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物從海底躥出,照著“鬧海”的李春免,就是一擊。


    李春免慌忙用“分水劍”去擋。


    “分水劍”也不管用。


    一道水箭實實在在打到李春免身上,擊得他飛身撞到一根桅杆,疼得叫聲連連。


    這下,大公雞變成落湯雞。


    陸然避過飛濺的海水,定睛一看,一時間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害怕,驚訝地叫出了聲。


    好一隻八麵威風的大魚。


    陸然對此處無比熟悉,大鯨大鯊見過無數,但眼前這種大魚,從未見過。


    似魚非魚,滿口獠牙,眼睛則是碧綠的,泛著寒光,有兩根長長的白色胡須,蜿蜒曲折,繞成兩個星形,一左一右,渾如兩扇翅膀。


    它像個人一樣直立著上半截身子,下半截則潛在海裏。


    整個身子,怕是得有三四十丈之長。


    又美,又颯。


    “這……是傳說中的龍嗎?”李花倦望見此怪,絕非尋常之物,氣勢之強,靈氣之盛,叫她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


    興奮大於害怕。


    這大魚滿麵怒氣,望著眾人就是一通咆哮,頓時腥風四起,不知是口水還是海水的水柱,如一場豪雨,激灑過來。


    人,根本躲不開。


    大小艦艇,亦如突遇風暴,也跟著齊齊晃動。


    大魚身上無數碗口大小的銀色鱗片,發出叮叮嚀嚀的聲音,有些好聽,又有些刺耳。


    “這是什麽魚,還是妖,還是魚妖?”李江流穩穩身子,他知曉此時應該去問何人。


    “算是吧。這是傳說中的虎蛟。”黃衫少女李月玄搶在顧幸前麵,道出了這怪魚的名字。


    她往前一步,衝著虎蛟深深一作揖,客客氣氣地說道:“蛟大仙,我等乃夏亞李氏,來此尋寶,無意冒犯,還望大仙多多包涵,有怪莫怪。”


    那虎蛟似懂非懂,凶相更顯。


    此時李春免掙紮起身,想要再上前,被李江流攔下。


    “大哥,先禮後兵。先讓小十三去探探虛實。”


    李春免可聽不進去,甩開李江流,這時卻有另一個磨刀般尖利難聽響起,卻不是來自那虎蛟。


    “回去吧。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一塊黑色三角狀的東西飄飄忽忽從海底鑽出,懸停在了虎蛟的額頭上,正是那水下神仙的仙仆蓬綿。


    而這隻銀色虎蛟,也就是他方才口中要去找的“蓬大星”。


    “果然是這隻古怪的‘眼睛’,小皇叔,這東西之前,我們就見過,就在那‘太平之眼’過海之時。”李花倦望向伏王,低切地說道。


    她雖然好戰,同時也伶俐,她的意思是有伏王李仮在,對外交涉,是戰是和,輪不到他們這些晚輩開口。


    伏王點點頭,微笑著起身,衝著蓬綿一拱手:“仙家,小王有禮了。不知仙家來此,有何指教?”


    “你人間的事,我們仙家不管,但是‘水牢關’是仙家地盤,你們,從哪來,回哪去吧。”


    蓬綿聲音詭異,蓋因他沒有嘴巴,全靠腹中肌肉發聲。


    伏王此刻,前所未有的謙虛實誠:“仙家莫驚,吾等此行,確有要事,此事關係到我神洲太耳億萬生靈,我們是非得去那烏有島上一趟,還望仙家體恤人間疾苦,放我們前行,十二時辰之內,吾等必定離去,永不再打擾。”


    他甚至還吐露了之前故意隱去的島名。


    古籍之中,寫作烏有。


    “不必強求,請回吧。”


    蓬綿也想起那座島,三百年前自己曾見過,浮浮沉沉,一座死島,送給蓬大星做洞府他都不要。


    他甚至也不知道,這島還有個名字。


    人類,真的是很麻煩的種族。


    其實他本不必多加理會這幫人,換是平日,他甚至都不會露頭。


    他身形雖小,但總歸是修煉了八百年的人仙,除了顧幸李仮,這一幹人,在他看來,不過隻是幾船蝦米。


    海中肥料而已。


    隻是再過半日,就到了師尊所定的關鍵時刻,仙主蓬霸在此守護千年的“大秘密”,即將揭曉,這可萬萬不能有分毫閃失。


    “沒有任何可通融之處嗎?”伏王見這“水甲”半天不吭聲,再次問道。


    “請回吧,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蓬綿的口氣更平淡了,已隱隱有些不耐煩。


    對於他而言,說話,其實很累。


    “看在元燼山的薄麵上,仙家可否再考慮周全?”李仮的麵色,略微沉了下來。


    “你他娘的——請回。”蓬綿考慮都不曾考慮一下,居然還罵上了一句。


    蓬大星喘著厚重的腥氣,身上的鱗片又開始叮叮嚀嚀響了起來。


    這是一種警告。


    “也罷。”伏王歎了一口氣,轉身輕撫額頭:“仙家箴言,吾等本應焚香沐浴,一一聽之,但今次,隻好得罪了。”


    不等他再說話,一個紅色的身影,帶著滿腔的火氣,已經一劍飛刺了出去。


    名為大虎的虎蛟雙眼放光,抖抖胡須,長嘯了一聲,迎麵而上。


    劍是寶劍。


    魚是仙魚。


    那“分水劍”在海中,分海、旋海、裹海、拖海、運海。


    一海又一海,向大虎襲去。


    大虎全然不管,隻以一力降十會。


    隻是一頭撞過去,撞破海,撞破每一滴水,撞得李春免臉色煞白,紅唇都煞白。


    如此兩邊鬥了數十回合,海還是海,魚還是魚。


    李春免招式窮盡,退了回來。


    出山以來,他何曾受過如此挫折,一臉的不服氣,恨恨地說道:“以水擊魚,難如登天,除非我師傅來。”


    樣子狼狽,真像隻落湯雞。


    陸然望見他這幅尊容,笑得燦爛,再轉頭,船身劇動。


    大虎可不懂休兵再戰,沒了目標它便撞向陸然他們所在的艦艇。


    憑借著它並不小於這五十人小艇的體型,如此的凶悍力道,幾次衝撞之後,即使是鐵甲戰艦,也如紙糊的一般,眼看著已搖搖欲墜了。


    伏王見勢直搖頭,丟下一句:“那就勞煩花兒了。”然後左手提起陸然,右手拎著李月玄,飛身上了身後那艘百人大船。


    大星官顧幸則護著李春免和李江流,也退回去,隻有李花倦依舊站定在甲板,目不轉睛盯著那虎蛟蓬大星。


    蓬大星再發威,終極一撞之後,小艇終於分崩離析,斷為數截,已然是要沉了。


    李花倦站在一截斷裂的船身上,並不慌亂,也不後退。


    豬臉獠牙麵具,高高仰起。


    “好話不願聽,那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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