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烈離開,大家也都有些垂頭喪氣,打不起精神的樣子一個個很不爽地走出會議室。


    許多人知道,即便是大家湊錢給職工發出工資,公司要想重新恢複生產,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高層們不清楚下麵的情況,他們卻知道。


    就在不久前,蘇烈把公司各部門遙控地簡單安排了一下,要他們各司其職等待重組,幾個得逞的老股東就被蘇烈召集到家裏。


    他們沒有靜下心來研究商量一下接下來公司可能麵臨的諸多問題怎麽處理,怎麽法實現順利過渡,而是忙著理順上麵的關係,得意地做著發財夢,許諾著各自的好處,扯著閑篇,躲著是非。


    下麵什麽情況?有各個部門的中層呢,他們根本沒人去想。


    可是那些中層的情況呢和底下的工人狀況一樣,大家都等著吃飯,沒有飯吃!誰解決吃飯問題?他們不是管事兒嗎?那麽矛盾就集中到了他們身上,找管事的管事的把皮球踢回來,讓他們安撫,他們怎麽安撫?爛事纏身,誰還有心思去管事兒呢?


    於是,中層就被皮球踢回到了上邊那裏,工人也知道這種情況找中層屁用沒有,可又找不到能解決事情的高層,怎麽辦?沒辦法,隻有自己解決吧。


    車間內,現在許多生產設備幾乎廢掉了。設備上的螺絲、零件許多能夠拆掉的地方,都不知何時被人拆掉不見了。


    甚至停產後,許多廠房內的電線、電閘、水泵和工具、模具也都不見了。若要恢複生產,等於近乎重新投入一大筆錢恢複設備功能,補齊丟失的物品。


    有工人說,這要是在國企,大家還有一顆愛廠之心,可是天虹是被幾個人承包的集體企業,企業賺錢進了幾個人腰包,他們不管職工死活,職工憑什麽要管企業的死活?


    而且工人們中還流傳著,淩總的突然去世,是高層奪權的內鬥造成的。那些人不考慮怎麽發展企業卻在內耗,讓職工的心都散了。


    許多人對企業失去了信心,有一些有技術的工人提早辭職拉上幾人去開食品店了,有的在自家生產廠外出擺攤賣。


    這些亂象讓高層坐不住了。


    內部股東們集資補發欠發職工工資的事,內部小股東們心有怨言,都遲遲不出手,大家都等著看蘇烈和三個大股東能拿出多少,若是他們出血不多,沒有說服力,大家肯定不會輕易出手拿自己的存款來堵工資上的欠債。


    兩天後,蘇烈、韓樹通、張黎三大股東也是被逼無奈,直到硬著頭皮很不情願地拿出了足夠信服的資本,才讓內部的股東們行動起來。


    跟著高層的行動,加上那些內部股東,才勉強湊夠了欠發職工的工資錢。


    但這也隻是權宜之計,股東們不抵押個人財產貸款,隻能是飲鴆止渴,僅僅解決兩個月的工資欠債,若不盡快恢複生產,未來不知還有多少個月要繼續欠債。


    然而,這也真的是飲鴆止渴。


    當蘇烈幾個高層張羅著要盡快恢複生產時,走到生產線一看,頓時傻了眼。


    幾個廠房裏的設備,竟然成了一堆廢鐵,能拆卸下來的包括螺絲都被拆走了,而且廠房內電線等也沒有了,幾乎所有能拿的動的銅鐵、工具都不見了。


    這無疑是個巨大的經濟窟窿。


    他當了多年的甩手掌櫃,在副總位置上,這幾年從來沒有下過車間,對下麵的情況基本上都是聽匯報,無人匯報他也不打聽。


    今天,想一千想一萬,他做夢也沒想到,樂嗬嗬的勝利之後,帶給他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局麵。剛剛到手的公司,本以為是塊肥肉,自己玩的不錯。可是沒想到下麵的車間生產線,竟然鼓出了這樣一個大包,這不是要把他玩兒死嗎?


    “查!一查到底,看究竟是誰幹的!”蘇烈極為憤怒地喊道。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這確實是他疏忽了!


    陪同在身邊的幾個人,不禁嗤然一笑。


    心想,怒?怒有個屁用?查?你查誰去?全公司近千名職工幾乎人人有份兒,人家都吃不上飯了,你們不管不問,人家不想點辦法找活路?


    出現問題了才知道著急憤怒?早想什麽,幹什麽去了?


    作為高管,如果是懂管理,企業事故發生的第一時間,就可能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諸多事情,就會及時做好相應的方案。一開始就會遏止這種現象發生。


    想掌權,卻不先解決好在職工身上可能發生的問題,穩定職工隊伍,而去應酬其他事情,不出問題才怪。


    其實,很多企業之所以經營不善,市場產品是一方麵原因。但根本還是高層的管理問題,他們總是忽視職工的利益、合法權益,一門心思隻想怎麽壓榨職工。


    那麽哪個職工會真心為企業賣命?


    職工不忠心真心,再好的製度都白扯,產品有問題會被視而不見,形成惡性循環;市場開發就會被懈怠,反正你老板也不知道職工做沒做。


    賣和不賣都賺那麽多,賣得好和賣得不好都一樣,誰還會去努力去做銷售?


    有時雖然畫了個誘人的大餅,但是指標根本很難完成,職工不說可是心裏有數,可他們哪裏還會真的有積極性?給你做樣子推著幹不搞破壞就很不錯了。


    麵對眼前的現狀,蘇烈愁眉苦臉。


    這,這可怎麽辦?


    他把張黎、韓樹通找來,可是兩人此時卻沉默了。


    張黎一直就跟個仙兒似的,整天優哉遊哉,想著自己在公司的那點小私利。


    韓樹通有氣,他對蘇烈的曾說過許多勸解的話,告訴他要抓好過渡時期公司管理等等,三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完全出於一片好心,可是處於興奮中的蘇烈官大一級,根本聽不進去他說的話。


    因此,那些人家不愛聽的話,從此他也不再說了。馬路警察各管一段兒,隻有虛職沒有權力,難得樂嗬。


    出了事兒,有你蘇烈能解決,你是老大,關我屁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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