡量控製了自己的脾氣,因為沉淵畢竟是老三,而他是老四,師父還讓大家聽金成和沉淵的話,相當於他找鬆柏這個老二也沒用,師父也一定站在沉淵那頭。


    “發生的事但說無妨,我會為你們兩個做主,絕不偏袒。”


    沉淵說話時一身正氣,果然把熾陽唬住了。熾陽趁機大吐苦水到,“我剛去接她下學,路上看到一對雙生女精靈,我覺得神奇,就跟著看了一段時間。但是我沒耽誤小師妹什麽啊,因為我去懷言堂的時候,愫憂君正拉著她說話呢。”


    九悠幽幽地補充當時的情況:“是啊,師父他見我今天沒人接,想自己送我回來呢。”


    “怎麽可能沒人接?我不是人嗎?”熾陽急了,雙手比劃道,“我真沒看那對女精靈多長時間,我想的是,看看她們住哪兒,我就走,誰知道她們越走越遠,耽誤了我好長時間。”


    九悠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曾經告訴過你,望月宗裏有兩個雙生精靈看我不順眼,好像我跟她們有仇一樣。她們知道你是來接我的,自然要想辦法捉弄你,好讓你接不了我。你該不會真的天真地以為,望月宗裏會有很多雙生精靈吧?”


    熾陽聽就九悠道出了原委,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也就說,她們不光看不起你,也看不起我和我們五行宗?同為精靈卻狂妄如斯,以後我看見她們就繞道走,小師妹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九悠冷笑道:“我就接了你這份保證書,看在——”


    她略一停頓,眼神並未看向一旁把目光牢牢鎖定在她身上的沉淵,大聲對熾陽說,“反正今天就這樣吧!以後你凡事多長長心眼,不要被人騙了,讓人覺得我們五行宗出身的精靈是弱智!”


    熾陽:“……”


    差不多得了,怎麽這麽小的人兒還學著教育人呢?


    九悠宣告完之後就轉身要離開,卻被沉淵拉住了胳膊。


    剛才九悠和熾陽的對話,聽在沉淵耳朵裏,就是望月宗裏有對九悠不友好的精靈,他必須問清楚,才能保護九悠。


    “忘了問你,莆承回望月宗上學了嗎?他會不會因為遲遇的事而遷怒於你?那兩個女精靈是不是因為莆承的緣故,才針對你的?”


    九悠輕輕掙開沉淵的手,低聲甕甕地回了句,“不是因為這個。”


    她獨自離開後,模棱兩可的答案讓沉淵琢磨不透。


    他沉思期間,熾陽觀察他的反應,忽然有了個想法。


    以前熾陽在歲央城時,就是同齡孩子裏的主心骨,其他孩子要去哪裏玩,要玩什麽,基本都是看他的心情。


    所以他剛開始完全搞不懂要怎麽應對不聽他話的師兄弟,和更不聽他話的小師妹,反而容易被氣出一肚子火。


    因而熾陽隨遇而安地,選擇了大部分情況下順從大多數人的意見,起碼不出錯。


    但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向來好得跟一個人一樣的兩個人“裂開”了,五行宗都變得壓抑了許多,這是他的脾氣不能忍的。


    剛好麵前有這麽個機會,如果他能說動沉淵,哄好小師妹,豈不是能夠改善師門氣氛,從而大功一件,讓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熾陽計上心來,拉住沉淵,咕咕叨叨地說了一通。單純的孩子對他說的話半信半疑,卻病急亂投醫,忍不住想試一試。


    ***


    熾陽的意見,是九悠既然還小,就躲不過小孩子身上的特質。比如,小孩子都喜歡吃好吃的東西,九悠定然也不例外。


    對此,向來吃飯時坐在九悠身邊的沉淵深以為然。因為九悠經常把他碗裏好吃的東西挑走,把她覺得不好吃的都丟給了他。他在吃飯的時候一邊要給九悠處理食材,比如剝蝦殼,撕雞腿肉,還要當作難吃食材的接納桶。


    熾陽日日跟二人同桌吃飯,日日看到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早就習以為常。


    最近九悠不這麽做了,難吃食材接納桶變成了同樣愛吃還不挑食材的業堒。而沉淵處理好的肉類,九悠直到下飯桌,都留在原地。


    沉淵不明白的是,每次這麽做,都是在提醒九悠,幻境裏的場景。她不知道沉淵對環境裏的事記得多少,可能就算全部記得他也不會認吧。


    因為幻境裏的沉淵和現實中的沉淵,身份和性格都差得太多了。


    一切就像九悠做了一場春夢一般,讓九悠無法麵對的正有這一點。她在幻想沉淵長大的樣子,沉淵頂天立地的樣子,沉淵成為英雄的樣子……


    等等等等,如此這般。


    現實中的九悠是個有腿不能走路的小女孩,不能坐在沉淵腿上吃東西,也不會因為臉上有細小的傷痕,就被沉淵……


    幻境很豐滿,現實卻骨感。巨大的落差感讓九悠難以忍受,她覺得她要克製自己。


    所以在沉淵明顯聽了別人的慫恿,端著她曾經無意間提過的酒釀薯圓,來找她時,她十分感動地拒絕了他。


    “你自己留著吃吧,我覺得你還要長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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