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開這個小人!”廉方一拳打在案幾上,震翻了案幾上的杯子。


    “說這些沒有用的,要趕快阻止爺爺回邯鄲才好。”我一邊拿出巾帕收拾桌麵,一邊連聲說道。


    廉義輕輕地搖了搖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以爺爺的脾氣,哪怕前方真有刀山火海也是會去救駕的。在他心裏,忠誠比生命更加重要……”


    廉方又紅了眼睛:“那要怎麽辦?難道就看著爺爺去送死嗎?不然,我追上去,先一刀殺了這個唐玖!”


    廉義趕緊搖了搖頭:“萬萬使不得!你若殺了唐玖,以爺爺的脾氣定然會殺了你,到時你救不了他,先害了自己……這件事情,我要好好想想該怎麽辦才好。”


    廉義略一沉吟,突然抬頭問我:“玉兒,筵宴的事兒,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筵宴?”我一愣,想不到廉義會突然提這個“所有的菜品都備好了,餐具也都收拾幹淨了,隨時可以迎接貴賓。”


    “哦,那就好。”廉義點了點頭,撫了撫下巴上的胡須微微一笑道“即是如此,你這幾日回到府裏住,不要再露麵,餘下的事情,交給我和方兒就好。千萬不要讓唐玖的人看到你,知道嗎?”


    “好。”我點頭。


    “方兒,你自回你的東營,認真操練兵馬,萬不可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來。記住了嗎?”


    “好,”廉方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問“那爺爺那邊……”


    廉義坐在案幾前麵輕輕地撫起一個茶杯,盯著那杯子邊沿上的一個細小的缺口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徐徐說道:“餘下的事情全都交給我來打點……唐玖隻是一名宦官,他與我廉氏向來並無過節,隻是替大王和郭開來打探我們的虛實而已。我們隻需施以厚禮,推脫爺爺年邁,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不能前去邯鄲受封便好。”


    “那唐玖怎麽會信你說的話呢?”我疑惑道。


    “我自有道理,哎……”廉義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隻是……怕是爺爺要受點委屈了……”


    餘下的幾天,廉府上下全都忙忙碌碌的。我因為要躲著唐玖,所以隻在屋裏看書,哪兒也不能去。


    看著廉府上下所有的人每天都象打了雞血一樣,說說笑笑,興高彩烈的,我倒是猜不出廉義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了,不是說要用計救爺爺嗎?怎麽又不提了?


    這幾天家裏人情緒都很高,廉方廉義也常回府裏來了,一家人每日說笑,誰都看不出任何異常來。


    說到高興,這幾天最高興的就數廉夫人和婉兒了。一個方麵,老爺子要被重新重用,廉氏家族重得榮耀。另一個方麵,這裏麵婉兒的功勞最大,她們娘倆的臉上也有了光彩。更重要的是,這幾天廉方經常回來,盡管還是象塊木頭一樣,但是畢竟能看到他的人了。


    婉兒盯著廉方的眼神,象是心都要化了似的。這麽多年了,這個姑娘是怎麽過來的?守著這塊木頭哭,守著這塊木頭笑。這塊木頭要是發上一點脾氣,這個姑娘就能哭上三天三夜,這塊木頭要是對她哪怕微微露出一點笑臉,這個姑娘竟象是得了天大的恩惠一樣,恨不得馬上跪在地上親吻他的腳。


    看著他們兩個這樣子我心裏就難受,又是內疚又是堵。可是,好象也幫不上什麽忙。


    時間過得真快,那唐玖閱完了兵,又獻完了給老將軍的禮,對老將軍自然又是一番吹捧,說下一大堆老將軍英武,是萬古不遇之良才,回去之後定要多多美言之類的話。


    然後,收了廉家那一份又一份的厚禮拍拍屁股走人。


    廉老爺子聽了那些話,就象是聽大人說隻要乖乖聽話,過年的時侯就可以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樣樂開了花,自那唐玖走了之後,日日夜夜翹首企盼。


    可是邯鄲那裏,卻再無音訊。


    從初秋到隆冬,幾個月過去了。


    廉老爺子自知無望,竟然鬱鬱成疾,一病不起了。


    個中細節,我從來不敢多問。


    隻是聽說,那一天,老將軍於營內操練兵馬,那也是氣吞山河銳不可擋,把唐玖看得一愣一愣的。到了午飯時間,爺爺為了表現自己依然年輕,一頓飯竟然吃下了一鬥米飯五斤肉,然後還親自披掛上陣,操演千軍。


    ……隻是,東西吃了多了肚子就不舒服,中間停下來好幾回上廁所。


    聽到這個細節。我心中一凜,不禁想到那一天廉義大哥突然問我吃的東西準備的怎麽樣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吃食上做了手腳?


    對了,那天他還說的是:“估計爺爺要吃點苦頭了。”


    啊!我眼前一亮,難不成是廉義大哥故意在吃食上做了手腳,故意讓爺爺當著唐玖的麵露出病態來,這樣唐玖就可以回去告訴趙王,爺爺身體太差,不能領兵了?


    盡管猜出了一些端倪,但是也不敢去細問,隻能繼續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反正爺爺不用去邯鄲了,這才是最重要的!至少他現在安全了。


    原想著,那隻是個小小的插曲,不會影響太大。


    可是不久之後,從趙國的王宮裏卻傳出一個段子來:“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雖然是當權者的小人故意調侃,卻著實傷了爺爺的心。


    從那兒以後,他的心情更加鬱悶了。


    我心裏有鬼,不敢回家,終日隻在軍營裏呆著。冬天了,將士們的衣服都要重新置備,活兒就自然多了起來。


    這一天,府裏突然捎信過來,說是爺爺病情又重了,而且還死活不肯吃藥。


    得了消息,廉義,廉方趕快叫了我一起回到府上。


    離得老遠就聽到老將軍在屋子裏又是大聲罵人,又是摔東西的。潑了所有的藥,還把所有人都大罵了一頓,大家都守在門外,一個也不敢進去,個個皺著眉頭苦著臉不知所措。爺爺這個脾氣我們都是知道的,一發起火來就是驚天動地,誰勸也不聽。


    我一看這般情形,也不便開口,先折身到廚房裏煮了點清粥,又把藥給重新熬上,尋思著等過一會兒爺爺的氣平了,好哄著他把藥吃了,再喝點清粥養養胃。


    一碗粥剛煮好盛出來,卻見婉兒慢慢地走了進來,一言不發,冷冰冰地看著我。


    我看她臉色不善,也就不說話,端著粥就走,不想婉兒走過來一把攔著我,盯了我的眼睛厲聲問道:“姐姐,你可是要害死老將軍嗎?”


    我聞言一驚,愕然地看著她問道:“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害爺爺?”


    婉兒死盯著我的眼睛,冷著臉繼續問道:“我聽別人說,你在唐玖到這裏之前,就先見了他一麵,可是真的?”


    “聽誰說的?”我臉上一熱,卻也不承認。


    “這麽說,是真的了?”婉兒的眼睛立時瞪了起來,二話不說揚手一個耳光就打在我的臉上,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女人,到底要害這家人到什麽時侯?你可知道我和娘是費了多大的心血,才給老將軍爭取到了這個機會?!你,你竟敢……故意從中挑唆?!”。


    我被她一耳光打蒙了,回過頭來瞪著她說:“小丫頭片子,你還真是不長記性啊,你忘了上回打我被k成什麽樣子嗎?怎麽?你以為在這裏我就不敢動手了?”


    我話音沒落,卻見婉兒突然照著自己的臉上左左右右地扇了幾個大耳光,接著一個跟頭撲倒在地上,捂著臉大聲抽泣起來。


    我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正想著這小丫頭難不成是中了邪在抽風嗎?卻看見廉方一彎腰進了廚房,嘴裏埋怨道:“不是說了來取藥的嗎?怎麽這麽久?”


    我心裏一下子明白了,小丫頭,原來是為了作戲給你夫君看啊?演技還真心不錯呢。我冷笑著看向婉兒,等著瞧她接下來如何做戲。


    婉兒抬起頭,滿眼委屈地看了廉方一眼,捂著臉小聲抽泣道:“夫君莫怪,是我的不是,擋了姐姐的路,姐姐她就……她就動手打了我……”


    廉方呆了臉,轉過身子來看著我輕聲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我咬牙冷冰冰地一笑,用眼睛斜視著廉方沒好氣地說:“是啊,是我剛才打了她。怎麽樣啊?就因為她欠打!你也趕快讓開,當心我一會兒連你一塊兒打!”我一把將他推到一邊,端了藥碗就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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