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連日下雨,運河水比較深,特別適合行船,令狐衝的船走得很快,幾天就進入山東地界。


    然後就怪事連連,不斷有人給令狐衝送禮,銀錢、藥物、食物,掌舵和艄公也沒少沾光,但是掌舵的心情卻越來越不好,他能看得出來,令狐衝是一個江湖人,和他交往的都是江湖中人,聽說他們殺人不眨眼。


    “公子,到黃河了,我們是浙江人,對黃河的水文特征並不熟悉,就隻能送到公子到這裏了。”


    令狐衝一聽,也覺得有道理,他的外傷已經好了,雖然有時真氣衝突,但大部分時間並無什麽妨礙之處,就帶了一些用得上錢物,其他的全送給了掌舵父子。


    令狐衝沿著黃河南岸向西南行走,到了東明縣,天色漸晚,令狐衝找一家酒樓吃點飯,喝點酒。剛剛坐定,就有七八名漢子噔噔蹬蹬走上樓來,對著令狐衝施了一禮,為首一人說道:“鄙上與令狐公子的好友交情匪淺,聽聞公子善飲,故遣我等前來送幾壇好酒。”


    說完,放下酒壇離開,令狐衝雖然錯愕,但一路上這種事情發生得多了,就不覺得奇怪了,隨便從十六壇中拿出一壇,上寫“三鍋良汾”,打開之後,倒出一碗,一飲而盡,果然是好酒。


    卻不知何時身後站著一個破落書生,搖著一把破折扇,口裏叫著“好酒”。令狐衝邀請此人共飲,此人說自己是祖千秋,隨後便將飲什麽酒需配相應杯子的理論講了出來,搖頭晃腦,引用詩句,不再一樣贅述。


    令狐衝的興趣被勾上來了,祖千秋又恰好拿出八個相應的酒杯,都提前塗抹了續命八丸,斟滿了八杯酒,請令狐衝快速飲下。令狐衝依次飲下,覺得腹內疼痛,接著體內的真氣開始暴動,心中暗道莫非有毒?


    “祖千秋,你還我的藥丸,少一顆,老頭子就和你拚命。”


    祖千秋聽到聲音傳來,轉身跳下酒樓,三晃兩晃,消失在夜色中。這時,一個大肉球蹦上酒樓,拿起一個個酒杯聞了聞,放聲大哭。


    “我的孩兒呀,爹爹好不容易湊齊了這續命八丸,可以救你的性命,卻被這個挨千刀的祖千秋偷走了。”


    有扭過頭對著令狐衝說道:“你還我的藥丸,還我的藥丸!也罷,我就用你的血去就我的女兒!”


    說完就要去抓令狐衝,可是手剛伸出來,就被一枚銅板打中。


    “你的女兒在我手中,若想救她,放過令狐衝,跟我來!”


    令狐衝看著那個肉球跟著黑衣人離開,無法追趕,搖了搖頭,這都是什麽事兒?然後打坐調理經脈的真氣。


    且說引開大肉球的黑衣人正是令狐衝,他知道令狐衝受傷之後,很不放心,和林七交待完相關的事宜,就北上去追令狐衝。害怕打擾到令狐衝的機緣,就遠遠地在後邊跟著。此時見老頭子要抓令狐衝去放血,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老頭子,你真是糊塗,祖千秋為什麽偷你的藥丸送給令狐衝,你還不知道嗎?還打算抓令狐衝放血,你不怕三屍腦神丹?”


    “你是什麽人,竟然知道這些?”


    “我是福威派林平之,今天來有兩件事,一是就你的女兒,二是告訴你三屍腦神丹的解藥的消息。”


    這兩個正好是老頭子的軟肋,要不是女兒的病,自己也不會一輩子揪心,要不是被三屍腦神丹控製,自己也不會如此低三下四,去討好一個黃毛丫頭。


    “其實你女兒的並不在我手中,但我知道他自幼有不足之症,若無藥丸,她就要完了。但是這種病還可以通過內功醫治,幫他逐漸固本培元,然後在服用一些一般的補品就行了。”


    聽了林平之的話,祖千秋自然不敢再抓令狐衝放血了,隻好聽信林平之。林平之跟隨祖千秋到他的家中。令狐衝拉過老頭子女兒,也就是老不死的手腕診了一下脈,又思考了一會。


    就開始講九陰內力緩緩輸入老不死體內,她一直身體不好,從未修煉過內功,經脈很脆弱。林平之萬分小心,一點點輸入,慢慢改造修複老不死的身體的生機。


    “今天行功一次,明早再來一次,以後我在這裏住幾天,慢慢幫他強壯筋脈,固本培元,我在開些補身體的方子,你可以去抓藥,藥材都很好找。”


    讀了胡青牛的《醫經》,又拿著福州城中看不起病的人練練手,林平之的水平已經超越了當時社會上很多所謂的道聽途說幾個方子醫生,老頭子激動的無以複加。


    林平之也從老頭子那裏知道了一條消息,黃河沿岸的眾多聽令於聖姑的勢力準備齊聚三春集的一處荒野,為令狐衝治療內傷。


    這個消息對林平之很有價值,殺人名醫平一指會給令狐衝診治,結果治不好,平一指鬱悶而死。而現在林平之隻是個半吊子醫生,隻是有一些思路,想要研製三屍腦神丹解藥,還要和醫術高明的醫生合作,平一指無疑就是這樣的人。這樣一個不屬於正邪兩道、又極端執著於醫療研究的人,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了。


    三天後,有人通知令狐衝參加三春集的聚會,林平之也喬裝打扮一下前往。


    遠遠望去,三春集外一片荒野上已經搭滿了帳篷,擺了許多桌案,有人在忙碌地做飯。到處人聲鼎沸,一種種名貴的藥材直接擺在紅毯上,一個個地方名醫被“請”過來為令狐衝看病,然後被灰溜溜地趕走,如果不是令狐衝阻攔,那些漢子會殺了他們。


    “讓他們這些庸醫都滾吧,老子來瞧瞧!”


    說話的是一個腦袋極大的矮胖老頭,留著一字鼠須胡,看起來極為滑稽,但又露出濃濃的在上位者的威嚴,此人正是殺人名醫平一指。


    平一指拉過令狐衝的右手診脈,沉吟片刻,就將令狐衝受到重創後失血過多,然後被人輸入真氣治療內傷,被人補血,服用五寶花蜜釀和續命八丸等藥物的經過一一道來。


    令狐衝暗暗稱奇,“平大夫真是高明,想必能治在下的內傷,隻是在下不想殺你指定的人,所以……”


    “高明個屁,你的內傷我治不了,本來還可以醫治,現在卻被那些人胡亂治療,弄得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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