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呂晴兒在自己的刺激下,終於有了點反應,呂冰兒眼睛陰狠的眯了起來,從剛才呂晴兒被推進來,她臉上的神情,就平靜的可怕。


    這樣的平靜,怎麽會是呂冰兒想要的?她想從呂晴兒臉上看到絕望,看到崩潰,看到悲觀消極,而絕不是該死的平靜!


    “我真好奇,你曾經最愛的丈夫,一步一步親手將你送進監獄,推下深淵,你是怎樣的心情?那種滋味,不用想就生不如死吧?”


    呂晴兒麻木的眼珠,在聽到這句話時,幾不可察地轉動了一下.....生不如死嗎?是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隻不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軀體,行屍走肉說的就是她。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呂晴兒,你都徹頭徹尾輸給了我。”呂冰兒語氣裏越發的得意與嘲諷,她更加蔑視看不起呂晴兒。


    而呂晴兒呢,張嘴下意識就想要反駁呂冰兒這句話.....她沒有輸給她,而是輸給了那個人,正如呂冰兒所說,那人從開始接近自己,就懷有不純的目的。


    她賭上了自己的一切,甚至連性命都賭上了,就為了跟那人在一起,最後卻輸的一塌糊塗。


    也對啊,從一開始,自己就是輸家,那人才是贏家。


    呂冰兒看著病床上的女人明明有話想要說,最後卻沒有說出來,心裏更加的惱怒,她是來炫耀的,呂晴兒怎麽能裝作一副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的樣子?!


    緊緊咬住牙根!呂冰兒恨不得親手捏碎呂晴兒,憑什麽呂晴兒總是一副清高與世無爭的模樣?!


    明明她最亮眼的美貌沒有了,沈辰彥也離開她了,現在的呂晴兒一無所有,這樣狼狽不堪的她,憑什麽在自己麵前裝作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她恨極了她的假惺惺!


    沒有人知道呂冰兒為什麽這麽恨呂晴兒,但她自己心裏卻十分的清楚,她對呂晴兒的恨,不僅僅隻是因為沈辰彥,還有在她那顆發臭的心裏,埋藏著名為嫉妒的大樹,那種嫉妒,是同性與同性之間,女人與女人之間。


    但她絕不承認,她嫉妒呂晴兒嫉妒的發瘋,是自己的虛榮心在作祟。


    她是堂堂的呂家大小姐,從一生下來,就萬眾矚目,呂晴兒是個什麽東西?隻不過是貧民窟裏的一件垃圾,憑什麽呂晴兒可以嫁給沈辰彥,一步登天?


    她也絕不會承認,從小萬眾矚目的她,一站到呂晴兒麵前,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會移到呂晴兒身上時,她心裏會產生多大的不平衡。


    高高在上的她,怎麽能看得下去比她卑微的人過得比她好。


    “你說話,呂晴兒,別裝出一副假清高的樣子。”呂晴兒越是不說話,呂冰兒心底鬱積的仇恨就越深,此刻瞪著呂晴兒的眼睛,比地獄裏的惡鬼還要狠毒。


    她想聽到呂晴兒歇斯底裏的叫喊,看到呂晴兒卑躬屈膝的求饒。


    呂晴兒從剛才的思緒中回過神,一睜眼,就對上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她看了這雙眼睛足足十秒鍾,眼底閃過一絲明悟,莫名長長“哦~“了一聲,然後又閉上了嘴巴。


    就在呂冰兒又要質問時,一直把情緒極力克製住的女人,忽然出了聲,聲音極淡,.呂冰兒,你剛才說我可憐可悲?-


    她又重新看向那雙眼睛,“我們兩個人之間,真正可憐可悲的人,其實是你。”


    呂冰兒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的心有多扭曲吧?因為一個人,讓自己的雙手沾滿罪惡,何其可悲。


    “不用懷疑,你此生都被釘在了恥辱柱上。”嘶啞的聲音,淡淡說道。


    呂冰兒神色瞬間大變,扭曲地看了呂晴兒一眼,放在大腿上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捏緊。


    呂晴兒明明是一個處處不如她的人,可她卻總是能從呂晴兒身上感受到如山般重的壓力,那種壓力,無形卻又壓的她喘不過氣,任她如何氣惱,都找不出原因。


    20.


    偏偏這樣讓她既憤恨又憋屈的壓力,她怎麽樣都擺脫不掉。


    長長的指甲深陷進肉裏,掌心裏掐出了血,呂冰兒像是沒有感受到,看著呂晴兒,咬牙切齒,“你胡說!我贏了你,你心裏憎恨我是吧?”


    呂晴兒抬起頭,相比較於呂冰兒的惱羞成怒,她臉上的神情很平淡,就連開口說話的聲音都很平靜,“你真的愛那個人嗎?”


    呂晴兒嘴裏的那個人,不用說出來,兩個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誰,刻意忽視掉呂冰兒陡然猙獰的臉,她又緩緩道,“你要是真的愛那個人,你就會一門心思全撲在他身上,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找我的麻煩,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


    假如有一天,你做的那些事,他全都知道了,你還會得到他的愛嗎?到那個時候,他還會喜歡你嗎?”


    呂冰兒神色頓時大變,一張美豔的臉扭曲的令人發指,赫然睜大雙眸,狠狠瞪著床上的女人,似乎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從相識之初就懦弱卑微的女人。


    “你懂什麽!辰彥會愛我一輩子,無論我變成什麽樣子,他都會愛我,即便他不愛我了,他也絕不會喜歡你這種卑微下賤的女人!”呂冰兒怒目瞪著呂晴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呂晴兒此時更確定呂冰兒心裏的真正想法了,不免有些唏噓嫉妒真是個捉摸不透的東西。


    唇角勾起一抹諷剌的笑,呂晴兒平靜的目光迎上呂冰兒猙獰的視線,嘶啞著嗓音道,“呂冰兒,愛一個人就會心裏隻有他一個人,而不是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在針對別人上,小學生都懂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呂冰兒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一雙眼睛登時漲的赤紅,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來,猛地高高揚起手,就用力衝著朝呂晴兒的臉上揮了過去。


    舉起的巴掌越是靠近呂晴兒的臉,呂冰兒的眼底就越是得意,三年時間沒見,她沒想到一向不善言辭的呂晴兒,竟然會變得這麽的牙尖嘴利,看她不好好教訓她!


    眼看著自己的手就要碰到呂晴兒的臉,而呂晴兒也清楚地感覺到一股勁風襲上了自己的右臉。


    “啪一”


    “啊!”


    耳邊響起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還有尖銳剌耳的尖叫聲,在不遠處忙活的醫生和護士都朝這邊看了過來,紛紛震驚了。


    呂冰兒足足在原地愣了兩分鍾,才後知後覺的落下高高揚起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左臉,此刻那裏正火辣辣的疼。


    她剛剛明明是想打呂晴兒的,那一巴掌,怎麽會落在她的臉上?


    隨即,她又看到呂晴兒收回去的手,臉上瞬間爬滿怒意,惡狠狠地瞪著呂晴兒,不可思議又難以置信,“你竟然敢出手打我?”


    愣住的何止是呂冰兒,就連呂晴兒也望著自己那隻打呂冰兒巴掌的手,怔愣了幾秒鍾她打人了?


    須臾之間,呂晴兒便明白了,她那哪是打人啊?隻不過是條件反射,牢裏的那些人想打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就會本能地保護自己。


    看著自己的手,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那三年的牢獄帶給她的影響,她這輩子都無法抹掉。


    苦澀的揺揺頭,她的身體當真被打上了那裏的烙印。


    垂下了頭,閉了閉眼,不再去看身旁那張怒火滋生的臉,她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疲憊,“你不是想要我的眼,角膜嗎?讓他們開始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無怒無悲,無喜無憂,那張僵硬的臉,宛如一個木頭製成的提線木偶一年又三年,她是真的累了,隻想快點從這發黑發臭的泥濘裏抽身。


    眉宇間的疲憊,越發的厚重,唇瓣也毫無血色,她整個人躺在病床上就像是沒了生機。


    憑白挨了一巴掌,呂冰兒怎麽會咽得下這口氣,依舊不依不饒,雙眸噴火,“呂晴兒,我愛辰彥,辰彥也愛我,我知道你嫉妒,但我警告你,你跟辰彥永遠不可能,你趁早趕緊離開他身邊!”


    “是這樣嗎?”呂晴兒原本沒什麽血色的臉上,忽然扯出一抹僵滯的笑,她睜開眼,看著呂冰兒,緩緩張嘴,“呂冰兒,你愛的人是你自己,最愛的是你那可憐的令人發笑的虛榮心。”


    呂冰兒愣了一下,而後像是被呂晴兒的話戳中了,一張臉白了青,青了白,跟個調色盤似的,臉上的表情好不精彩。


    “呂晴兒,你少在這裏胡說,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得到了辰彥的愛,又快要得到辰彥的人,你惡不惡心,竟然還妄想覬覦別人未來的老公.....”


    呂冰兒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刺激呂晴兒的話,她想看到呂晴兒跳腳的樣子。


    然而,呂晴兒隻是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沒有絲臺的動靜,但那一雙被垂下的眼皮遮住的臉,卻分明是那樣的不平靜。


    她想坐起來,不管不顧地衝著呂冰兒大吼,是我覬覦他嗎?!是我在覬覦他嗎?!


    可是她沒有.....腦袋垂的更往下,這其中的原因隻有她自己知道,隻是為了想要那個三年前就失去的東西。


    呂冰兒嫌棄地看了呂晴兒一眼,站起身,冷冷地朝自己那邊的病床走去,“動手!”


    在那些醫護人員朝自己走過來時,呂晴兒緩緩睜開眼看向頭頂的燈光,很刺眼,普通人可能一下子就躲開,她卻一直看著最後的光明。


    呂晴兒再醒過來時,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腦子卻很清醒,她抬手,摸向被紗布圍住的眼睛,幹瘦的手指,顫抖的猶如糠篩。


    紗布有些磨手,她的手指,一直在上麵打轉,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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