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忘不過就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哪有什麽防範意識?加之這些年周家人一直都在省吃儉用,孩子吃塊糖果都要算計算計。


    今天竟能得到這麽大的一包糖果,自然高興不得了,伸手剛要去接。黃胡子倏地伸出右手,一把將周忘的一隻胳膊抓住,左手抬起,閃電般當胸一點,小周忘忽覺全身一麻,便動彈不了啦。


    黃胡子狂笑一聲,把孩子向肋下一挾,拐杖一點,狂風似地跑出了苗人村。


    這時,迎麵駛來一輛馬車,正是前來接應的手下,馬車調轉,“駕!”的一聲,車跑如飛,不大一會兒的工夫便不知了去向。


    其他幾個孩子嚇得麵如土色,拚命地向周家中跑去。


    周春燕正在家裏做活,忽然看見幾個孩子跑了進來,向她喊道:“周姑姑不好了!忘忘被一個長著黃胡子的瘸老頭子給抓走了!”


    周春燕大吃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由箱子裏翻出一把匕首,向村頭追去。


    她一邊跑,一邊喊的,沿著土路一氣追出七八裏,她臉色煞白,渾身如同水浸。一陣涼風吹來,她的頭腦頓時清醒,突然想到:


    “我這樣追下去有用嗎?那黃胡子是何等人也?要車有車,要馬有馬,就是追上了又能怎麽樣?鬧不好把自己也得搭進去,還是回去求求部落頭領,讓他派兵圍堵,興許還能解救自己的孩子。”


    方才由於救子心切,情急之下,不知哪裏來的一股瘋勁,跑出這麽遠。這一回轉,絕望、悲憤齊攻而至,腿如灌鉛,身子如同散架子一般,沒走幾步,便覺眼前一黑,登時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昏過去多久,周春燕忽然覺得臉上一涼,仿佛被一種柔軟的東西,拂過自己的臉頰,她機靈的一下蘇醒過來。耳邊聽見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問道:“女施主,你這是怎麽了?”


    周春燕以為是黃胡子等人回來了呢,睜眼看時,卻見自己的麵前站著一個和尚。


    他身穿一件不僧不道的衣服,四十多歲,光頭無發,麵頰微瘦,一雙賊眼滴溜溜亂轉,海下一縷稀疏的胡須向上翻卷,肩挎黃色的包裹,手中還拿著一把拂塵。嘻嘻一笑,黃牙一呲,更像個婬魔,難看之極!


    那和尚見周春燕醒來,笑嘻嘻的眯著一雙色眼,顫聲叫道:“小娘子,怎麽獨自暈倒在這荒郊野外了,看你揮汗如雨的樣子,是不是讓人家給那個了?”


    周春燕見他滿嘴汙穢,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又羞又氣,氣得粉臉通紅,她一心想追回孩子,卻遇到了這個婬賊!


    看這和尚對自己不壞好意,她忽然想起八年前被黃胡子殲汙的一幕來,不禁把臉一板。喝道:“哼,虧你還是出家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調戲婦女,快給我滾!不然我就喊人了!”


    那和尚看了看四周,嘻嘻一笑,不屑地道:“喊啊!喊啊!你大點聲喊!在這荒郊野外就是喊破嗓子也沒人能聽見?識相的,找個偏僻的地方,讓佛爺好好快活快活!伺候好了,佛爺突發慈悲還能賞你幾吊錢,不然的話,我可要強行暴施啦!你不但乖乖地獻出身子,鬧不好還得把小命兒搭上。”


    這和尚是日月山的傳教士,法號叫悟明。自從大悟金仙失蹤之後,日月山上的弟子們也就旗倒猢猻散,這些傳教士也就各奔東西。


    悟明無處可去,一天,他見街上賣的假發不錯,就定做一套道士的發型。從此他戴上假發,拿起拂塵就是道;摘下假發,掛上佛珠就是僧。常以驅邪打鬼,念經誦咒、化緣送福為由,到處招搖撞騙,又騙財又騙色。


    這次他來到西周國地界,試想欺詐一番,走到這時,看見周春燕倒在路旁,而且秀色可餐,色心陡起,就要上前調戲。


    雖然被周春燕罵了幾句,但是悟明色膽猖狂,哪裏放在心上,哈哈笑道:“小娘子,你明明是從賊窩裏逃出來的,說不定讓人玩了多少次,你就別和你家佛爺裝蒜了!佛爺有多是金銀,隻要你肯與我席地蓋天,跟佛爺好好快活快活,我就賞給你幾兩!”


    把手中的拂塵一抖,呼呼兩響,拂塵的塵帚的馬尾毛伸展開來,向周春燕的臂膀一纏,往回一拉,她一個站立不住,被他攬在懷裏。


    周春燕更為惱火,反手一個巴掌,隻聽“啪’的一響,悟明吃了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得他牙齒震動,半邊臉火辣辣的刺痛。


    悟明猝然不及防備吃了一記耳光,不禁怒從心頭起,凶性陡發,罵道:“小賤人!你想找死吧!”


    悟明畢竟是習武之人,要對付一個尋常的村姑,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猛的將拂塵柄調轉,向她腿彎的“白海穴”裏一點,周春燕剛一抽刀反抗,忽覺全身麻痹,“哎呦”的一叫,倒在了地上,再也動彈不了。


    悟明哈哈一陣狂笑,色眯眯地道:“小娘子,這才叫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咯哧”一聲,將她胸衣扯開,就在他頭謀不軌之時,忽聽背後有人高聲喝道:“呔!哪裏來的禿驢!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位軟弱婦女,成何體統,快給我住手!”聲如炸雷,嚇得悟明機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回頭望去,見東麵的岔路上,走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全身上下一身青,足登一雙薄底戰靴。高挽著衣袖,半敞著胸懷,露出白白淨淨的前胸。


    前發齊眉,後發遮肩蓋頸,左邊的耳朵上帶著一個杯口大小的銅環。雖然生得有些肥胖,但奔跑起來卻是異常的輕盈;當真是無二牛無疑。


    無二牛在花竺國調戲宮女,結果被國王趕出了花竺國,他有心返回雲璐山,一是怕日月山的人抓住;二是生怕師傅責備,他無路可去,便毫無目的朝西邊飛來。


    他一口氣飛出兩千裏,肚子又開始咕咕叫,無二牛喃喃道:“這老腸老肚又打架了,我得弄點吃的去。”


    低頭朝下一看,見下麵有座城池,便一攏翅膀,直接落在豐京城的大街上。百姓見他長有翅膀,以為是個妖怪,無不恐懼,紛紛朝遠處逃竄。


    無二牛見人都跑光了,便找來一個大袋子,裝了一袋子好吃的,架起了陰陽雙翅,繼續朝西飛去。


    飛過沙漠,掠過戈壁,在一座山坡上停了下來。


    他打開袋子,將食物倒了一地,酒肉、瓜果、糕點應有盡有。無二牛喜悅心懷,一口酒一塊肉的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之後,又倒在草地上睡了一大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個女子的哭叫聲給吵醒了,他一股身坐了起來,發覺確實有人在欺負女人。


    無二牛恍然想起小師弟對他說過的話:下山後,我們一起降妖捉怪,斬妖除魔;替天行道,確保乾坤太平。


    眼見周邊有人以強淩弱,心中已大為不平,便動了鋤強扶弱之心,又見有人在欺辱婦女,更加激發他的俠義之心,於是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悟明畢竟自己是習武之人,見是一個胖乎乎的傻小子,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拂塵一抖,擺個造型。


    厲聲喝道:“哪裏來的傻胖子?我與這女子是你情我願,管你個屁事!膽敢在朝前走一步,佛爺叫你橫屍在地上!”


    他本以為幾句恐嚇,就能嚇退對方,誰知這胖子不但不怕,反而奔得更快。反口罵道:“你這個禿驢,拉屎攥拳頭裝什麽凶?無二爺憋悶了好幾天了,正想找個老牲口揍他一頓!”


    悟明怒不可歇,悄無聲息的向前一撲,抖開拂塵向這胖子的麵門拂來。無二牛不慌不忙,不躲不藏,單等對方拂塵一到,橫臂一封,拂頭上的馬尾像遊蛇似的將他胳膊纏住。


    無二牛鼓動幾下嘴巴,“噗”地吹了一口仙氣,塵拂如被刀子切斷了一般,齊刷刷地斷為兩截。


    悟明嚇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是什麽人?”


    無二牛也不答話,抬腿就是一腳,正蹬在悟明的胸腹上,“哎呦”了一聲,雙腳離地,身子如風中的楊花柳絮,不由自己地朝後摔去。


    那和尚飛出十幾丈遠,“砰”的一聲,仰麵朝天的摔倒在了地上,向後翻了個跟頭這才停了下來。


    無二牛邁大步走到近前,一腳將他踏定。左手掐腰,右手指著他嘲笑道:“哼哼,禿驢,瞧你那小樣兒!敢在無二爺麵前耍大刀,是不是還嫩了一點?說,你今天想怎麽上西天啊?”


    悟明早被嚇得是屁滾尿流,哀求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那娘們兒就給你享用吧!我……我把身上的銀子全都孝敬您!”


    無二牛一聽說給他銀子,不禁臉上掛笑,便把腳抬了起來,喝道:“趕緊給我掏出來!”


    悟明用胳肘拄地,連連向後退了數步,由懷中摸出兩錠銀子,丟在了地上。


    怯生生地問道:“人和銀子都給你了,你……你要言而有信,放……放我一馬吧!”


    無二牛拾起了銀子,吹落上麵的塵土,藏在懷裏,嘿嘿笑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說我要不把你送到西天去,你家佛主子不得來找我打架呀!來吧,別客氣,我這就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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