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像是被我陰惻惻的語氣嚇到,立刻抬手摸了摸後脖子。


    柳銀霜又問她是不是後頸發涼,說她夜裏夢遊,常跑到盥洗室洗頭,往腦袋上澆涼水都凍不醒。


    李文瞪大了雙眼,看著我,問我怎麽知道?


    我他娘不知道!老子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傻逼才想在這兒過夜!


    柳銀霜控製著我身體,一臉高深莫測的走開,在走廊裏轉了一圈,最後站到主臥門外,說她要住這間。


    李文一聽,又不樂意了,說那是她房間,我一個男的住著不方便。


    柳銀霜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徑自推門就進屋了。


    往屋裏一瞅,還給我瞅愣了,這三樓和二樓一樣,牆壁地板天花板,連樓裏的東西都刷了層黑漆似的,但李文那屋沒有。


    別說牆壁地磚了,連門框都沒染上一點黑斑。


    借著柳銀霜的視野,我還看到李文臥室的角落,有個掛著紅布的櫃子,那個櫃子竟然在冒金光。


    不是樓下字畫玉器那種似有似無的光暈,而是那種很刺眼的金光,從紅布縫隙裏透出來,直紮眼。


    老子當時就覺得那紅布裏肯定有寶貝。


    但柳銀霜進了屋,也不過去看看,隻掃了一眼,就跟李文說我累了,我要休息。


    意思這就下逐客令了。


    這他娘真是兔子占了野雞窩,睡你蛋,還得讓你滾蛋。


    李文門口都沒進,就被柳銀霜給關外邊兒了,她使勁兒擰了兩下門把手,說她包還在屋裏!


    柳銀霜也不管,從我身上下來,化成一條大黑蛇,就鑽到了李文的被褥裏。


    我看這娘們兒撒手不管了,趕緊拿了床頭的包就要給李文送出去,順便開溜,心想就讓這傻逼蛇自己在這兒過夜吧!


    結果剛走到門口,被褥裏就傳出了柳銀霜的聲音,說我要是不想死,最好別開門窗。


    她聲音發悶,平日裏冷颼颼的語氣也疲憊的不行,像是快睡著了,在強撐著跟我說話。


    我一聽,立刻就把要開門的手給縮回來了。


    李文又在門外喊了兩聲,見我不搭理她,又說讓我別動她屋裏的東西,除了床,什麽都不能碰,還說她不會走遠,就在別墅外盯著,要是我敢亂來,她有的是法子整治我!


    聽語氣,是給她氣的不輕。


    但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又不是我非要住這鬼地方!


    等李文走了。


    我躡手躡腳的把包放回床頭,掀開被子,往裏瞅了眼,那條大黑蛇盤成一團,隻露了個頭在上麵,一動不動的,看上去就像一坨屎。


    我正琢磨它是不是要完蛋了。


    黑蛇忽然目光犀利的昂起頭,口吐人言,讓我不想死去一邊待著。


    蛇這玩意兒不像別的動物,它沒有眼皮。


    柳銀霜人形時候像個人,會睜眼閉眼,一恢複原形,就獸形畢露,睡覺都他娘睜著眼,突然說話,給老子嚇一跳。


    我趕緊又把被子給它蒙上。


    心說這傻逼蛇大白天在別人家裏睡覺,我瞅它一眼,它還給我發脾氣,這他娘鐵定是出啥毛病了。


    一會兒等它睡著了,就是老子報仇的機會。


    打定主意,我也不急了,叉著腰就走到了那個掛著紅布的櫃子前。


    這樣的櫃子有個名頭,叫神龕(佛龕)。


    造型像個櫥櫃,下麵是兩扇門,上麵是鏤空的櫥窗,外麵遮著紅布,裏頭是神像仙位什麽的。


    也有人用來供祖宗牌位。


    我剛立堂口的時候,柳銀霜也說讓我給她準備這種神龕香案,來供奉各路仙家,說是把十部分堂報馬分開供奉,各路仙家獨享香火,利於修行。


    但老子看她不順眼,說沒錢,就搞了個破桌子,她也沒說啥。


    那李文就不一樣了,人是個倒古董的,盥洗室的鏡子都是老物件兒翻新的,這神龕肯定也是個值錢的,再說,柳銀霜上我身的時候,我可看過,那紅布裏冒金光,指不定得有啥寶貝。


    沒準是什麽金身佛像之類的,就是那種純金打造的、實心兒的金塊子。


    想想有錢人還真是奢靡。


    我家裏供的仙家,都在紙上掛著,連個畫像都沒有,寒酸的一比。


    嫉妒心作祟,我掀開紅布就往裏看,想瞅瞅到底是什麽寶貝。


    好懸沒給我嚇死,各位。


    那神龕上放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金身佛像。


    是個人頭!


    真正的人頭,不是那種泥塑、石雕的。


    草榻嘛得了!那個李文瞅著人模狗樣的,在臥室裏放個死人腦袋!怕不是腦子有啥大病!


    我給那玩意兒嚇得不輕,罵了句髒話,又趕緊閉嘴,看床上的大黑蛇沒被我驚動,才又掀開紅布細瞧了眼。


    是個老頭的腦袋,瞅著還挺新鮮,沒腐爛,也沒臭味。


    我又把紅布蓋上,退到一邊,想到李文走的時候說我要是敢動屋裏的東西,她有的是法子整治我。


    看來她不讓我動的,就是這個人頭。


    難道那娘們兒是個殺人犯?但她把死人放自己臥室幹嘛?


    戀屍癖?真他娘變態!


    再一想,等我殺了那傻逼蛇,說不定我也得死別墅裏,李文那娘們兒再把我腦袋也割下來!


    我越想越膈應,挪著挪著就挪到了床邊。


    盯著床上那坨鼓囊囊的被子,什麽吸陽氣,割腦袋,我也不怕了,當時就想著隻要能弄死蛇妖,就算死了被割腦袋又怎麽樣?


    麻痹的,老子人都死了,還管腦袋幹啥?


    想著,我摸出身上的剔骨刀,就愣頭青似的竄上床,用膝蓋壓住黑蛇一側的被子,左手摁住另一側,抬刀子就要往鼓囊囊的被子上捅。


    被褥裏的黑蛇突然問我,“你在幹什麽”


    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冷冰冰的,像是已經恢複了精氣神。


    幹,這畜生剛才還半死不活的,怎麽恢複這麽快?


    鋒利的刀尖就停在被子上方,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我摸不準蛇頭在什麽位置,肯定不能一刀斃命,要是失手,這野畜生惱怒之下說不定就給我咬死了!


    動手的時機說沒就沒,團在被子裏的大黑蛇突然蠕動起來,手臂粗細的蛇身一扭,我摁都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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