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一個偏院,院中有幾人把手,但在郭雲的受意下,都在猶豫中放行。


    郭雲將葉秋心帶到一個屋子裏,屋子不大,沒有窗戶,四麵牆壁上各燒著一個火盆,火光閃動,照的小屋通明。


    葉秋心不解,但也知道應該另有機關通道,所以不急,推了推郭雲。


    郭雲回頭看他一眼,走到旁邊一麵牆,輕車熟路的找到一個位置,便按了下去。


    隻聽“轟隆隆”,對麵牆底,露出一個暗道。


    兩人走近,葉秋心低頭一看,歎道:“喲嗬,空間還不小!”


    裏麵是個走廊,因為角度問題,走廊不見盡頭,走廊兩邊燒著火把照明,但地下不比上麵,雖有火把照亮,但依舊晦暗幽深。


    以防有詐,葉秋心看一眼郭雲,示意他先下,前麵帶路。


    郭雲嗤之以鼻,白了一眼,走了下去。


    葉秋心小心翼翼的跟著,兩人剛進去,地板又“轟隆隆”的自己關上了。


    葉秋心轉頭看了一眼,推了一把郭雲。


    郭雲冷笑一聲,嘲諷道:“怎麽,怕了?”


    葉秋心最煩這句話,電視劇和小說裏一些配角,都是被這種話一刺激,本來可以不用死的,最後卻率先領了盒飯。


    什麽“不敢?”,什麽“怕了?”,什麽“你要是敢如何如何,我就怎麽怎麽樣。”等等,皆有如此魔力!


    葉秋心一腳踹在郭雲屁股上,怒道:“廢什麽話,趕緊帶路!”


    郭雲敢怒不敢言,隻好悻悻的在前麵帶路。


    走了一會兒,拐了個彎就看到了通道兩旁的牢房。


    每個牢房都是一個單間,門口一道大鐵門,隻有下麵就這一個供餐食進出的口子。


    經過幾個牢房之後,郭雲停了下來,對葉秋心道:“顧老頭就在這兒了。”


    葉秋心狐疑的上去敲了敲門道:“顧昌林,顧叔?”


    “……”


    門後無聲,葉秋心看了一眼郭雲,郭雲聳肩道:“可能是暈過去了吧。”


    葉秋心怒道:“那還不趕緊打開!?”


    郭雲拿出一串鑰匙,找了找,捏著一把鑰匙捅進了鎖眼裏。


    “哢吧”一聲,門開了,郭雲做了個請字,但葉秋心沒動,隻在門口接著走廊的亮光,往裏看了看,烏漆嘛黑的什麽也看不到。


    正準備將真氣引入雙眼之時,郭雲悄悄的露出一個壞笑,趁葉秋心不注意,一把將他推了進去,緊接著“哢吧!”一聲,將門上了鎖。


    門背後,郭雲得意道:“哈哈,這牢門用千年玄鐵鑄成,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兒也破不開,好好再裏麵呆著吧,哈哈!”


    葉秋心也是一時大意,但並沒慌張,不過是一個破牢房罷了。


    誰知門外的郭雲換上一副恭敬到又不屑的語氣道:“二叔,怕你無聊,侄兒找了個伴兒進去陪你。”


    聞言,葉秋心趕緊轉身,注視著那片黑暗,一般恐怖片不都是這麽演的嘛,暗無天日的牢房裏,總會關著一個神秘的人,這人要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要麽就是關乎整個人類走向的關鍵人物,要麽就是自家的大仇人,總之都是無比凶險之人。


    門外郭雲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葉秋心則目不轉睛的盯著暗處。


    突然,“叮呤”傳來一聲金屬撞擊聲,過了一會兒又是一聲,接著在一串“叮呤”聲中,一個麵容慘白,衣衫襤褸的老人走了出來,手上腳上都被鐵鏈鎖著,顯然就是那金屬撞擊聲的來源。


    老人走近葉秋心,葉秋心不禁後退一步,小心問道:“您是?”


    老人沒有回答,繼續往前走,葉秋心已經靠到門上,退無可退了,但那老人依舊上前。


    葉秋心嚇的拔出了墨刀,躲在了旁邊。


    那老頭沒有停下,但也沒有繼續朝葉秋心走去,而是走到門口蹲了下去。


    火光透過送餐食的口子照進來,葉秋心才看清老人的麵容。


    清瘦的臉上,五官猶如刀刻,棱角分明,但眼睛卻是臃腫,就像兩個包子扣在兩眉之下,不見眼球,十分嚇人。


    老人除了眼睛瞎了外,其他部分卻是俊俏幹淨,想必年輕時定是一個顏如冠玉的少年。


    葉秋心收起刀,用手在老人眼前晃了晃,以為老人眼瞎看不見,誰知老頭卻道:“別晃了,老夫瞎了十來年了。”


    語氣中盡是滄桑,但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要是隻聽聲音,不看臉的話,還以為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


    葉秋心見對方並沒自己想的那麽可怕,鬆了口氣道:“前輩是那郭雲的二叔?”


    老頭卻是生氣道:“那小畜生不配叫我二叔!”


    葉秋心趕緊附和道:“是是是,那他媽就是個畜生!”


    老頭以為他隻是說順著自己說,卻不知葉秋心說的也是心裏話。


    但老頭就是愛聽別人罵郭家人,尤其是郭家後人。於是嗬嗬一笑,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葉秋心想,這應該是再問自己犯了什麽事兒吧,想了想道:“嗯——要說犯什麽事兒的話,那就是……就是我搶了郭雲這混蛋的媳婦兒,嘿嘿!”


    老頭聽了,先是一愣,然後道:“哈哈,即使如此,那勉強可以算得上是老夫的朋友了,哈哈!”


    葉秋心不明所以,問道:“哦?此話怎講?”


    老頭想了想卻是沒答,“看”向門上那個小洞,這時,從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嘩啦”一聲,一個餐盤從洞口推了進來,猶豫慣性的作用,裏麵的飯菜灑了一地。


    原來老頭是在等午飯。


    雖然灑了一地,但老頭並不介意,摸索著撿到碗裏,也撿到嘴裏。


    葉秋心眼瞅著老人摸到一直蟑螂,原以為會丟進碗裏,誰知老頭往嘴裏一扔,那樣子像是在扔一顆花生,老頭吧唧吧唧一口吞下。


    葉秋心看著有點兒反胃,但老頭卻不以為然道:“這個可比飯菜強多了。”


    葉秋心輕聲道:“可不是嘛,都是蛋白質。”


    老頭端著餐盤,回身摸到牆角,坐下開始吃飯。


    隻這一會兒的功夫,葉秋心就覺得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呆的夠久了,於是準備要出去。


    他走到老人麵前,拱手道:“前輩吃午餐,我就不打擾了,就此別過。”


    老頭也不覺的意在,輕聲道:“怎麽,剛來就走,不再坐坐了?”


    葉秋心趕忙道:“晚輩有事兒在身,不便打擾。”


    老頭道:“既然如此,那快去吧,快去吧。”


    葉秋心掏出墨刀,剛想劈門,卻是想到什麽,轉身來到老頭身邊,也不猶豫,手起刀落,將老人手腳上的鐵鏈斬斷。


    老人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吃著那看上去就毫無味道的冷菜殘羹,吧唧著嘴,吃的別提又多香了。


    看的人都有些饞了,要不是著急救顧老頭,葉秋心就坐下來跟老頭共享如此“美味”了。


    這一幕,讓葉秋心想起那些年吃過的恐龍蛋了。


    老頭聞聲隻是微微頓了頓,說了一句:“好刀!”就又自顧自繼續吃飯。


    葉秋心起身走到門口,一揮手,一道墨影劃落,那千年玄鐵大門應聲而開。


    然後一腳踹開鐵門,轉身問道:“還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老頭咽下一口飯,道:“郭冬海。”


    葉秋心笑了笑朗聲道:“好,那此間事了,我在城外湖心島請前輩吃雞!”


    郭冬海也覺得此人對自己的脾氣,微微一笑道:“好,最好還有酒。”


    葉秋心笑道:“一定!”說完轉身出了牢房,挨個去敲牢房門,找顧老頭去了。


    地牢不大,估摸著有十幾間牢房,找了幾間之後,索性挨個將牢門劈開,將人盡數放了出來。


    十幾間牢房,被塞的滿滿的,放出來足足三十幾人。


    顧老頭也在其中,但情況不太好,不知是因為先前蠱毒沒解幹淨,還是又被那鬼老頭下了蠱,精神萎靡,幾欲昏死過去。


    讓葉秋心沒想到的是,被困之人出來後,居然沒有跑,也沒有亂。


    那因為有鏢局原負責人郭秋山坐陣,應該都是他的舊部,就連聞聲趕來的看守也站在其中,低頭不語,小心翼翼的跟在郭秋山身後,深怕一出聲就被責罰。


    但郭秋山知道此中緣由是他那兒子,也沒過多責罰,最起碼目前沒有。


    之後怎樣很難說,不過那跟葉秋心沒關係,跟顧老頭也沒關係了,他隻是覺得有些好笑,這當爹的居然被兒子關進了地牢,多少有些滑稽。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地牢,直奔前院。


    郭雲正在和他母親聊天,那樣子別提多拽了。


    郭雲道:“又不是讓那老頭死,隻是關起來好吃好喝伺候著,怎麽不行?”


    對麵站著他的母親,田慕容,一個麵容姣好,端莊得體的婦人,不過此時也愁容滿麵,無奈非常。


    田慕容斥責道:“那可是你的爹啊!你怎麽能?!”


    郭雲不以為然道:“是我親爹嗎,不管我做的怎麽好都趁不了他的心意,一旦我稍微做的不對了,就對我棍棒斥候,所以,他不是我爹,我不認這個爹。”


    田慕容悲歎道:“這都是造了什麽孽了,生出你這麽,這麽個逆子!”


    郭雲嗤笑道:“怎麽,要不你也去地牢陪我爹吧。”


    田慕容氣道:“你,你……”


    郭雲對門外道:“來人,把我娘帶下去。”


    從門後閃進兩個手下,聽說要對夫人下手,麵麵相覷,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郭雲怒拍桌子道:“怎麽,我的話你們不聽了?”


    那兩人對視一眼,走到田慕容身前,道:“對不住了夫人。”說完便一人一邊準備動手。


    田慕容看了看自己這大逆不道的兒子,怒哼一聲道:“我自己會走!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出門要回自己屋,卻被郭雲提醒道:“方向不對吧,地牢在那邊。”說著還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田慕容轉身道:“你,你真的要將我也關進地牢?”


    郭雲道:“鏢局少主,說話必須算話,這還是我爹教我的。帶走!”


    田慕容還想說什麽,卻被手下兩人架起朝另一邊拖去,可是沒走兩步便鬆了手,撲通兩聲跪在地上。


    郭雲見狀正要發火,卻見門口出現一幫熟悉的麵孔。


    “爹?你怎麽……”郭雲說完便愣在原地,渾身顫抖,低頭不再說話。


    顯然是看見身後跟著的葉秋心,知道怎麽回事兒了。


    郭秋山沒有理他,而是看向旁邊的田慕容,怒道:“瞧你生的這好兒子!”


    田慕容自知沒教育好,低頭不語,抹著眼淚。


    葉秋心背著顧昌林先進了屋子,怒氣衝天的問道:“你對顧叔做了什麽?”


    郭雲抬頭看了一眼,不服道:“你不是大夫麽,自己瞧呀?”


    葉秋心已經將老頭放在椅子上,聽他這麽說,一腳踹過去,直將郭雲蹬的跌坐在地上。


    門口有人想去阻止,卻被郭秋山攔下。


    那人道:“怎麽著也輪不到一個外人管教吧?”


    郭秋山眯眼看著葉秋心,雖說他這兒子做事太過分,但為了一個糟老頭被人這般教訓,多少是沒把他放到眼裏。


    嗬,他會如此想,葉秋心也不意外,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便是了。


    郭秋山道:“感謝閣下將我等救出,但這管教兒子的事兒,還輪不到你動手吧,再說了,這事兒往大了說,不過是我郭家的家事,閣下是不是有點兒多管閑事了?”


    葉秋心充耳不聞,繼續上去又是一腳,嘴上罵罵咧咧道:“狗雜碎,三番五次對我老丈人下手,真當我們醫大二院的人好欺負了?”


    情急之下,沒什麽響亮的名號,隻報了這個還算有些來頭的名字。


    郭秋山聞言,思索一番,又看了看椅子上奄奄一息的顧昌林,心裏納悶:“這顧教頭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如此彪悍的女婿了?”


    郭雲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就在葉秋心喘氣休息的空閑,趕緊解釋道:“顧老頭,不,顧叔那天不願離開,我便讓蛇七爺施了蠱術,具體不知什麽蠱,隻知道是一種毒蠱。”


    葉秋心道:“毒蠱?什麽毒蠱?”


    郭雲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葉秋心見狀抬腳就準備又是一腳,卻被郭秋山攔下。


    郭雲趁機起身跑到門口,躲在田慕容身後,調侃道:“趕緊去醫吧,說不定還能活,不然你就紅白事一起辦吧!”


    葉秋心氣的咬牙切齒,墨刀已經握在了手上,但身前郭秋山卻堵在身前,一行家奴下人也都護在左右,仿佛先前他兒子將他們關入地牢是鬧著玩一樣。


    葉秋心蹙眉,心想:怎麽還有這樣的家庭,往小了說,就是咎由自取,往大了說,這郭雲日後要不是個大魔頭,他葉秋心都不姓葉。


    好像本來也不姓葉。


    正當這時,門口出現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兩隻眼睛就像兩個包子,摸摸索索的走了過去。


    “小子,看到了吧,這樣無恥家族,有這樣的後人也不足為奇,還是先救你老丈人吧。”說完,郭冬海朝大門口走去。


    葉秋心也是一時氣糊塗了,趕緊背起顧昌林就走,臨出門時甩下一句話:“顧叔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拿鏢局所有人的命來抵,呸,什麽玩意兒!”


    說完便追上郭雲海,一起離開了鏢局。


    郭雲還跳出來,朝著門口大罵:“我敢保證,老頭活不過今晚,有本事兒,現在就來啊。”


    田慕容勸阻道:“雲兒,少說兩句!”


    郭秋山則是一直盯著三人離開,也不知是在看誰,葉秋心還是郭冬海,這兩個都不是善茬兒,尤其是後者。


    葉秋心沒理會,經過郭冬海身邊時,郭老頭隻說:“你先去救人,我認識路,自己慢慢過去。”


    葉秋心回道:“好!”然後一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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