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門,地下森林。


    朱欽靈與滕倪母子二人在森林中穿行,陰影中忽然竄出一隻身長丈餘的青色野獸,那野獸腦袋碩大,沒有眼睛,隻有一張巨口,巨口裏布滿匕首般的獠牙,張嘴就像朱欽靈的腦袋咬去。


    滕倪似乎早有準備,手中翠光一閃,就把那怪物的腦袋斬下,但接著又從陰影中竄出數頭怪物,把那頭怪物的屍體轉瞬間分食殆盡,滕倪和朱欽靈趁此空隙飛速離開此處。


    這並非他們第一次遭遇這種怪物,日前,二人進入森林探查時就已經被這種怪物偷襲,若不是滕倪及時發現,朱欽靈恐怕就要被這種怪物咬住。


    但令二人沒想到的是,這種青色的怪物好似無窮無盡,殺了一隻又迅速竄出來更多隻,它們冷血殘忍,將同類的屍首搶食殆盡,而後又不斷朝二人發起進攻,似乎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不停地吞噬一切食物。


    當二人斬殺幾十頭怪物,仍擋不住越來越多的獸潮,隻能快速逃離。


    一路來不斷被這種怪物偷襲,因此二人絲毫不敢在森林中停留,隻能邁起腳步不停地向前跑去。


    朱欽靈暗中觀察這種怪物,發現他們沒有眼睛動作也異常迅捷,想必是通過聲波或氣味來搜尋獵物。


    為了找出這種怪物的習性,朱欽靈跟滕倪特意隱藏在樹冠中不發出聲響,但依然不斷被這種怪物發現,朱欽靈無奈隻能放棄躲藏的想法。


    隨著二人深入森林,怪物的數量也變得越來越多,朱欽靈心中有些猶豫,到底還要不要向前走?但一想到退後隻能回到地洞邊,也找不到窮奇的蹤跡,那自己這趟入穀閉關的目的就失去意義。


    或許,這些異獸正是窮奇對我的考驗?


    朱欽靈在心中暗想,仍堅持向前突進。


    二人在森林中前行了幾十裏路,隻覺森林越來越稀疏,怪物的數量也越來越多,當二人翻過一座小山坡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隻見在一片寬闊的石原上,密密麻麻伏滿青色怪物,除了之前見到的那種巨口無眼怪,還多出一種長著一隻血色魔眼的怪物,朱欽靈僅僅是與那怪物的血眼對視,就覺得渾身麻痹,行動變得十分遲緩,心中不禁大駭,忙提醒滕倪小心。


    滕倪聽愛子提醒,忙躲閃那怪物的目光,但更多的怪物已經圍了上來。朱欽靈也赫然發現,二人此時已被怪物們包圍,密密麻麻的怪物正從遠處圍來,一場大戰不可避免。


    朱欽靈見避無可避,心中反而湧出一股興奮的戰意,隻見他撕下一塊布料把眼睛蒙住,而後右掌緊握血魂棍,棍上就爆發出一陣赤焰般的光芒,而後揮出漫天火焰棍影如同一條火龍撲入怪物群中,這正是《八卦奧義》的“離”字訣離火燎天並《盤龍棍法》第七式“飛龍入海”。


    滕倪見愛子率先出手,並不急著強攻,而是手握秋水劍在一旁為他掠陣,防止一些突發的危險情況。


    朱欽靈血魂棍在手殺得酣暢淋漓,從少林寺到逍遙派再到蠱門,這一路來雖然收獲頗多,但始終無法放開手腳大殺四方。


    此時的朱欽靈蒙住眼睛,收起五感,隻憑借“心眼”來感受身邊的細微變化,人間其人棍合一,雖然那些青色的怪物凶狠迅捷、悍不畏死,但遇到朱欽靈這樣的高手,也難以招架,好在其數量繁多,密密麻麻如同蟻穴中的螞蟻殺之不盡。


    朱欽靈隻覺越殺越暢快,心中的殺意也越來越盛,心神也逐漸從興奮變得有些癲狂。


    殺戮的感覺竟如此美好,朱欽靈心中一驚,為自己腦海中冒出的念頭而恐懼。自己怎麽能淪為一台殺戮的機器?雖然這些怪物不得不殺,但自己居然享受這種殺戮的快感,讓朱欽靈心中十分不安,他知道,若是無法克服這股殺意,自己早晚會走火入魔。


    滕倪見朱欽靈漸漸慢了下來,一些怪物趁機竄到其身前,趁其不備一口咬住朱欽靈的肩膀,但還沒等那頭怪物用力收緊下顎,其頭顱已經被滕倪一劍斬下。


    滕倪看著愛子鮮血淋漓的肩膀,雖然隻是皮外傷但依舊一陣心疼,眼眸一緊冷然一劍揮出,一道翠綠的劍光瞬間斬碎身前的數十頭怪物,在獸群中形成一條真空地帶。


    朱欽靈見娘親出手,忙說自己無恙,而後提起血魂棍再次殺入獸群。


    正義?邪惡?殺戮?慈悲?朱欽靈手中血魂棍不停,但心中湧起許多疑惑,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的一張張麵孔在心底浮現。這個世界向來不缺乏惡人,也有許多心地善良的正義俠客,但惡人也曾做過善事,俠客刀也染過血汙。


    正義與邪惡的衡量標準,或許並不那麽清晰。對這些怪物來說,自己屬於入侵者,但為了保命自己不得不親手屠戮他們,那自己對這些怪物來說是不是算作邪惡?


    想到此處,朱欽靈心中忽然一陣急躁,手中的血魂棍也加重了力道,每一棍擊中怪物必是血肉橫飛。好在這些怪物貪婪吞噬,絕不放過任何一位同類的屍體,因此殺了半天,朱欽靈周圍雖灑滿血汙,卻無半分屍塊。


    這些怪物連同類的屍體都吃,本性如此凶惡,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朱欽靈在心中不斷為自己的殺戮找尋借口,卻越來越難以說服自己。


    在麵對人類時,朱欽靈絕不可能如此不分因果痛下殺手,但麵臨這群怪物,朱欽靈殺戮之後心中竟無半分愧疚,自己正是被這種無愧的心態所震驚。


    如此看來,天魔殺人似乎也如自己殺怪物般毫無愧疚,因此世人稱之為魔的東西,對魔來說並非覺得自己有過。


    朱欽靈想到此處,心中又有幾分開朗,或許錯的不是天魔,而是他錯誤地出現在世間,既然他威脅到自己族群的生存,那就隻能被毀滅,什麽善惡、正邪,在爭奪生存空間方麵都成為笑談。


    正如自己來到這處地底空間,對這些怪物來說不也是一場災難?但錯也不在自己,不想成為怪物的口糧,就隻能殺服它們!


    想到這裏,朱欽靈忽覺一陣通透,或許殺戮本身並非錯誤,錯的是選擇的殺戮對象和原因。


    一棍爆裂一頭怪物,揮舞著血魂棍的朱欽靈如同一條血龍盤旋在密密麻麻的獸群中,所過之處皆灑滿獸血,隨著走位的變化,血龍在獸群中的走位越來越迅速,那些怪物也如同螻蟻般被碾壓成碎片。


    滕倪在一旁看著愛子的招式,眼中不由一喜,知道朱欽靈在心境上又有突破,創出一招如血龍狂舞新的棍法,心中對愛子暗暗讚許。


    不知殺了多久,朱欽靈身上布滿黏糊糊的血汙,那些悍不畏死的怪物前仆後繼向朱欽靈撲去,但不久就被朱欽靈清掃而空,隻剩下數百米之外仍有密密麻麻的獸群向自己奔來。


    就在朱欽靈準備再次展露殺手時,石原忽然傳出一陣淒厲地嘶吼聲,所有怪我聽到這聲嘶吼後紛紛停下腳步,而後轉身朝石原深處奔去。


    看著身邊的獸群快速退去,朱欽靈與滕倪相視一看,默契地跟著獸群也朝石原深處走去。


    衡州府,衡山深處。


    幾十名江湖人士跟著為首的一名身穿莽龍袍的太監向衡山派山門走去,正是張永帶領的一幹大內密探,在這些大內密探身後,跟著數百名戈利甲堅的官兵。


    浩浩蕩蕩的隊伍如同一條蟒蛇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不多時便來到衡山派的山門,一名身穿赤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早已恭候在此。


    見到張永等人後,赤袍男子抱拳說道:“歡迎各位大人移駕衡山派。”


    張永等人也笑笑抱拳道:“有勞靈虛掌門親自出迎。”


    原來,赤袍男子正是衡山派的掌門靈虛道長。


    靈虛道行苦笑一聲,將眾人迎入山門。大內密探近期在江湖內頻頻行動,各派都在暗中提防,但這些人先前隻是挑一些小門派下手,這次直接來到衡山派,讓靈虛道長還有些意外,但卻又不敢強拒。


    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些大內密探背後有朝廷撐腰,衡山派雖屬百年大派,派內也有千餘人徒眾,但跟朝廷硬剛也隻會落得個血洗衡山的下場,因此隻能忍辱將這些人迎進山門,看看他們要耍什麽把戲。


    眾人進入衡山派大殿分賓主坐下後,靈虛道長便開口問道:“不知張大人和諸位英雄大駕光臨衡山派所為何事?”


    張永見對方單刀直入,便也不浪費時間,直接說道:“自皇上登基以來,對江湖中的諸位英雄十分看中,便想籌建一個由各派高手組成的組織,這便是大內密探的由來。本座這次來,是誠邀靈虛掌門加入大內密探,皇上將賜千金,綢緞百匹。”


    靈虛道長附和著幹笑兩聲說道:“多謝張大人美意,隻是貧道習慣了在山中做閑雲野鶴,恐怕要拂了張大人的美意。”


    話音剛落,周廣林就怒拍桌子,說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現在讓你為皇上效力,你竟敢旁言托大,是頸上的腦袋不想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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