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長權與趙青鬆都讚同不急於立皇後,李煜也隻好將立後之事暫時擱置了。


    李煜突的想起一事:“先皇的皇後似乎還留在宮中?”


    二皇子入城的那天,皇宮內大亂,後宮裏先皇的妃嬪與宮女都以為二皇子造反了,能跑的全跑掉了。


    如今留下的也就隻剩先皇最寵愛的華貴妃和不得寵的皇後。


    前者不跑是因為不慌。


    二皇子親媽,她跑個啥?結果現在和二皇子落得同一個下場,鋃鐺入獄。


    至於後者……


    “先皇的皇後……”公孫長權唏噓一聲,“蕭皇後也是個可憐人。”


    趙青鬆同樣唏噓,如果他記得不錯,蕭皇後的一生可以用淒慘悲涼四字概括。


    她本是蕭家小女,二十年前,蕭家人掌握朝廷大權,朝堂之上,可謂是能呼風喚雨。


    恰逢前任皇後病世,蕭家立馬將自家小女送入了宮廷,那時候先皇還不昏庸,隻是挺無能的。


    由於蕭家人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先皇迫於無奈放棄了立寵愛的華貴妃為皇後,蕭家小女順理成章的成了新任皇後。


    隻不過她這個皇後很不受待見,畢竟是先皇被逼著立的,大概是覺得有失顏麵,常年將她冷落,連見都不想見。


    蕭家也隻將她當作鞏固自己地位的砝碼,自她嫁入深宮,便注定要淒淒慘慘,孤零一人獨守空房。


    這還不是最慘,更慘的是蕭家不久之後倒台了,因為反對先帝修仙問道,被禁軍抄了家。


    蕭家人到死都可能沒反應過來,先帝那時是哪來的勇氣對他們動的手。


    自那之後蕭皇後徹底成了深宮裏的孤寡怨婦,華貴妃都失了寵,更別說她這個一直被冷落的皇後了。


    以前還好,至少還能偶爾回家看看,縱使感受不到親情,但人都在哪裏。


    如今,家沒了,人沒了。


    孤獨一人,孑然一身。


    可憐,可歎,可悲。


    公孫長權玩笑道:“不知不覺的,就成蕭太後了。”


    “嗯,蕭太後。”趙青鬆附和。


    李煜看了眼公孫長權又看了眼趙青鬆,嗬嗬一笑:“蕭太後。”


    三言兩語間,便又定下了蕭家小女後半淒苦孤獨的一生。


    ……


    坤寧宮,蕭婉兒獨自一人坐在梳妝鏡前,手中握著一把木梳,慢斯條理的梳理著柔順的長發。


    她穿著深色宮裙,衣上繡有金鳳花紋,為自己戴上象征皇後地位的華美鳳冠,畫眉點唇,對鏡帖花。


    蕭婉兒已不再年輕,但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讓她絲毫不顯老態,反而更為毫無瑕疵的盛世美顏增添了一股成熟女人的獨特韻味。


    畫好妝容,蕭婉兒站起身,披著狐裘在坤寧宮內四下走動。


    冬日裏穿著略顯厚重,走入小院,蕭婉兒低眉看向被白雪覆蓋的花圃,似月光般柔美的眉眼參雜著淡淡憂愁,又有一股獨特的勾人魅力。


    在走遍坤寧宮每一處後,蕭婉兒回到梳妝台前,摘下華美的鳳冠,卸掉花了許久時間打扮的妝容。


    青絲披散,美人手握木梳,默默的梳理長發。


    某一刻,木梳掉落在地,蕭婉兒捂著心口,麵色微白。


    “咳咳咳。”


    到吃藥的時間了。


    蕭婉兒回眸望向空無一人的坤寧宮,宮女早就全跑了,無人為她熬藥。


    ◇——◇


    太子府,墨鶯警惕的盯著洛清瑤,這家夥最近越來越大膽了。


    以前來的時候還知道和門衛說一聲,讓通告一下,現在直接闖進來了,招呼都不打一聲!


    洛清瑤被盯的發虛,解釋道:“墨姑娘你不要這樣看我,我是有急事才沒走正門的。”


    墨鶯點頭,一副你說我聽的老成模樣:“嗯,然後呢?”


    洛清瑤嗓音有些生硬:“我是真的有急事要問墨前輩。”


    “小白。”墨鶯回頭,看向盯著手心一動不動的墨白,努著嘴醋味肆意:“洛仙子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墨白歪頭,將手中的小金龍遞到墨鶯身前給她看。


    “幹嘛?”墨鶯不開心的扭頭。


    大早上的被吵醒,發現墨白和洛清瑤在自己床前交頭接耳的鬼混在一起,她能開心就怪了。


    墨白麵露困色,捏了捏手裏的小金龍,後者軟塌塌的趴在墨白手心,一臉被玩壞的模樣。


    洛清瑤解圍道:“墨前輩,墨姑娘是凡人,看不見的。”


    “看不見什麽?”墨鶯一驚一乍,“小白手裏有東西?”


    看不見?


    墨白低頭思索片刻,他朝墨鶯身旁靠了靠,抬起空著的手,食指在墨鶯眉心輕輕一點。


    “現在?”墨白將手中的小金龍再次送到墨鶯眼底。


    “哇!這是什麽?蟲嗎?”墨鶯被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發現有些熟悉,長的和小白龍挺像的,就是顏色不一樣。


    洛清瑤被墨鶯的反應逗樂了,她強忍著笑意,道:“墨姑娘這可不是蟲,這是國運,也叫龍氣。”


    “國運,”墨鶯不是很懂,“龍氣?”


    但不妨礙她提出疑問:“為什麽龍氣會出現在小白手中?”


    “因為有人想將你綁上焱國,”洛清瑤神情凜冽,“氣運一旦入體,日後你的命運便與焱國國運息息相關,雖然達不到一辱俱辱,國破身死的地步,但是或多或少的會對你有影響。”


    墨鶯聽的雲裏霧裏,什麽叫或多或少的會有影響?仙人說話都不能準確明了點嗎?


    墨鶯問:“所以你著急著過來是和這個龍氣有關?”


    洛清瑤點頭:“差不多,焱國的國運原本是十分不穩的,但今早李煜登基之時,焱國國運突然暴漲,甚至有昌盛之相。”


    回想起早上在天空中耀武揚威的金龍,洛清瑤的目光落在墨白身後的龍人身上,淡金色的犄角分外搶眼。


    “原本我以為是墨前輩接受了國運的綁定,現在看來……”


    修仙問道,修的是超凡脫俗,求的逍遙自在,仙人本就超脫凡俗,又怎願沾染上凡俗的國運不得自由。


    仙人可以出山救世,但絕不會輕易將自己捆綁在世俗之中。


    “所以小白,”墨鶯煥然大悟,“你是在和洛仙子討論有關龍氣的事?”


    墨白點頭,他不明白這玩意是啥,感覺熟悉卻又陌生。


    心中好奇想要研究一番,碰巧洛清瑤跑了過來,想著本地的神仙應該對這東西有了解,便拉著她求解。


    然後,就被睡醒的墨鶯看到了。


    “那這個龍氣到底有什麽用啊?


    小白你不是給小龍人吃了個嗎?


    有什麽發現嗎?”


    墨鶯好奇。


    墨白搖頭,除了人偶龍人的犄角變的耀眼了點,他還真沒找出有什麽其他的作用。


    “作用有是有,不過不是反應在這邊,”洛清瑤說道:“氣運被龍前輩吞噬,和龍前輩綁定,龍前輩自身道行強大,反哺了國運,以至於國運暴漲,出現了昌盛之相。”


    “這樣啊?”墨鶯依舊不是很懂。


    墨白明悟,總之,自己就是虧了。


    虧在沒有專業知識。


    “待會兒會有封賞的聖旨送來。


    墨前輩您誤打誤撞的將龍氣和坐騎綁定,但墨姑娘卻沒有和國運綁定。


    這樣一來,你和焱國處在若即若離的地步,焱國的未來並不會影響到你。”


    洛清瑤建議道:


    “你們大可大大方方的接受封賞,畢竟是免費送來的東西,不拿白不拿。”


    墨鶯詫異:“洛仙子,你不是焱國的皇女嗎?你這樣幫我們,不太好吧?”


    洛清瑤麵色平靜,嗓音淡淡:“世俗中的身份我早就拋棄了。”


    墨鶯突發殺招:“那你還住在二皇子的府邸中,還用皇女的身份來太子府?”


    洛清瑤被突如其來的詰問打了個措手不及,尷尬的捋著長發,麵露窘態。


    墨鶯盯著洛清瑤粉紅的麵頰,嘴角上揚,心中頓時舒坦多了。


    不出洛清瑤所料,冊封沒多久便到了,太子府的仆人前來通報:“上仙,外麵來了個公公,手裏拿著聖旨,說是想求見墨姑娘和您。”


    墨白和墨鶯相互對視了眼,方才洛清瑤的建議他們覺得挺不錯的。


    ‘求見……李煜為了討好仙人,竟然如此自降身份。’


    洛清瑤跟上離開的二人,看熱鬧。


    她本以為李煜自降帝王身份已經是人間罕見了。


    直到她看見,手持聖旨的公公麵色動容的單膝跪地,雙手呈上聖旨,真情實意的請墨鶯接下聖旨。


    她才意識到,麵對仙緣,李煜能表現的多麽跪舔。


    原本有接下的打算,墨鶯卻被公公的騷操作嚇的不敢接了。


    不過她最後還是在公公淚雨俱下的請求中接過了聖旨。


    畢竟公公都哭著喊救命了,如果墨鶯不接下,他此番回去大概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為了公公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墨鶯“勉為其難”的接下了聖旨。


    也算是救人一命吧。


    勝造七級浮屠呢。


    搖身一變成為一郡之主的墨鶯在心中樂嗬嗬的想到。


    “安陽郡主……安陽……”墨鶯搖著頭,“安陽在哪啊?”


    洛清瑤道:“不遠,京城往東百來裏就是了。”


    墨鶯驚訝:“那麽遠?我該不會需要去那裏吧?還有這個封地一郡,一郡是什麽?”


    “不用,李煜巴不得你留在京城,怎麽可能讓你去安陽。”洛清瑤耐心的為墨鶯解惑,“至於這一郡封地,大概就是安陽城加上它周圍的數十座城池吧?”


    她直言不諱:“李煜為了討好你,真是下了血本了,安陽那一郡可是焱國最富饒的地段了。”


    “是嗎?”


    墨鶯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桌上一堆金元寶,總覺得有些不現實。


    “這裏麵還說,送一間宅邸。”


    “由你自己選,在太子府裏住了這麽久,墨姑娘要是喜歡,太子府明日便可改名墨府。”


    墨鶯看向洛清瑤,心中疑惑,“洛仙子,你怎麽這麽懂啊?”


    洛清瑤謙虛一笑:“看的書比較多罷了。”


    墨鶯眼中精彩連連,她決定以後也要多多讀書,不強求像洛清瑤這般什麽都懂,隻希望在墨白需要的時候能為他解答,這樣墨白就不會問其他女人了。


    “太子府,沒有,溫泉,不要。”


    墨白突的發話,搖著頭,慢半拍的說道:“而且,不適合,看星星。”


    墨鶯呆了會兒,心中一股暖流泳過,不由自主的笑容滿麵。


    墨白將她的話記在了心裏。


    “溫泉?是那種天然的熱水池嗎?”


    洛清瑤在昆侖墟見過,她經常去那裏泡澡,有時候還會和師父一起。


    說起來洛清瑤隱約記得,還小的時候,她也曾盯著師父的身子流過口水。


    這樣來想,似乎第一眼見墨白時,不怎麽丟人了。


    “……”總覺得邏輯哪裏不對。


    拋開雜念,洛清瑤繼續道:“那種東西京城裏大概是沒有的,不過適合觀星的地方我到是知道。”


    ◇——◇


    極北之地,數到流光飛速南下。


    飛過城牆後,為首的白雲停下,白雲之上,洛雲熙氣息不穩,冰冷的眉宇間帶著濃濃的疲倦。


    紅袈裟和尚金身暗淡,像是沒電了的燈泡一樣,病怏怏的。


    他歎息一聲:“阿彌陀佛,沒想到貧僧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大日焚天……”


    紫袍道人捂著胸口劇烈咳嗽,吐出一口瘀血,麵色好轉了許多,回想起那由天穹墜落的烈陽,他心中一陣後怕。


    “太陽,太陽。”


    莫悲天仰頭看著天空中白色的大日,他將自己包裹在黑霧之中,不讓任何一縷陽光落在自己身上,那股灼心焚身之痛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諸位道友,此次北上,收獲頗多。”


    洛雲熙嗓音冷冷清清。


    逃離時那股如芒在背危機感在越過城牆後便消失不見,對方暫時不想越過邊界,隻是將他們趕了出來。


    “我等就在此分別吧。”留下告別的話語,洛雲熙駕雲朝東南方向飛去。


    紫袍道人喘了口氣,高喊道:“雲熙仙子,你這是要去哪?”


    莫悲天躲在黑霧裏,譏笑道:“嗬,鐵蘭花,你該不會是被打暈頭了吧,昆侖墟在西南方向!”


    白雲凝懈了一瞬,不過一息白色的劍光斬來。


    陰柔男子早有準備,輕鬆躲過。


    他在心中判斷道:‘劍光弱了,看來鐵蘭花也受傷不輕。’


    紅袈裟和尚可不像莫悲天,被打慘了還要皮癢跳一跳,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回賀州去了。”


    莫悲天:“臭和尚,回去再給自己鍍層金,要不然下次見麵就不亮堂了。”


    紅袈裟和尚嗬嗬一笑:


    “多謝莫施主關心,貧僧會的。”


    他轉身對紫袍道人道:


    “張天師,貧僧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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