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場上,沐風離開後,齊平淵也回去準備了,隻剩下周凱青和孟雨站在場外看練兵。


    孟雨想跟周凱青扯一扯他昨天才聽來的八卦,手剛扒拉上去,突然,周凱青一個反手將他推開,孟雨一個猛晃,穩下神來剛想罵這個青愣子,就看見一個矯健有力的身影與周凱青揪打在了一起。


    江疏意抱著一卷圖紙跟在後麵,他走過來扶住孟雨:“孟將軍,你們在聊什麽?”


    “沒什麽,閑聊。”孟雨問:“統領怎麽突然出來了,你們聊完了?”


    “聊完了,統領聽說你們在閑聊,也想出來聽聽。”


    孟雨:“......”


    孟雨臉色幽幽的看向江疏意:“聽誰說的?”


    江疏意不說話,孟雨又問:“聽你說的?”


    江疏意哇了一聲,白皙的小臉上泛起驚喜的笑意:“孟將軍快看,統領和周將軍打得好精彩!”


    孟雨:“......”


    行吧,他看著江疏意這張跟未成年一樣的小臉也不想欺負他。


    秦欽和周凱青兩位武力絕佳之人的打鬥立即吸引了練武場上所有人的目光,本來拿著紅纓槍操練的士兵紛紛停下來駐足觀看。


    一有觀眾自然就有呐喊。


    “好!統領厲害!打得好!”


    “好身法!這一拳真妙!”


    “統領好!”


    場上大多都是為秦欽呐喊助威的,可今天輪到周凱青的兵在練武場練兵,場上有很多他的兵,他的手下也不服氣。


    一個大高個漲紅了臉,十分激動的跳上了圍欄:“部長打得好!把統領打趴下!”


    此言一出,滿場大笑起來,對麵有很多秦欽的死忠粉來把他拉下圍欄。


    秦欽也笑了,抽空一抹汗水,狠狠的喘了一口氣,問周凱青:“部下這麽信任你,有沒有信心?”


    周凱青也燃起了鬥誌,但還是把握著分寸:“統領大病初愈。”


    “誰說我病了?”秦欽一拳掃過去,一邊打一邊說:“本統領就是睡了一覺,拿出你的真本領來,本統領可不打虛的!”


    周凱青一笑,兩人又打在一起。


    場上一時間全是歡呼和呐喊聲,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看。


    江疏意抱著卷軸,若不是他身上的軍銜,就宛如一個文人氣息的書生,他不夠高,被人擋住了,跳過來跳過去的看。


    江疏意問孟雨:“怎麽統領和周將軍的武功都那麽厲害,而且還很像。”


    “他們兩個練的是一家的嘛。”孟雨抱著手。


    “那你呢?”江疏意問。


    “我?我什麽?”


    “你怎麽一點都不厲害?”


    “......”孟雨心道小孩子不會說話,不能跟他計較:“我的厲害在別的地方,又不是隻有武功才稱得上是厲害。”


    “我知道。”江疏意想了起來:“當初將軍要教你武功的時候你就是這麽跟他說的。”


    “知道你還問我?”孟雨看見他臉上狡黠的笑,伸手去抓他:“好啊,你小子故意的是吧?諷刺我不會武功?”


    江疏意連連告饒:“哪有哪有..我知道孟將軍聽牆角最厲害了。”


    “什麽聽牆角?我那是探聽情報!”孟雨徹底被他激怒了:“你給我過來你!看我今天不修理你!”


    “哈哈哈...”江疏意抱著卷軸跑得飛快:“我要去改圖紙了,孟將軍,你再追我,萬一圖紙壞了我就跟統領告狀說是你撕壞的。”


    孟雨追不上他,看著他飛快跑遠的背影,喊道:“我撕壞的?你人才忒壞!”


    半個時辰過去,練武場上兩人依舊打得火熱,助興的都喊累了,秦欽依舊沒有停手的打算。


    他出拳多少,周凱青就贏拳多少,顯然也沒有停手的打算。


    孟雨估摸著時間,眉頭皺了皺,周凱青是個武癡,一開始腦子還清醒,一打久了就完全入神了,可秦欽是大病初愈,活動活動可以,可不能打久了。


    孟雨眼珠子轉了轉,朝著打得不歇的兩人大喊一聲:“統領,九重城來信使了,陛下傳信來了。”


    秦欽使出最後一拳,兩人分開後,秦欽撩起腰間的衣服擦了擦汗,走下了台子。


    路過周凱青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進步,都快要趕超我了。”


    周凱青不善言語,也憋不出什麽話,靦腆的笑了笑,報拳送秦欽。


    孟雨撩開軍帳,秦欽倒了一杯茶喝,他雙眼含笑的看向孟雨:“信使在哪兒呢?”


    孟雨覺得自己像極了那個大冤種,湊過來嘻嘻一笑,油嘴滑舌:“在路上呢。”


    秦欽笑著推開他,剛坐下,就有一個九重城來的信使在軍帳門口喊報告。


    秦欽一曬:“還真有啊。”


    他以為孟雨這鬼小子編的呢。


    孟雨也不知道,他的確是編的,不過這人來得巧,跟他真有緣。


    孟雨笑道:“進來吧。”


    信使遞進來一封信,秦欽展開讀完燒毀,末了之後問孟雨:“你可聽說過沈意安這個人?”


    塵土漸漸大了起來,灰塵不一會兒又布滿了上午才清掃過的車帷,沈意安拍了拍,問駕車的羽兵:“小兄弟,還有多久到啊?”


    羽兵看沈意安一身書生氣,看起來就像個受不得風吹的,連忙招呼他坐回車裏:“大人進去一些,夔州風大。前麵已經進入雁山了,離夔州最近的翔雲郡已經快要到了,聽吳大人的意思,我們先進入翔雲郡,在順著清河的方向,順著賑災下去。”


    沈意安點點頭表示謝意,他在這一路上多受關照,他知道這是因為他老師的緣故。


    巡檢台司法的麵子,現在整個朝堂上沒有人敢不買。


    沈意安看著窗外漸漸異鄉化的景色,手裏攥著一塊玉石,幾度摩擦。


    夔州災情最嚴重的地方不是翔雲郡,而是灣水郡,沈意安本以為吳君會先去灣水郡,沒想到他一反常路,帶著朝廷的賑災大軍去了災情最不嚴重的翔雲郡。


    沈意安摸著下巴,他在此前通過旁人的一些言語了解過,這位出身低賤卻在朝堂一展抱負的吳君吳大人,旁人的他的言語無不是誇讚和敬佩,說他是一位清廉有加的好官,是一位有手段有抱負的才人。


    誇讚的詞太多太好,沈意安甚至覺得,到了溢美的地步。


    民間甚至有一句詩辭,專門形容讚美吳君。


    灣灣清水養君子,既是芙蓉也是刺。


    灣灣清水說的是吳君的家鄉夔州清河,說這裏養出了吳君這樣一位謙謙君子,既是芙蓉也是刺,說的是他既有清廉一生的文人高潔作風,也有能縱橫官場的雷霆手段。


    翔雲郡離灣水郡既不遠也不近,中間還隔著幾個災情中等的郡縣,吳君的打算如果是準備一郡一縣的挨著接濟下去,那等到了灣水郡,估計要餓死不少人,進一步如果發展起了匪患,百姓的日子就更加水深火熱。


    沈意安眼底諱莫如深,吳君要幹什麽?他是真的芙蓉君子,還是金絮其外敗絮其內?


    沈意安曾記得他的老師跟他說過,所謂高級的朝廷毒瘤,就是在欺瞞上級的同時又欺瞞下級,做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世人不知。


    吳君從翔雲郡入夔州,先行進入一個現在看來都不怎麽需要安撫的郡縣,在這裏他大可以待很久的時間,這裏不需要他耗費很多的朝廷物資就可以恢複得很好,在外看來,他就會得到一個治理賑災有方的名號。


    而天高皇帝遠,羽皇又不會特別清楚夔州那個郡縣是災情最嚴重的,隻知道吳君辦事有功,何況就算知道,吳君離灣水郡又沒有太遠,這樣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到時候大可以帶著東西趕過去就是了。


    夔州是他的鄉土,吳君很熟悉這裏。


    他完全可以....


    沈意安搖了搖頭,停下來揉了揉眉頭,他總是喜歡往壞的一方麵想,然而光憑吳君現如今先入駐翔雲郡根本就不能說明什麽。


    萬一他是想先找個治安好點的地方落腳也說不定。


    沈意安性格多疑又易與人生嫌隙,老師說他芝蘭玉樹溫文爾雅,殊不知他自覺根本當不起君子這兩個字。


    為君子者,首要之特性便是胸襟納百川。


    他做不到。


    沈意安看著遠處的城門,翔雲郡到了。


    他歎了口氣,希望吳君不是吧,他這次來,的確是希望能學到一些東西的。


    “這人嘛...”孟雨皺眉摸下巴,竟然足足思考了好一會兒。


    秦欽看他異樣,問:“怎麽?你還認識啊?”


    秦欽關上書,他從信中得知這次來賑災的隨行官員中竟然有一位記事堂的記本小官,記本小官是最低的職位,本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賑災活動。


    顧銘還說這記本官是巡檢台司法力薦的,讓秦欽不經有些意外。


    他還從沒有見那老東西管過什麽閑事呢。


    本來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看孟雨這個樣子像是認識。


    怎麽,全世界都背著他認識了這個人?


    “不算認識。”孟雨說:“我記得曾經好像和他在九重城一個燈會上偶然的玩過一場遊戲,是個兩個人的,嗯..類似於棋藝的遊戲。”


    “哦?誰贏了。”


    孟雨臉皮這麽厚的人,竟然低下頭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臉:“我輸了。”


    “你輸了?”秦欽有些意外,孟雨的棋還是很好的。


    “這人怎麽說呢,雖然我隻跟他下了一局棋,但是我感覺他心眼子挺多的,這樣的人如果在朝堂應該挺吃得開吧?我當時還想他要是在朝為官,指定官階不小,統領,你確定是個底層小官?”


    “才入朝。”秦欽言簡意駭。


    秦欽道:“這次來賑災的是吳君吳大人,他也算是個清官,安頓夔州的流民問題應該不大。”


    “統領,你操心的可真多,要我說,咱們管好打仗已經夠累了。”


    “打仗和賑災,看似兩件事,實則就是一件事。”


    都是為了安定邊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羽族之凜白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世間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世間卿並收藏羽族之凜白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