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西門前。


    蘇毅辰看圍觀之人太多,當即叫下人在門前設立桌席,邀請眾人與自己同坐,無論尊卑之序,侃侃而談。


    “不愧是大戶人家,不愧是蘇家小少主,這副胸襟真叫小人汗顏。”眾人因榮幸而感到惶恐。


    “唉,我等雜民,又怎有資格與公子哥同坐?”有人衣著襤褸,死活不肯落座。


    “今日我們蘇家有喜,諸位賞光前來,那自然是客,既然是客,我等又怎敢怠慢?快坐下快坐下。”


    頓了頓,蘇毅辰歎道:“唉,可惜叔父交友甚廣,今日客人著實太多,屋內高朋滿座,屋外還有諸君招待不周,說來真是慚愧……”


    說罷,微微作了一揖。


    “這……!”


    眾人大驚,無論站著的坐著的,連忙還了一禮。


    “公子真是太抬舉我等了,您這般豈非折煞了我等?唉!”


    有人重重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寶物,道:“這枚「青靈果」本是準備給犬子服用,今日就當作賀禮,也算一份心意。公子如此招待,我等豈不能空手而來吧?”


    一人領先,其餘眾人紛紛響應,各自掏出寶物。


    這些東西對蘇家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但卻是眾人寶貝不已的東西。


    蘇毅辰本不想收,但抵不過眾人的執拗,無奈道:“罷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收下了,也請諸君吃好喝好。招待不周,慚愧、慚愧……”


    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


    “怎麽這麽熱鬧?”


    “三叔?”


    蘇毅辰轉身就見一襲白衣的蘇長青走來,連忙道:“這些人是來看熱鬧的,今日正門不便他們過去,所以就在這聚著呢。我令下人設了些酒席……”


    “甚好。”


    蘇長青對此舉甚感欣慰,巡視一圈,微笑道:“赤鱗獸呢?”


    “為避免麻煩,我派去阻擾蘇十七了。”


    蘇毅辰解釋道:“雖然蘇十七已跌退至淬煉境,但今日是與城主府結親,容不得一點馬虎。”


    “嗯。”


    蘇長青點點頭,又道:“如今新郎正在大廳行禮,待他們出來,我們要以赤鱗獸領轎,這般才顯我蘇家氣派。”


    說罷,隨即吹了個口哨,哨聲尖銳刺耳,亦如放去的箭矢,破空而去。


    不一會兒,西街原本熙攘的人群紛紛避讓,隻見兩頭渾身鱗甲的赤鱗獸正飛奔而來。


    “莫擾了他人!”


    蘇長青喝道,他一抬手呼來一股罡風,向著赤鱗獸刮去,兩頭凶獸迎風自覺收去了火焰,繼而踏步走到蘇長青身邊。


    “你在這裏照看,我領著它們去正門。”蘇長青吩咐道。


    “是。”


    蘇毅辰連聲應道,隨即目送著蘇長青離開,瞧著一人二獸背影,不禁心馳神往。


    恐怕這武陵城隻有三叔才能讓這兩頭凶獸如此聽話吧?


    轉念一想,待會兒那武成鴻恐怕還要騎著它們回城主府——他眸光一凜,下意識握緊了雙拳,待聽到身旁家仆低語提醒,這才收斂起了情緒。


    ……


    西街。


    店鋪屋舍青磚瓷瓦,鱗次櫛比,街上行人如織,繁華且熱鬧。


    蘇十七二人沿著僻靜的小巷子向著蘇府走去,一路上並無交談,二人神色間皆有些許沉重。


    “薑…”


    蘇十七內心有點猶豫和糾結,張了張口,終於是停下腳步,對著身旁少女道:“愔嫕,就送到這裏了,你先回去吧。”


    聞言,薑愔嫕轉過身道:“說了要陪你,自然就要一直陪著你。”


    那盤起的發髻有些許淩亂,和風微煦,微風撩起她額前的幾縷秀發,那嬌豔欲滴的容顏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好看;那雙迷人的眼睛澄澈且靈動,黑色的瞳孔中也好似藏著星辰大海,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明亮深邃,卻隱隱地泛著些許憂鬱。


    其實她難道不知道,蘇十七這般劫親去,不就是赴死嗎?


    他的行為注定會令城主府和蘇家顏麵受損,無論怎樣,哪怕今日蘇稚綰嫁到了城主府,他日後也定會遭到蘇家或者城主府的暗地報複。


    想到這點,她心頭便感到幾分酸痛,緊蹙的眉頭顯得很是愁苦。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不過你放心,我爹爹是薑家家主,我哥哥是薑家少主,所以,即使是城主府,他們也不敢拿我怎麽樣!”薑愔嫕看著少年,柔聲道。


    聞言,蘇十七目光複雜的看著少女,欲言又止。


    時至此刻,他對這個世界已然有了很深的了解,可卻仍然感到陌生,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麵對蘇家、城主府,他心底不免感到膽怯,可思緒卻總不受控製的想到蘇稚綰,他腦子裏擁有太多與她的回憶,這促使的他無法冷靜下來去思考些什麽。


    可能是他潛意識裏害怕自己會失去妹妹,所以會不顧一切向著蘇家而去。


    “是嗎?”


    二人不知何時被一群人攔住,為首的是一位六七十模樣的老者,穿著紅袍,滿臉褶皺。


    這是?


    “六長老?”


    蘇十七眯著眼睛看清來人,心底頓時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緣靈境中期……又是蘇家派來的,可惡!


    此刻,他對這個蘇家簡直是厭惡到了極點,內心本就壓抑的情緒忍不住就要爆發。


    “我來對付他,你先走!”


    薑愔嫕一直注意著蘇十七神情,見他臉色陰沉,神色不定,生怕他會衝上去和蘇敬元拚命,於是連忙上前,雙手凝訣——


    那瘦弱的身軀微懸於空,衣裙飄舞,她眼瞳迅速變為白色,蓮藕般的手臂也凝聚著淡淡光芒,裸露在外的肌膚溫潤如玉。


    凝玉決!


    “哼,我蘇家處理家事,與你薑家何幹?既然你想插手,就莫怪我替你長輩教育一頓……”


    蘇敬元大聲喝道,他自身緣靈境氣場大開,揮手間體內翻湧的靈力便凝聚成氣旋,向著薑愔嫕襲卷而去。


    勁風中,薑愔嫕的氣息隨著手訣的變幻而攀升,這股來自緣靈境的威壓竟對她絲毫不起作用。


    見狀,蘇敬元眸光一冷,心底略有些詫異,同時也不敢輕視少女。


    他不清楚後者施展了何等秘法,明明隻有築基初期修為,此刻卻散發著堪比緣靈境的氣息。心底不由得警惕起來。


    “你們速將蘇十七擒下!”


    蘇敬元對著身旁幾人說道,他知道這些花錢聘請的武師不敢得罪薑愔嫕,所以隻讓他們擒下蘇十七。


    “是!”


    聞言,眾位黃衣人築基境修為全開,頓時朝著蘇十七圍攻而去。


    見狀,薑愔嫕顧不得繼續施法,腰間繩索取下,和蘇十七共同廝殺。


    蘇敬元冷哼一聲,心想:“既然如此,就莫怪老夫無情。”一個箭步,向著薑愔嫕爆射而去。


    突然間,一股冷冽的勁風吹來,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由晴轉陰,一片雨雲正好遮住太陽,天地間灰蒙蒙一片。


    “身為長者,怎好意思對一介晚輩出手?這般行徑豈不叫人恥笑?”


    天空之上,隻見一位灰發老者負手而立,老者一舉一動間仿佛牽引著上空的雨雲。


    他看著身下眾人,微微一揮手,雨雲遮蔽之下,一股狂風繾倦,天地間猶如翻起浪濤,直接將圍攻蘇十七的眾人吹了個七零八散,八位黃衣人氣息一下子萎靡了下去,倒在地上的站不起來,站著的也搖搖欲墜。


    人群中,即使是緣靈境中期的蘇敬元,也顯得有些招架不住。


    “風尚行!”


    蘇敬元臉色陰沉,立定身,對著天空之人喝道:“莫非我蘇家家事,你們武陵學院也要摻和?這豈不是管的太寬?”


    “唉,”


    風尚行歎了口氣,搖頭道:“你這般欺負我徒兒也有不妥吧?”


    “若不是你徒兒愛管閑事,我又怎會拉下臉麵對她出手?”


    蘇敬元拂袖道:“哼,你大可帶你徒兒離去!”


    聞言,風尚行自覺理虧,不再言語。


    “老師!”


    薑愔嫕喊道。


    風尚行對著少女微微一笑,身影消散,下一秒卻出現在薑愔嫕身旁。


    他探出手,一股溫和靈力包裹住薑愔嫕,悄然平息其體內躁動的氣息。


    看了眼蘇十七,風尚行道:“人已上轎,你們趕去城主府吧,我來攔住他們。”


    “嗯。”


    薑愔嫕點頭,拉著蘇十七的手,迅速離去。


    “可惡,風尚行,你可知你這般做的後果?”


    蘇敬元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咬牙道:“你今日之舉老夫回去後定會如實稟報,蘇十七這一去,若因此讓蘇家和城主府蒙羞,你、你……哼!”


    蘇敬元一甩衣袖,心中十分不怠。


    他知道風尚行以洞天境的實力阻攔,自己這些人肯定無法脫身,所以不打算追去,而是掏出傳聲玉,將消息送回了蘇家。


    “城主府,咱們這個城主可不簡單…”


    風尚行心中冷笑,眯了眯眼睛,望著蘇十七離去的方向,喃喃道:“小子,莫要辜負了愔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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