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孤行和駱大狗被人攔阻,趙無錢和蕭涵兩人也遇到了些波折。


    他們兩人換了丐幫的衣服遁入市井之中,城中戒嚴,府衙官兵全城搜捕,他們兩人一時半刻也不敢露頭。


    好在蕭涵心中時刻掛念著孫三敗,斂了脾氣,否則按照以往的性格,免不了再跟官兵起什麽衝突。


    趙無錢有些悻悻,負氣出走的孩子大多有這樣的心裏,覺得自己羽翼豐滿能獨自闖出一番天地,想要博出一番名聲證明自己。


    可江湖之所以稱之為江湖,便是因其有人。


    故而有那麽一句話,何為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而有人的地方便處處透著人情世故,相互拉踩、攀比、結成朋黨。


    這種煩惱事多了,想要闖出一番名聲便不是那麽容易的了。


    直到處處受挫、挨到了毒打,這才明白家裏是有多麽的美好。


    趙無錢此番下得山來雖說是跟師傅賭氣,卻也想靠自己的能耐闖出一片名聲。


    也隻有這樣他才能風風光光的回到昆侖山上,也便隻有這樣才能在師兄弟的麵前趾高氣昂的炫耀一番。


    總不能再回山時仍舊這般籍籍無名,他麵皮雖厚卻也沒到這般不要臉的份上。


    無奈的地方在於趙無錢是一個頗有本事的人,也頗有一番理想,可冷冰冰的現實告訴他,有理想有本事在江湖之中根本沒什麽用,鹹魚翻身依舊是一條鹹魚。


    這一路之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斷,身為江湖人,連殺一個武林敗類百損道人都讓他驚慌失措的不像樣子,更何況是別的事。


    可以說這一路之上,李孤行就是他的主心骨,他說什麽便做什麽、說怎麽做便怎麽做,沒了李孤行自己便沒了手腳,望著蒼茫天地卻不知何去何從。


    丐幫一位頗上了年紀的弟子將手中烙餅遞給趙無錢,“趙道長,吃些幹糧,別嫌棄。”


    趙無錢哀歎一聲,將烙餅放在嘴邊又拿了下去。


    他憤恨自己的無力、更痛恨自己沒有主見。臨別之時李孤行告訴他們分別突圍,待風聲過後再尋記號而走。


    可現在呢?滿城皆是追捕的官兵、滿城都是張貼拿人的告示,孫三敗死在頃刻,卻又不知風聲何時能過,又在何時追趕上去。


    他看了看蕭涵,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深感自己的渺小。


    若不是丐幫弟子遍布天下,幫主方定風早有安排,恐怕連官兵的追捕也擺脫不了。


    再者說,他們兩人總不能一直依靠丐幫護送,再一個不小心將丐幫引入麻煩之中,被朝廷視為欽犯,那可將丐幫給害了。


    趙無錢歎了又歎,將烙餅放到蕭涵手中。


    “蕭美人兒,你多吃些吧,這些時日你操勞太多,多吃些攢些力氣。”


    蕭涵也是滿腹心思,哪裏吃得下去,烙餅拿在手中不大一會兒落到了地上,沾滿了灰塵。


    那乞丐看著兩人這副神情也知他們心情不好,悄悄將烙餅撿了起來,拍幹淨塵土揣進了懷裏,寬慰道:“兩位放心,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得幫主命令,定將兩人平安送往唐門。”


    趙無錢推辭,“哪裏敢麻煩你們,這樣我們都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乞丐道:“沒甚事,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你們呢。”


    話語落下,十幾個丐幫弟子齊刷刷的瞧著兩人,目光之中盡是感激。


    趙無錢愣了愣,站起身來,對那些丐幫弟子一一回禮,破有些不好意思。


    “失禮、失禮,也不知道我們做了什麽,讓你們這般?好似我們去丐幫一頓攪和,沒做什麽好事吧......也殺了你們丐幫不少弟兄......”


    他這毛病又犯了,一張嘴不是抬杠就是吵架,連場麵話也不會說,連蕭涵都看不下去,暗中直給他翻白眼,用手肘猛捅他。


    那乞丐尷尬的笑著,一臉的無奈。


    趙無錢好歹也是昆侖派白蕭真人欽定的下任掌門,縱不是個八麵玲瓏的角兒也絕不至於這般不熟人情世故。


    不過這份赤子真情倒令他很是投緣,說起話來也不見外了。


    “趙道長這話說的可就折煞我們了,對我丐幫弟子而言,你們做了好事,且是天大的好事!!”


    丐幫幫主方定風為尋前代執法長老的死因,將丐幫棄之不顧,他倒是做了一個甩手掌櫃,卻間接的成全了孟彪。


    丐幫之中孟彪一手遮天,逐漸成了一言堂!而唯一能與他對抗的便是汙衣派的長老公孫春。


    本以為那公孫春是一個正派之人,多少仁義之士慕名聚集到公孫春的麾下,甚至有許多淨衣派的弟子看不慣孟彪的所作所為投靠了她。


    可結果呢,那公孫春菩薩的麵容豺狼的心思,跟孟彪乃是一丘之貉,兩人同流合汙,甚至在床帷之上定奪丐幫諸事,實是丐幫之中一大汙點。


    這些忠誌之士被公孫春騙的極苦自然恨的極深,若不是李孤行等人揭破了孟彪和公孫春的本來麵目,他們不知還要瞞在鼓裏多久,更不知自己要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倒何等的地步。


    想到自己曾經忠心於潘金蓮一般的人手下,胃裏便翻江倒海的一片惡心。


    乞丐將這些說將出來,引得趙無錢很不好意思,拍了拍自己腦袋。


    “都是應該的,不必謝、不必謝!”


    乞丐道:“趙道長你大仁大義不求回報,但我們這些叫花子可不是知恩不報的人。江湖中人講個義氣,你不論有心無心,終究將我們丐幫拉回了正軌。此番恩德不小,我丐幫中人大多是重義輕生的好漢,又怎會為區區性命棄恩人於危地?!”


    趙無錢愣了又愣,實不知丐幫竟是這樣的好漢,當即心生崇敬,又是恭恭敬敬對眾人一道行禮。


    他有意無意的問道:“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做?又怎的逃出城去?”


    那乞丐愣了愣,“這倒是為難老朽了,一些願聽趙道長差遣!”


    “這......”趙無錢一陣發懵,也不知該如何去做了。


    他沉默了許久,搖頭道:“讓我再想想。”


    蕭涵看出趙無錢的異樣,貼到他的身邊,關心道:“你好像變了個人。”


    趙無錢伸手指著自己,“有嗎?我變了?”


    蕭涵道:“是啊,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跟老李喋喋不休的抬杠,開心的很像一個孩子,可自福威鏢局的時候你就逐漸變得沉默了,也不愛胡鬧了,整個人陰鬱了許多。直至現在,你仿佛變得更加彷徨無措,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樣子,我好似從來沒認識過你。”


    此話字字誅心,趙無錢何嚐不知自己變了,他長長吐了一口濁氣,將自己的心事一吐為快。“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也不知該怎麽做,就像現在,那乞丐問我,我卻半句也答不上來。就好似被縛住了腦子,連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又老李在的時候還好,現在老李不在了,我便徹底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蕭涵瞧著他,問道:“想怎麽做便怎麽做啊,大不了再打一遍那些官兵,不用為我們考慮太多,瞻前顧後猶猶豫豫的可不行!”


    趙無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走出破廟走了極遠來到一片水塘邊上,眼睛時不時的看向天空,那一輪皎白的明月時隱時現,倒是跟他的心情有幾分相近。深吸了兩口氣,大口的吐了出去。


    他駐足很久,久到雙腿發麻,這才用手猛拍了拍臉,強自定神,思索起對策來。


    人總要走出第一步,譬如殺百損道人,縱使心靈會遭受莫大的打擊,但這一步終歸還是要踏出去的。


    他也不愧是昆侖派下一任掌門,片刻之後便想到了辦法,興衝衝的奔了回去,卻哪裏還能見到蕭涵和丐幫弟子的身影?!


    頃刻間,一股陰雲籠罩在趙無錢心頭,他有些發懵,大腦一片空白,實想不到蕭涵跟那十幾個丐幫弟子怎會突然消失,更不知是何人將他們給帶走了。


    他仔細思索,自己走得遠了些但還不至於聽不到破廟之中的打鬥聲音,且從現場淩亂程度來看,倒是沒有絲毫的打鬥痕跡。從這一點判斷倒是可以排除蕭涵和這些丐幫弟子被官府的人給捉去。


    忽而,他眼前仿佛閃過一個身影,一片蒼茫空地之上,一顆歪脖子老樹的樹枝上斜躺著一個人,一個看不清麵目,腰間斜跨一柄大刀的男子。


    “莫非是血刀老祖?”


    趙無錢有些恍惚,若是血刀老祖的話,倒是能做到無聲無息將這些人盡數折服。


    血刀老祖實力深不見底,連他的徒弟孫三敗都能以一人之力對抗孟彪和公孫春,他這個做師傅的武功豈不高到離譜。


    但再細一想又覺得不對,他們一行幾人已經見過血刀老祖了,便是那人幾人一擁而上也必定不是對手,若要動手血刀老祖隨時隨地便能要了他們性命,斷不會等到現在。


    況且,血刀老祖一人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丐幫十幾個弟子連同蕭涵一道帶走。


    “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無錢向天呐喊,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他喊了許久,直將自己喊得脫力跌坐下來。


    也便是這般一坐,手中碰到了硬物,隨手撿起一看,乃是一個被咬了一個豁的烙餅。


    這個豁咬的較小,定不是男人所為,想來也隻有蕭涵一人有這般的櫻桃小口。


    他拿起烙餅嗅了嗅,一股奇怪的味道湧上了腦頂,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這讓他立時明白了一件事,這些丐幫弟子幫助他們是假,緝拿他們是真!因為自己沒吃這個烙餅又走了很遠,這才讓那些乞丐將蕭涵擄走了。


    他將烙餅死命往地上一扔,恨道:“你們這群王八蛋!!!”


    那烙餅本是乞丐懷裏裝著,什麽味道都有,蕭涵既擔心趙無錢又關心孫三敗,加之他沒甚江湖經驗故而中了迷藥。


    “如何去找??”


    憤怒隻會亂了自己神誌,現在的他應先將蕭涵找回來,可天大地大,蕭涵穿著一身乞丐裝扮又要去哪裏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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