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東某處。


    被明軍逼進絕路的朱訓楨等人在千鈞一發之際,被折返回來的滕倪所救,麵對被滕倪挾持的正德,王守仁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滕倪用劍抵在正德脖子上,冷聲說到:“把他們都放走,我留你一命,否則。”話畢,劍刃稍稍用力,便割破頸部皮膚,一縷殷紅的鮮血在劍刃上遊動。


    正德此時又驚又氣,一日之內兩次遇見此女,第一次間接救下自己性命,本來心中還頗有好感,不想第二次見麵後一掌就要了自己半條命,如今剩下半條命也握在她手。


    朕貴為天子,性命怎能被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隨意捏弄?


    但任憑其心有不甘,為了活命,也隻好乖乖聽命。


    正德充滿不甘的對明軍吩咐道:“讓出一條路,放這些......人,走!”


    明軍一聽立刻讓出一條通路,巴不得快結束這場戰鬥。剩下的這十幾名瘟神,個個武功絕高,自己這些普通士兵在他們手下難活過一招,若不是皇命難為,誰又願意與之為敵?


    王守仁等千門八將與機關門的高手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對手離開,王守仁雖修為極高,但對方一樣有穀黎陽這個老怪物,兩人若是不用絕技,即使打個三天三夜也難分勝負,況且此刻皇上在那名神秘女子的手上,這名女子修為之高,連王守仁這樣的絕代高手也難以看破,因此不敢輕易拿皇帝的性命犯險。


    站在屍山之上的朱訓楨抱著必死的決心血戰,激發出生命潛能如同魔神下凡,此時見到危機解除,精神上突然鬆懈,才感到一陣陣眩暈幾乎站立不住,靠镔鐵棍支撐住身體才沒倒下。


    紫瑤見朱訓楨搖搖欲墜,忙閃身上前攙扶,滕倪看到這一幕心中卻是不由一酸,手中不禁又用力一分,疼的正德眉心又擰在一起。


    王守仁見狀忙說:“姑娘手下留情,我們已經停手,不可傷了聖上!”


    滕倪聞言,心知是自己失態,但表情依然冷漠,隻是輕聲一哼。


    朱訓楨在紫瑤的攙扶下與剩餘的十多名高手迅速離開,那名青衣人首領主動在前帶路,不消片刻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滕倪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也看到朱訓楨滿目複雜的回頭看向自己,但她隻是用冰冷的目光回應。


    她以為自己仍然怨恨這個負心的男人,可世間女人的恨大多因愛而生,有道是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況且他還是靈兒的親生父親。或許,是為了靈兒才救他一命吧,滕倪寧可在心中欺騙自己,也不願麵對心底的真實情感。


    待朱訓楨等人走遠,滕倪將手中軟劍一抖,再次收入腰間,隨後又是輕輕一掌將正德擊出一丈遠,趁著眾人注意被正德吸引的瞬間,跳上屋頂幾個閃躍便消失不見。


    正德被滕倪擊中後倒飛出去,王守仁率先反應過來上前接應,隻見此時的正德緊閉雙眼,嘴唇烏黑,慘白的麵色中帶著一股青光,陣陣黑氣在額頭若隱若現。


    見情況不對王守仁急忙伸出兩根手指去探查正德脈搏,隻覺脈象時隱時現,體溫竟也是時熱時冷,心道不妙,趕忙將正德軟甲掀起,隻見心口處赫然印著一個漆黑的掌印,當即驚呼道:“九幽驚魂掌!”。


    眾人見此掌印皆大驚失色,一時間慌了手腳,王守仁則當機立斷,一把將正德扛起放在馬上,對眾人說到:“聖上身受重傷,張公公與我先送聖上回宮療傷,勞煩各位大人立刻在城內緝拿反賊,尤其是那名彩裙女子,務必捉拿活口!否則,聖上危矣。”


    王守仁的話讓其餘諸位大人心中更是一驚,當下連連允諾,即便將南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群反賊抓住,說罷帶著各自人馬開始向四處散開。


    見眾人離開的王守仁與張永立刻快馬加鞭將正德送往宮內,命人緊急宣太醫進宮。


    再說朱訓楨這邊,殘存的十幾名高手在青衣人頭目的帶領下在南京城內的小胡同中穿行,繞過幾十條小巷最終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尋常民宅,青衣人並未敲門而是從院牆旁一躍而入,眾人見狀也紛紛效仿。


    進入院內眾人見此處仍是十分尋常的居民院落,院中一名蔫頭蔫腦的瘦小中年男人正坐在樹下無精打采的喝著茶,眼睛直勾勾看向腳下的一盤殘棋,旁邊兩名身穿肚兜的孩童,正蹲在地上津津有味的玩著一團泥巴,側房的廚房門口,一名略胖的中年婦女正進進出出的忙碌著全家人的晚飯,整個院子看起來普普通通,安靜祥和。


    麵對朱訓楨等人突然跳進院子,這家人並不慌張,仍在各忙各的,仿佛麵前這些人如同空氣般並不存在。


    朱訓楨見此暗暗吃驚,青衣人的這處暗莊實在巧妙,外表看起來如此普通,即使官兵搜查到這裏也不會生疑,特別是這兩名孩童,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玩著一團泥巴,任誰也不會料到這裏竟是處賊窩。


    未等眾人過多思索眼前的怪相,青衣人頭目低聲說了句:“跟我來”,接著便走向院子中的一口井,隻聽“噗通”一聲,這人便直直跳了下去。


    朱訓楨等人都是久經江湖的高手,對此倒也不驚異,隨後紛紛跳入井中。


    眾人在青衣人的帶領下,入水後又潛下數丈,發現井壁間多出一個僅容一人鑽過的石洞,便隨著青衣人依次穿過,眼前突然豁然開朗,來到一片寬闊的地下水域。


    眾人又在地下水域遊了數百丈終於潛出水麵,發現正身處一條地下暗河中,內功稍弱的殷洛雪和西方不懂內息的依米哈兒、赫爾墨斯等人急忙將頭伸出貪婪的呼吸著空氣,若是常人在水下這麽久,恐怕早已憋死。


    地下河漆黑靜謐,好似幽冥地府般恐怖,好在眾高手五感超於常人,緊跟著青衣人頭目來到河邊一處淺灘。


    淺灘窄小,僅能容納眾人站下,青衣人頭目在眾人都上岸後,走向淺灘前的石壁,伸手在石壁上細細摸索,不多時,就聽見石壁內傳來一陣機括的轉動聲,接著麵前的石壁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僅夠一人穿行的洞口。


    青衣人向眾人示意一下,便帶頭走入漆黑的山洞內,眾人還是魚貫而入,等眾人都進入後,身後又傳來一陣機括聲,接著石壁又緩緩關閉。


    朱訓楨等人心中暗讚,將逃生出口設在井中並不罕見,但潛出水域來到漆黑的地下暗河後,常人都會繼續向前遊尋找出口,即使來到淺灘,怎能料到淺灘的石壁上竟藏有機關?


    眾人在窄小曲折的石洞中穿行了數百步,前方突然沒路,這時青衣人首領又在石壁上細細摸索一番,隨著一陣機括聲後石壁又自動移開,接著一陣明亮的火光刺入漆黑的石洞。


    眾人走出石洞頓覺豁然開朗,發現正身處一條寬闊的石道上,石道能容得下一輛馬車通過,在兩旁的石壁上還插著一支支照明的火把,看著向兩旁延伸進黑暗深處的石道,青衣人頭目轉身將石壁上機關關閉,而後帶領眾人向石道的一個方向走去。


    又順著石道走了數裏路,來到一處巨大的地下洞窟。隻見洞底寬闊平整,顯然是經過人工修整,在洞窟中央的高地上赫然立著一座巨大又精致的庭院,庭院側方不遠處是那條巨大的地下暗河,河邊還有點點火光,碼頭旁的船上不停地向下卸載著一包包貨物,一個個身穿青衣的人將貨物裝上馬車運往庭院內,也有馬車從庭院內運出貨物上船,一片繁忙商貿的景象。


    朱訓楨等人心中暗暗吃驚,能在這地下洞窟中修建如此規模的庭院,還建有馬道與河運,簡直就是一個繁忙的地下集市。


    青衣人頭目仿佛已經習慣了外人的吃驚,繼續帶著他們向庭院走去,眾人來到庭院前一看,隻見原木色的大門上麵掛著一塊青底金子的牌匾,上書四個飄逸的狂草——青木客棧。


    見到此匾,朱訓楨知道自己所料不錯,這些神秘的青衣人正是來自盜門木行賊王一係。


    盜門中派係眾多,但主要以五行賊王為首,其中五行賊王中的木家,在各地分舵多僑辦成醫館藥鋪,一來行走江湖方便,便於掩人耳目;二來木家本就精通藥理,借此賺取錢財還能搜集情報。


    除各地分舵之外,木家在兩京十三司及關外、新疆、青海、西藏等地各設一總舵,總舵對外皆稱青木客棧。


    此時,朱訓楨等人在青衣人頭目帶領下來到的,正是木家設在南直隸地區的總舵——青木客棧。


    紫瑤看著眼前這處巨大精致的庭院,心中不由暗驚:盜門一向自詡為外八門第一大門派,底蘊果然深厚。單是其中一個木家,居然有能力在這南京城建一座地下暗城,這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


    自己的蘭花門雖然擅長搜集情報,但從未找出木家青木客棧的具體位置,沒想到居然設在地底暗湖旁。如此看來,這盜門隱藏在暗中的實力確實令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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