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大廳,虛實門內。


    朱欽靈悟出盤龍棍法的巔峰絕技——“祖龍肆虐”後,終於打敗幻境內的朱訓楨,隨著假朱訓楨被一棍爆頭,山洞又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的朱欽靈站立片刻,雙眼逐漸適應身前亮光半無的漆黑。


    這裏是虛實門後的隧道?朱欽靈在心中暗想:難道我已經從幻境中走出?


    心中雖疑惑,但此時漆黑的環境已經不能再對朱欽靈造成影響,自從《至尊心訣》突破到中層境界後,朱訓楨的靈魂感知能力變得更加強大,已經可以用“心眼”來觀察周圍的萬事萬物。


    所謂“心眼”,是區別於人體“肉眼”的一種感知能力,是繼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知覺後的第七種感知能力。隻有靈魂修為達到一定高度的人,才能脫離五感六覺的限製,用“心眼”來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現代科學界認為,人類的感官能力是由各類感官神經向大腦反射回信號產生,所以普通人感覺到的世界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世界。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正常人與色盲看到的世界就完全不同,但並不能由此說明色盲看到的世界相對於大部分正常人就是錯誤的世界。


    再比如人的聽覺範圍明顯低於某些動物,如蝙蝠視力很差,但能利用超聲波來感知這個世界,雞、狗、豬、牛這些家禽在地震等自然災害來臨時,總會出現異動,仿佛有預知能力,這其實也是人類與動物之間的感官差距導致。


    朱欽靈掌握“心眼”的使用方法後,即使不依賴五感六覺,也能清楚的感知到周圍的萬事萬物,甚至比之前更為清晰:氣流的湧動、寒熱的交匯、音波的傳遞,甚至大地震動的韻律都能被感知的一清二楚,整個世界在自己麵前如同一個裸露的嬰兒,再沒有任何秘密。


    使用“心眼”感知周圍的朱欽靈驚奇的發現,自己正處在虛實門後的一座巨大洞穴內。過了虛實門,是一條百米長的隧道,但隧道盡頭並沒有剛進洞時所感觸到的石壁,而是一個黑蜮蜮的入口,走進入口則到了一座巨大的圓形洞穴。


    洞穴內被一個巨大的物體塞滿,隻見此物如同一個半球形肉塊,直徑達十丈長,高度可達三丈,紫褐色的表皮不時泛起一陣蠕動引起的波紋,這才讓朱欽靈發覺身前龐大怪異的肉塊竟是個活物,而朱欽靈剛入洞時,觸摸的石壁正是這個巨大肉塊的一部分。


    巨大肉塊型的怪物幾乎占據了整個洞穴,四周僅有的一丈寬的空地上布滿累累白骨,有些白骨上還覆蓋一層殘破的衣物,年代更加久遠的隻剩下一地散落的零碎骨頭。看來這些骸骨,就是魏婆婆口中那些進入虛實門後,再也沒能走出去的人。


    在“心眼”的觀察下,朱欽靈能清楚的看到周圍的能量波動,眼前的巨大肉塊般的怪物並不會移動,仿佛是顆被種在地上的肉質植物,利用深埋地下的根部吸取周圍土地裏的營養來維係生命。


    這些人定是被這怪物所迷惑心智,一直陷在幻境中難以自拔,最終困死在洞穴內,化為怪物的美餐。朱欽靈在心中感慨的同時,仔細觀察著眼前這個神秘的大肉塊,此物莫不是一個巨大的太歲?


    《天罡氣訣卷》記載:太歲,又名“視肉”、“聚肉”、“封”,俗稱肉靈芝,狀如肉塊,附於大石,頭尾具有,乃生物也。其性無毒、補中、益精氣、增智慧,治胸中結,久服輕身不老。其形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澤漆,青者如翠羽,黃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徹如堅冰也。


    由於太歲十分稀有,又具備益壽延年的強大功效,被奉為長生不老的仙藥,一直都是帝王專用的養生佳肴,而眼前如此巨大的怪物如果真是一個巨型太歲,那它存活的年齡一定超過億萬年之久。


    現代科學研究發現,太歲是介於原生物與真菌之間的大型粘菌複合體,其結構不是由單一的細胞構成,而是由細菌、粘菌和真菌三類構成的一個聚合體。被生物學家稱作生命演化的“盲支”,往左會發展到植物界,往右就會向動物界發展,原地不動就會變成像蘑菇靈芝一樣的真菌類,為自然界中非植物、非動物和非菌類的第四種生命形式,是迄今發現的最古老的古生物活體標本,是人類和一切動植物的祖先。


    在幾十億年滄海桑田的變遷中,許多物種都湮滅絕種,而太歲卻能繁衍至今,可見其生命力的強大。朱欽靈心中暗道:沒想到這個太歲居然具備意識,並不是一團死肉。看來進入虛實門前的那道血手印機關,就是用來喚醒這個沉睡中的太歲,當人走進虛實門後,離它越近精神就越容易被它控製,直至被它擊潰,迷失在無邊幻境,從而困死在洞中化作它的養分。


    朱欽靈伸出右手輕按在麵前的肉壁上,釋放“心眼”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巨大肉芝。這塊大肉芝似乎還想對朱欽靈實施精神控製,但朱欽靈此時的精神修為大增,又有意防備,自然不會再被它所迷惑。


    大肉芝又試了幾次,發現徒勞無功後,便放棄控製朱欽靈的意識,繼續轉入漫長的沉睡,厚實的肉壁也停止蠕動,看起來更像一個巨大的肉塊,讓人怎麽也想不到這樣一個物體居然具有意識,還能迷惑人的心智,控製人的精神。


    朱欽靈在心中暗自揣測,紅手絹一門將此處作為聖地,必是其門中先人進入此處洞穴後憑借堅強的心智走出幻境,而後掌握了這種精神控製的法門,由此悟出紅手絹一門天下無雙的幻術。


    看來,紅手絹一門幻術的關鍵,就在於對人的精神實施控製,從而幹擾五感六覺,讓人產生眾多奇妙的幻像,難以分清虛實。隻是以普通人的感官進入這個漆黑密閉的洞穴,即使憑借堅強的心智從幻境中走出,也很難發現身處的環境與幻境的真相,不明到這個神秘的洞穴為何會讓人產生幻覺,隻是當做一處神跡來供奉。


    紅手絹將此處當做本門聖地,將這個大肉芝的誘食行為轉化為本門的修煉方法,而他們本身,卻並不知曉這個洞穴的真正奧秘。


    想到此處,本想除害的朱欽靈決定饒這個大肉芝一命。一則它被困在此處,無法為禍人間;二則除去它,就會毀掉紅手絹一門的修煉聖地,勢必會得罪這股強大的勢力,也愧對好心幫助自己的魏婆婆。


    事到如今,還是趕緊離開此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洞中呆了多久。


    幽暗靜謐的試煉大廳內,此時隻有一名清麗稚嫩的小女孩在石階上盤腿靜坐,正是一直苦守在虛實門外的小林燕兒。


    距離朱欽靈進入虛實門已有一個多月,藥老整日急的在院子中團團轉,卻又不能擅闖紅手絹一門的禁地,就連魏婆婆心中都開始擔憂,在紅手絹一門的記錄中,沒有人進入虛實門這麽久後還能安然歸來。


    隻有小林燕兒一直堅信朱欽靈一定會從那扇石門後走出,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和入廁外,都在這石廳內等候,同時修煉魏婆婆傳授的幻術入門法訣。


    作為魏婆婆的關門弟子,小林燕兒在幻術修煉上表現出極高的天賦,平日又乖巧懂事,甚得魏婆婆歡心。


    隨著石門處傳來一陣低沉緩重的摩擦聲,一道英銳的身影從黑暗中穩步走出。小林燕兒聽到聲響立刻從石階上跳起來,撲向從石門後走出的少年。


    朱欽靈剛走出石門便發覺一道身影朝自己撲來,正要戒備時仔細一看原來是小林燕兒,便無奈苦笑。


    抱著掛住自己脖子的小林燕兒,朱欽靈朝石廳外走去。此時的小林燕兒除了緊緊抱住眼前的少年,一句話也沒有說,生怕這是個夢,一出聲就會驚醒。朱欽靈溫柔一笑,便也不言一詞。


    當朱欽靈抱著林燕從院中假山走出時,在院子急的團團轉的藥老瞬間呆在原地,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少年,眼眶不由地溢滿激動地淚水。


    這個從小由自己照顧長大的少年,如果真在虛實門內出了什麽三長兩短,即使自己以命相抵,也無法償清那份愧疚。如今看到少主安然站在自己眼前,那份欣喜之情無以言表,藥老這位閱曆豐富的老江湖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魏婆婆不知何時也出現在院中那株兩人合抱粗的巨大櫻花樹下,一雙美目盯著朱欽靈來回打量,仿佛能看透一切秘密。


    朱欽靈將林燕兒放在地上,對藥老微微一點頭,示意自己沒事,讓他不必擔心。而後徑直走向魏婆婆,向其深施一禮說道:“欽靈已從虛實門內走出,多謝婆婆指點。”


    魏婆婆輕輕一笑說:“我觀你眼露神光,凝而不散,想必是精神修為大有精進,看來此番入境收獲頗豐,這也是你自己心中堅定,福源深厚,用不著謝我老婆子。”說罷,對小林燕兒招招手,便牽著她走出院子,把時間留給滿心焦急的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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