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鮮血刺鼻,順著石壁流淌,片刻之後幹涸,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入石壁中,留下暗紅色的印記。


    忽然萬佛金頂鍾聲又起,鍾鳴十數聲後,戛然而至,夜空風雲突變,一柄白色佛塵自上空探出,是熊貓老道!


    以神念馭物,隔空查探,想必老道也感受到此間發生的事情,白發老嫗朝著佛塵作揖,佛塵並未理會二人,徑直飛向石門,輕輕一佛,石門應聲斷裂,白骨如洪流泄出,散落一地,一個骷髏頭滾落至莫問腳邊,骷髏頭白裏夾雜著黑點,看樣子此人早已死去多時。


    佛塵劃開石門之後,徑直探了進去,白發老嫗見狀,緊跟著佛塵進入,莫問略微猶豫,但小球有些急切,發出嗡嗡的聲音。


    莫問不再遲疑,閃人跨入石門。


    天地變換,石門內既無莫問想象的屍山血海的景象,也不似罔界地下溶洞內那般陰森黑暗,石門內別有洞天,近處桃花盛開,落英繽紛,暖陽高照,遠處一條瀑布自天際而來,隱約可聞瀑布濺落之聲,瀑布之下,匯聚成小河,河兩岸楊柳隨風飛絮,其下馬食鹿飲,悠然自得。


    莫問雖是緊隨老道佛塵與白發老嫗進入,但此刻卻不見二者蹤跡,回頭望去,石門已不見,取而代之的依舊是懸崖絕壁,高聳入雲。


    退路已無,莫問隻能向前,心念一動,祭出小球,小球剛脫離莫問身體就歡快的飛了出去,瞬間沒入雲霄不見,莫問追之不及,隻好作罷。


    眼前雖是良辰美景,但莫問不敢掉以輕心,事出反常必有妖!


    幾乎是一步一回頭,莫問慢慢向前探索,河岸之上,雄壯威武的馬兒和飲水之鹿見到莫問後並未驚慌,似是司空見慣一般。


    莫問更加警惕,此處必定有許多人來過!


    沿著河岸,慢慢走向源頭的瀑布,一路平安無恙,莫問神經緊繃,瀑布之下,數百米高的水流傾瀉,轟隆隆聲音震耳欲聾。


    瀑布就是此間天地的盡頭,再無前路,隻是小球卻還沒有蹤跡,莫問有些焦急。


    隱約察覺瀑布有些異樣,凝神而視,瀑布內有乾坤!


    花果山?水簾洞?


    這讓莫問想起西遊中孫悟空的花果山,眼前此景不正是如此?隻是少了一群猴子罷了。


    深吸一口氣,莫問內息護住周身,猛然一躍,穿過瀑布,腳踏在堅硬的石頭上。


    打量洞內,洞內陳設儼然,石桌、石凳、石踏一塵不染,石壁上兩盞長明燈高掛,照亮整個石洞。


    石洞的深處,是一尊金色的佛像,但奇怪的是,佛像背對著莫問,佛像前貢台上擺滿瓜果,兩隻巨大的紅燭燃燒過半!


    莫問小心上前,臨近佛像,金佛背後竟然有行小字。


    “貧僧業障纏身,無顏麵對天下蒼生!”


    莫問有心一看金佛正麵,但奈何被石壁死死擋住,在洞內四處查探之下,並未發現任何機關暗道,莫問準備原路返回,想了想,跪坐於佛像背後,恭敬的三叩首。


    畢竟,苦行僧有恩於自己,況且修煉佛門內修法,也給莫問帶來了諸多好處,這三叩首,必不可少。


    三叩完畢,金佛綻放出刺目的光芒,莫問身體中內息異動,隻覺得自己血氣翻湧,內息洪流欲破體而出。


    莫問不敢大意,趕忙盤膝坐下,默念經文,試圖理順內息,但內息躁動異常,任憑莫問怎麽樣都壓不住,苦苦支撐十分鍾後,莫問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巨吼。


    “啊!”


    內息洪流隨著這聲呐喊湧出,莫問瞬間脫離,昏倒於地。


    不知過了多久,莫問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仍然處於初進石門時的桃林之內!


    麋鹿野馬,楊柳依依,小河清澈見底,遠處瀑布轟隆,與之前所見一般無二,就好似那石洞之中如一場夢幻,莫問再次來到石洞內。


    石桌、石凳、石踏,金佛!


    金佛背後依舊是那行小字,莫問隻覺得不寒而栗,剛想逃走,卻不自覺的跪拜,三叩首之後,仿佛輪回般,莫問又昏倒於地。


    醒來依舊是桃林之內,經曆過普陀幻象,莫問懷疑自己陷入了類似的迷障之中,這次他並未動作,而是在原處席地而坐。


    時間漸漸流逝,莫問進入入定狀態,這一坐,再轉醒之後,已然白發蒼蒼,內息幹涸,終於,莫問壽元枯竭老死。


    再次醒來,桃花依舊,莫問明悟,看來要破解此間規則,還得從佛像著手,再次遁入石洞,莫問強忍著內息翻湧,大喝一聲,運盡全身力氣,雙手抱住佛像,緩緩轉動。


    金佛與石壁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此時莫問的內息已經快壓不住,按照先前幾次,自己馬上就要爆體而亡!


    佛像一點點轉過來,莫問終於看到了金佛的正臉。


    定睛看去,驀然一驚。


    這寶相莊嚴的金佛,正臉上卻是人首魔麵,兩顆巨大的獠牙垂過下顎,鼻孔朝天,眼睛中透露著無盡的凶光!


    莫問嚇得跌坐餘地,佛像似乎活了一般,盯著莫問,莫問被看得頭皮發麻,但隨著金佛正麵露出真麵目,莫問內息漸漸平和。


    不管怎麽樣,這無限生死的輪回的幻象,破了!


    陣陣陰風從石洞外滲入,刺骨的寒冷讓莫問直哆嗦,而且無論在哪一方,莫問都覺得金佛的眼睛在跟隨自己。


    莫問小心翼翼的後退,不敢轉身,他甚至懷疑,自己轉身之後,金佛會撲下來鎮壓自己!


    緩緩退至石洞口,瀑布已不見,莫問估摸著差不多了,猛然轉身,自石門一躍而出,腳踏實地上,莫問不由得鬆了口氣。


    此間天地已大變樣,原先那祥和春意盎然的景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敗落寞的景象,河流幹涸,河岸上迷路和野馬的屍體散花著腐臭,桃樹光禿禿的,地下盡是枯枝敗葉。


    這,也許才是此處的真實景象!莫問心裏暗道。


    正躊躇間,小球忽然自上空飛來,歡快的在莫問手心跳躍,不等莫問把小球收入體內,小球又朝著幹涸的小河對岸飛去,並且示意莫問跟上。


    莫問幾個起躍,跟隨小球,小球沒入石壁之中,莫問略微猶豫,內息護住周身,猛然向石壁撞去。


    沒有預想的撞擊感,石壁好似雲彩般柔然,毫無觸感,穿過石壁之後,不遠處陣陣轟鳴聲不斷,隻見熊貓老道的佛塵在空中飛舞,與一柄黑色長劍糾纏在一起。


    佛塵和長劍陷入焦灼之中,難分高下,小球繼續引著莫問近前,並且傳達出意念。


    莫問聽後,臉上露出一絲古怪。


    “這能行嗎?這長劍的主人恐怕也是破妄!”


    小球在空中旋轉,嗡嗡作響,示意一切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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