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說,到時仙家會正式傳我領仙上身的幫兵訣,我完成儀式就行了,其餘瑣事,有柳銀霜幫我去跑腿打點。


    安德懷對柳銀霜的稱呼,始終是‘柳仙師’,話裏話外帶著點恭敬。


    但我在他麵前也沒隱瞞過自己對柳銀霜的不滿和仇恨。


    老安就會說讓我稍安勿躁,還說什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死的又不是他老婆,他那話聽我耳朵裏,就都成了風涼話!


    心說你才是馬,你全家都是馬。


    老安喝著酒,全然不知我給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最後思來想去,我還是把葉椒兒的事,跟他說了,當時柳銀霜不在,我想找個明白人問問,我要是把那惡鬼放出來,會不會鬧出人命。


    老安聽說,我未經柳銀霜同意,擅自收了煙魂入堂,當時那臉色就不好看了,說我堂口不穩,怎麽敢隨便收鬼仙入堂。


    煙魂是堂口裏橫死鬼的統稱,少亡則稱為清風,生前頂過香的弟子為碑王。


    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鬼仙在堂口的重要性。


    這領仙立堂,說是掌教為大,但也分動物仙和鬼仙兩類,動物仙有點偏向於功能型,可以幫堂裏擺平陽間雜事,看病卜卦,風水除祟,各行各業都能沾上點,道行高的,甚至可以像柳銀霜那樣,打點上麵。


    但這世上也有動物仙解決不了的事,那就是和陰曹地府、冤魂惡鬼掛鉤的,這種事即使是柳銀霜那種級別的大仙,也說不上話,隻能鬼仙出馬。


    而鬼仙也是一眾仙家中,最容易鬧主的存在。


    有些弟馬,請了鬼仙,也辦不成正事,反倒被纏的頭疼腦熱,整日病懨懨的,有些甚至會橫禍臨頭,丟了小命。


    用老安的話說,就是像我這種沒師父帶的生瓜蛋子,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找墳裏的老祖旁親,供個清風教主,掌領鬼仙一脈,堂中不留碑王,由柳銀霜一仙做大,這樣才好管理。


    幹,那傻逼蛇一仙做大,老子還怎麽弄死她?


    我心裏犯嘀咕,忽然想起之前柳銀霜管我家那老祖宗叫‘清風仙’,但那老爺子的魂魄明明七老八十了,那不是少亡魂。


    看樣子,老安說的,和柳銀霜盤算的差不多,估計是我祖上沒什麽像樣的少亡魂,柳銀霜才想拿那老爺子將就一下。


    想得多了,我心裏就糟七糟八的,跟老安說,我隻是給葉椒兒放了個供位,沒說封她什麽職位,問老安,就這種情況,葉椒兒就是鬧,能鬧成什麽樣?


    老安說我那不叫事,葉椒兒進堂口,我不該瞞著柳銀霜,這一仙一鬼,若是合得來,我堂口事事順利,也算是個好的開端,若是不合,日後互相使絆子,倒黴的是我,翻堂那也是早晚的事。


    老安說的翻堂,跟散夥差不多,但仙家在我身上討不來修為封賞,走的時候也不會空手離開,到時候,我人都得讓它們撕吧撕吧分了。


    我聽老安說的邪乎,也沒害怕,我現在就想知道,葉椒兒恢複自由之後,我要怎麽防止她隨便傷人。


    老安思來想去,又把葉椒兒如何被困的細節問了一遍,才跟我耳語幾句,給我支了個招。


    這老東西,主意出完了,才說他這算是給我平事,得收費,愣是從我手裏摳了三百多塊錢。


    我就白瞎了那頓飯。


    讓他給我坑的,也不敢問貓臉老太的事了。


    不是我小氣。


    那弟馬平事,賺的都是香火錢,我就跟個跑腿小弟似的,瞅著威風,工資還沒以前工地掙得多。


    大把的鈔票等於進了功德箱,隻能用來買黃條貢品。


    而且這幾把活兒,你不上趕著見錢眼開的掙,就得自掏腰包補貼貢品。


    那些仙家不吃香客的,就得吃我的,當時隻一兩個仙位我還供得起,後來湊齊十部報馬,堂下領退兵王,幾十張嘴等著我養,我他媽就差賣腎了。


    從飯館出來,我又去昨天的公墓轉了一圈,那輛停在墳地裏的三輪車已經不見了,隻在幾個墳包間留了兩趟車輪印,像是被推走了。


    我趁著晌午,日頭足,在墳地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那貓臉老太棲身的墳頭。


    看上去那些墳包都是完整的,沒有被扒開的痕跡。


    遍尋無果,我隻好回到路上,攔了輛出租車,又去了趟李文別墅。


    當時也巧,李文正從外邊辦事回來,在門口下車。


    我編了套說辭,謊稱是堂裏的仙家讓我來帶走那麵凶鏡,親手毀掉。


    李文一聽,巴不得我趕緊把那鬼東西弄走,立刻就叫人上樓去盥洗室拆鏡子。


    我叮囑他們別動上麵的紅布,拆下來,又多包了幾層,才帶著那麵鏡子離開別墅。


    回到家,屋裏亮著燈,我還以為是柳銀霜回來了,結果進屋一看,是葉椒兒飄在沙發上,吊死鬼似的垂著腦袋。


    那氣氛就跟鬧了鬼似的。


    我把古鏡放到沙發上,問她在幹啥?


    葉椒兒抬起頭,失魂落魄的看著我,說她又少了一層修為,百年的道行,說沒就沒。


    又發瘋似的罵柳銀霜是個卑鄙小蛇,說我也不是好東西。


    我聽著,就把那鏡子又搬起來,塞到了櫃裏。


    葉椒兒突然躥過來,一把卡住我脖子,把我腦袋撞在牆上,往死裏掐,問我為什麽不把紅布拿掉!


    凜冽的陰氣從葉椒兒身上炸開,刮得她喜服翻飛,發絲淩亂。


    娘的,安德懷那個老坑逼,隻出主意,讓我留著鏡框當把柄,也沒說還有這副作用。


    我被葉椒兒掐的,當場就翻了白眼,老子都準備好去跟苗小雅陰間團聚了。


    葉椒兒又想起什麽似的,在我咽氣兒前,鬆了手。


    我捂著脖子,滑到地上,心說真是斃了狗了,昨晚被貓臉老太掐,今晚被葉椒兒掐,我脖子上的手印都一圈摞一圈了!


    葉椒兒還是問我為什麽不把紅布拿下來,說我是不是真以為,她不敢殺我?


    我說那紅布壓製的是邪祟,她要真沒有一絲邪念,自己就能拿下來,這是對她的考驗。


    我是怕死,但我不會因為怕死,就放她出來害人。


    葉椒兒像是被我話給噎住了。


    事實證明,她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她不敢碰那紅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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