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這樣啊!”一聽他這麽說,我也有些急了,我怎麽知道我們當時怎麽就會那樣了?我又沒逼著非要和他這象話嗎?


    “哈?你不想?”他皺著眉頭滿臉不屑地冷笑“你說你不想,誰信啊?你不是不知道寡人後宮裏有多少女人,你要是真不想,寡人我會逼你嗎?會嗎?”


    “我知道陛下您沒有逼我,可是這個事兒”


    “你看!”我的話剛一出口說再次被他打斷“你就說寡人沒有逼你吧!那是怎麽回事呢?肯定是你自己願意的唄!”


    “話也不能這麽說啊,陛下,你是沒有逼我,我也是自願的可是,這個事兒,他他不太對啊”我終於緩出口氣了,可是嗓子裏還是有些發幹,想不通是什麽地方出問題了,總覺得自己本來挺占理的,怎麽突然說起來便是我自己先違約了。


    “那該怎麽說?”他的聲音又提高了“你說過的,咱們兩個隻是做戲,是這麽說的吧?然後是不是你自己又和寡人我那個的?”


    他把頭一晃盯著我麵不改色。


    “我好歹也是個也是個您說您一個大男人,您又沒吃虧,我怎麽就就錯了?”我憋紅了臉實在是說不出口“黃花大姑娘”那幾個字兒來。


    “你是個什麽啊?你說來聽聽。”他抱著肩膀看著我。


    “我我之前我是我沒有我是不想,也想不到,我會和你我都這樣了,您又沒吃虧,對不對您就不能高抬貴手放我出去?”我的聲音裏怎麽會是乞求呢?明明是自己吃了虧,怎麽會是這樣的狀態。


    “哈!”他一臉不屑地揚聲一笑“寡人沒吃虧?你怎麽就知道寡人我沒吃虧?寡人我可吃虧吃大了!”


    他站起來走到我麵前俯視著我的眼睛冷冰冰地道:“寡人一開始隻是讓你幫忙的對不對?”


    “對。”我的聲音在打滑。


    “寡人隻是讓你幫忙演一場戲對不對?”


    “對。”我的聲音開始發哽。


    “可是後來是你,是你趙宣玉自己!”他提高了聲音“你自己破壞了我們之間的盟約,那麽現在這個後果憑什麽讓寡人來承擔?”


    我被他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他已經黑了臉,一字一句地說道:“趙宣玉,你自己說,到底是誰的錯?”


    “是是”我被他一問,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是你的錯對不對?”


    我咬著嘴唇低下頭。


    “那你還要走嗎?”


    我嘴唇一抖,眼眶卻不知不覺地濕了起來。


    突然覺得又委屈又害怕,強忍了一會兒還是哽了嗓子小聲說道:“請陛下成全,臣妾是真的想走。”


    “到底為什麽?”他的聲音裏裝滿了不耐煩。


    “害怕”


    “你在怕什麽?”他看著我臉上有一萬個不理解。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永遠不知道我在怕什麽,他的世界那麽高那麽闊,他這個人那麽聰明,那麽能幹,他怎麽會理解我這種小事辦不好,大事沒主意的小女人在怕什麽。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漢子,可是進了宮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個熊包,遠不如那些表麵柔弱的小女人們更堅強更勇敢,我害怕,而且越來越怕。


    “你已經有了你的雪伊美人了,還讓臣妾留在這裏做什麽呢?”這是我能說得出口的唯一理由了。


    “妒婦。”他不耐煩地把眼睛一瞪,轉身走到案幾前麵去看奏章,再也不理我。


    我滿眼委屈地看著他,他卻是連頭也不抬。


    爐子上的水開了,我默默地去沏了一杯苦參茶放在他的手邊。一股涼風吹進窗子,我下意識地走過去把窗子掩上。


    他不再理我,隻是坐在案幾前麵專心地看著奏章。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一邊,油燈有些暗了,我持了小油壺過來去添上一點,又順手幫他撥亮了燈芯。


    一切似乎不知不覺地回到了以前,他在一旁看奏章,我就在這裏服侍,他不說話,我也不說,他困了,我就去幫他整理榻。


    這天晚上他看書看到很晚,晚上服侍他上榻的時侯,他突然握了我的手把我拉到懷裏輕輕拍了兩下,小聲說:“別想太多了,早點睡吧。”


    那天晚上我躺在他身邊,但是什麽也沒有做,他隻是從背後抱著我,就這麽舒服地睡著了。第二天,我們兩個都沒有再提我昨天晚上要翻牆逃走的事情,他整理好了自己就去上朝了,這一天,他肯定又很忙。


    而我回到宮裏,繼續發著呆,憂心重重。


    青雪在一旁納著錦履的鞋幫子,一旁的宮人在織布,機器有節奏地響著,梭子在她手裏熟練地回轉,我一直想看清她到底是怎麽織的,但是她的手太快,我越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就越看不清。漸漸的,眼神也就模糊起來了。


    所有的人都在工作,我把大家都給聚到一個大殿裏麵,這樣更暖和,也方便給大家茶點。說到茶點最近的茶點份例也減了,鄭妃娘娘說了,過了年一切從簡,都先盡著祭禮和冠禮上的用度來。叢蓉現在每次去尚食司取食材的時侯也不象以前那麽輕鬆了,最新鮮最好的食材未必會先盡著清和宮來,偏偏叢蓉又有點輕微的強迫症和嚴重的精神潔癖,若是這食材不入她的眼,她寧可不取。


    好在叢蓉是個會做的,哪怕食材不算豐富她也能做出花樣來,前幾天就做了一份超好喝的鹹疙瘩粥,好象就放了點鹽,中間點綴了幾個枸杞,就這麽點東西就做出了一道色香味美的佳肴來。


    說到底還是人才比什麽都重要,眼下我們的物資不豐富,可是咱們清和宮裏人才多啊。再加上外麵一個大祭司,一個鍾太醫都算得上是得力外援,我們清和宮戰隊還是很有實力的。


    想起來自己前兩天喝了點酒就打了個包裹打算翻牆逃走的事心下有些後悔,幸虧當時嬴政沒放我走,如果當時他頭腦一熱放我走了,那我就真的舍得走嗎?就白白放棄這麽好的小夥伴們?


    想起這個又想笑,想起他翻出錦盒裏麵教材書時侯的那個表情,也想笑,還好他沒再多說別的。


    其實,這種書還真不是就我這個宮裏有,一般貴族的嫁妝箱裏都要放一本的,有些講究的人家裏,還會有嬤嬤親自去教一些東西,就是為了讓進到宮裏來能更好地服侍陛下,盡管有些難以啟齒,但是“服侍好”真的是需要些技巧的。


    我這麽想著又在偷笑。


    廊簷下麵,張蒿在耐心地教夏芸認識各種藥材:“這個叫杞果,你認識的吧。”


    “認識,咱家夫人常用這個泡茶喝的。”夏芸用力點了點頭。


    “對,這個杞子是養腎的,若是和菊花配起來喝的話,可以清肝明目。”張蒿放下枸杞子又取了一味藥材出來,“這個叫首烏,烏發養顏,補腎氣。”


    夏芸認真地記下了。


    “還有這個,這個叫‘甘遂’”張蒿拿起一塊草藥說道“這個甘遂可以治療腹脘痛疼,前幾日咱們夫人胸悶胃痛,鍾太醫特地給加了這一味藥進來,不過你煎的時侯可得仔細著點,這個甘遂不能用得過多,不然的話就會有毒。”


    夏芸皺著眉頭看著那片甘遂,又低頭看那一堆草藥,突然眼睛一亮,從一堆中藥中扒出一小塊兒來拿在手裏問:“張公公,這個是不是也是甘遂啊?”


    “對,這個也是甘遂,未切片時就是這個樣子的。”張蒿笑道。


    “嗯,我認識這個的。”夏芸也笑了笑,將那塊甘遂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道“前幾日我去典婦功那裏取絲線,那個女史說她這幾天忙,秋淑良人的園子又太遠,就讓我幫著往秋淑良人的宮裏送點絲線過去。我打量著自己也閑著沒啥事兒便去了,沒想到秋淑良人現在住得那麽偏啊。”


    張蒿抿著嘴笑著聽夏芸繼續嘮叨叨,我也覺得這小丫頭說話好玩,也低著頭捧著茶聽她說。


    夏芸低著頭把那藥物仔細揀了揀,接著說道:“我到了秋淑良人那個宮裏啊,剛好看到雪伊良人也在的,可是剛巧就他們宮裏那個管事兒的姐姐不在,我這一時找不著人就在門廊下等一下,沒想著,秋淑良人和雪伊良人正說話呢,一旁爐子上的水開了,她們兩個隻顧著說話卻沒有聽著。我眼看著,這茶也不能就這麽熬幹在爐子上啊,就進了門到那窗子邊上將那爐子上的壺取下來,又到她們兩個人的案幾上給她們的茶壺添滿。”


    “眼睛一瞥,就看著秋淑良人手邊用白帕子裹著的,就是這種藥材。雪伊良人將帕子折了一下,把那藥材上包了放在懷裏。我就依稀聽得秋淑良人給雪伊良人說這個藥就叫甘遂。”


    張蒿低著頭撥拉藥材的手漸漸地慢了下來。我們兩個同時看了對方一眼,抿了嘴角不說話,靜等著夏芸這個小丫頭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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