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沉悶的艦炮巨響打破了龍江港寧靜的午後,躲在各處休息的水師官兵從美夢中被驚醒,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麽情況,接二連三的炮擊聲就源源不斷的從海麵傳來!


    遊弋在江麵的水師巡防船根本來不及反應,大部分便被洶湧而至的海盜船轟成碎片,掉落在水中的水師官兵還沒來得及辨明方向,就被一群快速滑動的小船追上,小船上嗜血凶悍的黝黑海盜發出駭人的尖叫聲,拿著各式武器向水中官兵刺去,伴隨著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江麵被水師官兵的鮮血染紅,海麵上漂浮起一具具死屍與一節節斷臂殘肢。


    江岸邊的水師官兵也狼狽不堪,被巨艦重炮炸的天旋地轉。一尊尊巨炮咆哮著噴出一顆顆火球向岸邊炮台與堡壘飛來,剛一接觸就炸起一蓬蓬碎石,運氣不好的官兵遭遇火炮則立馬炸為一堆散落在半空的碎肉,混合著淩亂的石塊一起掉落在地上。


    堅固的炮台與要塞在炮彈的輪番轟炸下逐漸瓦解,從驚懼中反應過來的明軍踩著腳下零碎的石塊與滑膩的屍塊開始有序的進行抵抗。一門門岸炮在明軍的冒死操作下調轉炮口朝海盜船進行還擊,無奈敵艦數量太多,偶爾擊沉一兩艘船隻能更加激起海盜們的凶性。


    最前麵的一批海盜船抵達近岸,從船舷放下一隻隻小船,凶悍的海盜們乘著小船向岸灘衝擊,一接觸沙灘便跳下小船瘋狂的向港口內殺去。


    港區內的商隊、勞工等都被這一幕景象驚呆,慌忙拿起武器以求自保,但這些匆忙武裝的百姓又怎敵這群窮凶惡極的海盜?還沒等海盜衝到麵前大部分人便紛紛丟棄武器落荒而逃。


    久居海上的海盜們終於可以上岸肆虐一番,隻要見到女人就兩眼放光,三五成群的圍上去將其衣物粗暴撕開,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輪jian。稍微反抗便被海盜們殘忍虐殺,即使死了也不放過這些可憐女子,依然被瘋狂的jian屍,直到被糟蹋成一具麵目全非的殘屍後才被海盜們隨意丟棄。


    炮火的轟鳴聲、兵器交接聲、婦女的慘叫聲、商隊的哀嚎聲以及海盜們淫邪的大笑聲將方才還寧靜的午後港口變為人間煉獄,地上到處是殘骸血汙,連焦躁的陽光此時也躲到雲層後,不忍直視這場慘劇。


    艦隊中央的一艘巨艦上,沈大官人正與那名漁夫打扮的黝黑海盜首領注視著戰場情況。


    “王大首領,這次行動旗開得勝,比預想中還要順利,你手下的海盜功不可沒,大人來日一定會重重的獎賞,老哥我先在這裏恭喜你了!”滿臉肥肉的沈大官人說完,伸出一對胖乎乎的肥短手對這位王首領抱了抱拳。


    王首領哈哈哈一笑,趕忙抱拳回禮道:“這也多虧青龍商會從中協助還有沈大官人選擇的進攻時機準確,不然僅憑我們也不能這麽容易攻克這號稱大明第一港的龍江港!”


    王首領說完,沈大官人肥膩膩的胖臉笑容便減少幾分,一雙小眼睛也眯起來說道:“這龍江港防衛雖日久懈怠,但我也沒想到水師的巡防力量居然這麽薄弱,如今仔細一想,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說完,沈大官人不禁皺起眉頭。


    王首領哈哈哈一笑剛要寬慰沈大官人,突然笑容就凝固在臉上,吃驚的盯著遠方的江麵。沈大官人一看他這反應,心道一聲不妙立刻也轉頭看去,隻見遠處的江麵上,一東一西兩支艦隊正朝自己駛來,距離海盜們十來裏處便分散開來,成為兩個弧狀的包圍圈將這些海盜牢牢地鎖在其中。


    沈大官人的胖臉霎時變得慘白,黃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額頭上湧出:“糟了!中了大明水師的埋伏!”


    王首領初時也慌亂,但隨即就鎮定下來:“沈大官人不必驚慌,水師艦隊數量與我們相差不多,拚死一戰我們未必會輸。”說完對手下傳令到:“招呼所有船隻變換陣型!結烏龜陣抵禦水師艦隊!”


    海盜們收到老大命令後,立即變換隊形,將船隻都收攏在一起,形成內外兩層同心圓的船陣,像極了一個圓形的烏龜殼,靜靜恭候著水師的進攻。


    在明軍水師艦隊的主艦上,水師提督正通過一根西洋望遠鏡觀察著海盜們的動向,心中不禁暗讚道:王巡撫用兵如神名不虛傳,這些海盜果然在今日偷襲龍江港。哼!宵小之輩也敢窺視我大明水疆?本提督正愁該如何剿滅這些在海上四處亂竄的海盜,沒想到今日居然集體送上門來,一定要讓這群烏合之眾嚐嚐我大明水師的厲害!”


    大明水師艦隊有嚴格的戰艦編隊製度,二十多種不同型號與用途的戰艦靈活組合,主力戰艦為福船,這是對誕生於福建沿海的一種船型的統稱,其底尖上闊,首尖尾寬兩頭翹,建材主要為福建的鬆、杉、樟、楠木。後世的抗倭名將戚繼光曾稱讚道:“福船高大如城,非人力可驅,全仗風勢,麵對敵軍的矮小船隻,福船乘風下壓,如車碾螳螂。”此語也道出了海戰的精髓——鬥船力而不在鬥人力。


    東西兩支艦隊成兩個弧形合圍,將海盜艦隊牢牢包圍住。海盜船也圍成兩個同心圓,將船舷對外,一門門艦炮從船舷內露出來,瞄準遠處的水師艦隊,一旦這些船隻進入射擊範圍,就要他們在炮火的轟鳴聲中幻滅!


    水師艦隊在海盜船射擊範圍外停下,雙方靜靜的對峙著,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水師艦隊中劃出一隊隊小船。隻見這些小船長約三丈半,上麵用篷布蒙的嚴嚴實實,等風向一變,就借著風力快速向海盜船駛來。


    急速滑動的小船在海上異常靈活,海盜船的艦炮還沒來得及瞄準,小船已經駛離原先位置,偶爾擊沉幾艘小船,絲毫沒影響魚群一般的小船向海盜艦隊撲來。在距離海盜船近百米的距離,小船上的水師官兵突然將篷布掀開,露出裏麵的幹柴火油與炸藥,迅速將幹柴點燃。


    海盜一看這陣勢,頓時驚恐的呼喊起來。這些官兵不要命了?居然想出這種玉石俱焚的方法。但還沒等他們驚呼完,更加令人吃驚的一幕就出現在眾人眼前。隻見一艘艘燃燒的火船在前進中突然一分為二,官兵乘坐船後側體積稍小的一半脫離主體,迅速朝回劃去,重量變輕的火船乘著風勢速度更快的朝海盜船撞去。


    伴隨著一聲聲猛烈的撞擊聲,火船撞上海盜船後爆炸開來,將海盜船的側麵炸出一個個大洞,並燃起大火。船上的海盜被火藥炸死一批又被氣浪震暈一批,僥幸沒死的海盜又遭大火,隨著船體一起葬身火海。海水也順著船體被炸開的大洞灌入,沒多久這些燃燒著的海盜船便沉入海底,隻留下一叢叢沒來得及散開的濃煙。


    一輪攻擊下來,海盜艦隊損失慘重,船上的海盜們經曆爆炸、氣浪、大火、沉船的遭遇後,幸存者寥寥無幾。在望遠鏡中看到這一幕的水師提督滿意的點點頭,笑道:“這些見識短淺的海盜,豈知我大明子母燃燒船的厲害,看你們如何應對!”說完,下令再組織一批子母燃燒船進行第二輪進攻。


    麵對大明水師的火船戰法,王首領臨危不亂,畢竟是縱橫東南海域幾十年的海盜王,此刻充分發揮出其豐富的海戰經驗。


    在王首領的統一組織下,本來躲在內側的小型海盜船紛紛駛出外側,麵對乘風撞來到燃燒船,小船上的海盜紛紛拿出一根根長竹竿或長木棍頂在船體四周,將迎麵衝來的燃燒船用長竹竿擋住,成功阻止了燃燒船的前進。眾海盜見成功破解了官兵的火船攻勢,不禁爆發出一陣陣興奮嚎叫,對王首領也更加佩服。


    水師提督一看自己的子母燃燒船居然被這些海盜成功抵擋,心中不怒反喜。看來這次的對手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海員,好,本提督就陪你這群烏合之眾好好玩玩,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海戰!


    水師艦隊在提督的統一指揮下逐漸縮小對海盜們的包圍,雙方戰艦越靠越近,進入火炮射擊範圍後,雙方在海麵展開一場硬碰硬的炮戰。


    作為大明水師主力戰艦的福船,首昂尾翹,樹2桅,艙3層,船麵設樓高如城,旁有護板。士兵掩護在其後向敵船射箭發彈,擲火球、火磚、火桶。並能順水順風撞沉敵船。


    福船艦首備大發貢炮1門、千斤佛郎機6門、碗口銃3門,迅雷炮20門,噴筒60個,嚕密銃10支,弩箭500支,火藥弩10張,火箭300支,火磚100塊,及冷兵器上千。船上還有乘員64人,水手9人,戰士55人,共編為5甲。一為佛郎機甲,操艦首炮、佛郎機,近敵擲火球火磚;第二甲是鳥槍甲,專門射鳥槍;第三、四甲為標槍雜役,兼操舟近戰;第五甲為火弩甲,專射火箭。如此一座武器完備的巨型戰艦,簡直是一座會移動的水上殺人堡壘。


    轟鳴的火炮聲,刺鼻的黑煙,炸的四散開來的船板與血肉模糊的傷員。濃煙遮天蔽日,將整個江岸都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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