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依靠著涼亭,雖然至始至終都坐在這裏,但卻有種坐完過山車一般的大起大落之感。


    和青雀的一番交談,也並非沒有任何收獲。


    起碼知道了龍衛的立場,雖效忠皇室,但並不效忠於他。


    換句話來說,隻要李安所作所為是為了皇室,為了大漢江山,那龍衛就會提供必要的幫助,中書令和尚書令也是如此。


    李安不是什麽死腦筋,這種說清楚了反而對他有力,因為知道了具體的界限在哪兒了之後,反而更有利於他操作。


    但,畢竟事關性命,現在李安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至於劉雲熙……


    因為劉燁的純在,要趕走她或是打入冷宮什麽的,除非她自己犯了什麽大事,基本不可能。


    而劉雲熙是那種會犯事的蠢貨嗎?顯然不是。


    如此,以後就隻能盡量離她遠點,她給的食物不要吃,她給的酒水不要喝。


    正想著,那邊忽然傳來輕盈的腳步,沒想到劉雲熙竟是帶著幾個宮女又回來了,而且已經換了一聲衣服,陽光明媚之下竟是顯得異常的明豔動人。


    若不是剛才和青雀交談了一番,李安這會估計眼睛都該挪不開了。


    就見劉雲熙走過來,眉眼帶笑,一抬手,身後的宮女便端上一些酒菜擺在了涼亭之中。


    李安正是心思忌憚之時,看到這些酒菜上桌,險些沒有嚇得直接起身逃跑。


    不過,劉雲熙終歸是把他按了下來,香軟嬌軀輕倚在他身上。


    “陛下,氣消了吧,聽鄭公公說,陛下今早起來急著上早朝,連早膳都沒吃。”


    “這不,妾身叫人做了陛下最喜歡的菜和糕點,陛下不妨吃兩口,免得損了身子。”


    劉雲熙動作語氣無不盡顯溫柔,但落在李安這裏就猶如鋼刀,那叫一個折磨。


    周圍沒被別人,試菜的工作就落到了鄭高這裏,就見他挨個試了一遍,沒什麽問題。


    當然不會有問題,這光天化日之下,禦花園外便是禦林軍,隻有腦子秀逗了才會在這裏動手。


    但李安就是因為剛才的一番話,本來壓力就大,現在壓力更大了。


    “陛下,妾身喂你。”劉雲熙說著,夾起一塊糕點,哄小孩一般就要喂給李安。


    可李安忍住身子一偏,心知這頓是躲不過了,而去不是還有青雀盯著麽,怕什麽,反正他說了他是聖鬥士!


    於是便頗有些慷慨赴義的感覺,自己拿起筷子來。


    “朕,朕自己吃。”


    李安自己隨便夾了兩塊,再美味的宮廷糕點此刻也食之無味。


    “陛下,來喝酒。”劉雲熙又倒了一杯佳釀,可還沒抬起來就被李安按住了手。


    “不,不渴。”


    劉雲熙柳眉微皺,心裏萬分奇怪:“陛下你這是怎麽了?是累著了嗎?”


    見李安一額頭的汗,她還以為李安方才是在練武,這事她自認是從鄭高這裏已經知道了。


    說著,就要拿起手帕去給李安擦汗,隻是這個動作卻似乎嚇了李安一跳,就見他忽然站起來,動作之突然,險些把劉雲熙都撞倒在地。


    “陛下,你這是怎麽了?!”


    劉雲熙就算是傻子,此刻也該知道李安實在是太不尋常了,之前李安對她隻是有些討厭,而且算不得多嚴重,她自信多過一些時日還是能哄好的。


    再看李安,此刻看向她的眼神竟是無比複雜,劉雲熙一時竟是不敢與之對視,莫名的有些心虛,但莫名心口抽痛了一下,沒由來的湧上一股悲傷。


    “陛下,就這麽討厭妾身嗎?”劉雲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問,甚至聲音都微微顫抖著,帶上幾分哭腔,自己卻根本沒有差距。


    李安站在一旁,如同一個上課忽然被老師叫起來的小孩子,迷茫而又慌張。


    “朕,朕……”


    猶豫了半天,終究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隻是劉雲熙那顫抖的聲音,卻沒由來的讓他胸口一陣悶得慌。


    李安現在幾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眼前這個人,就是最有可能是那個想要自己命的人,但偏偏自己不能拆穿,甚至目前對此還沒有任何辦法。


    他以前隻是一個普通人,無法做到在麵對生死大事的時候還能保持淡定,尤其是現在有了楊瑾瑜以後。


    索性,李安直接轉身跑了,竟有幾分倉皇逃竄的味道,隻是這一幕卻讓劉雲熙心口愈發疼得厲害,不由露出一個苦笑。


    以前的皇帝雖然蠢,但起碼是真心愛她,那些關懷和縱容做不得假。


    而如今這個皇帝,卻是如此的陌生……若是,他還能想以前那樣,就好了。


    劉雲熙不由輕歎,隨即驚覺,自己怎麽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來?


    一時間,她的神色,既是變得前所未有的複雜。


    ……


    沐恩宮,大殿內,楊瑾瑜正在繡著手帕,前幾日陛下偶爾提到過一句喜歡牡丹,又見這幾日陛下習武,每日弄得大汗淋漓。


    便想著幹脆繡一條牡丹手帕,用來給陛下擦擦汗也好。


    隻是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楊瑾瑜不由扭頭,卻見跑來的人竟是陛下,扶著門框大口喘息,汗如雨下。


    楊瑾瑜立刻放下手帕,關切的走過去,何事能讓陛下如此著急?


    “陛下,您這是怎麽了?”楊瑾瑜看著他滿頭的汗,頗有些心疼的抬手,也不嫌臭汗髒了衣服,就著衣袖輕輕擦拭。


    但這般舉動卻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安再也不忍住,抱著楊瑾瑜大哭起來。


    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其中的仿徨與無措誰能體會,過來之後更是一堆爛攤子,今日又知道有人想要他的命,諸多壓力疊加在一起,遠非他一個普通人能夠承受。


    如今心防失守,就等於開了個口子,李安再也忍不住了。


    楊瑾瑜措不及防被猛然抱住,被嚇了一跳,隨即察覺到這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此刻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就見她抬起雙臂,將李安徹底擁入懷中,輕輕在他背後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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