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陽雨上了二樓便見顧玉成已經站起來迎向自己。


    “真是沒想到,錢兄竟然還有這等…這等本事!”顧玉成感慨道。


    錢陽雨聞言大笑起來“什麽本事!也就是一點心機罷了——有些人就喜歡打著大旗、站在製高點去審判別人。這種手段我見多了。像這種人什麽是非曲折都不好用,最能讓他們閉上嘴巴的,還是他們自己的論調,還得是他們的大道理啊!這叫什麽…?”錢陽雨望向顧玉成。


    顧玉成向前探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哈哈哈哈!”二人一起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錢陽雨直接打開話匣子侃侃而談起來“很多時候別人都說我是個紈絝子弟,其實於我而言倒也不在意。畢竟這樣我才能清閑下來。”


    錢陽雨喝了一大口桌子上的千山雪,隨後感慨道“這年頭,想過的好。管你是安於現狀還是攀高爭利,不都得會藏拙嗎?——曹衝稱象,死得那叫一個快啊,還不是他不懂人心險惡,出盡風頭卻遭人嫉妒,被人給害了。嗐!稱象之事,能不做就不要做。”


    顧玉成深以為然。


    錢陽雨話鋒一轉,問向顧玉成“你不藏拙?沒裝過傻?”


    顧玉成輕鬆而愜意,笑著搖頭道“正經人,誰沒裝過一兩次傻?”


    二人相視一笑“哈哈哈哈!——高尚!”


    顧玉成與錢陽雨這邊笑得正歡,李亦這邊卻絲毫笑不出來。


    在錢陽雨的攻勢之下,李亦變得口不能言,甚至連改變現狀的機會都被錢陽雨給巧妙地奪走了。


    現在的李亦但凡想要針對王德等人就會被當作沾染了肖家的壞風氣,更會被打上武斷的標簽。


    李亦隻能選擇沉默,而李亦和元適安身邊的店主也跟著沉默下來,現場顯得死氣沉沉。


    馮源故意揶揄道“怎麽了?李店主,有什麽不稱心的嗎?——可以再提出來看看啊。”


    李亦被揶揄後隻覺得胸悶氣短,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


    馮源見狀便笑著對在場眾人說道“各位盡興!不要沉悶不樂嘛!”


    章質夫見狀大笑起來“哈哈哈!盡興!盡興!這次宴席屬實是盡興啊!”


    李亦一方的店主們隻能強顏歡笑著點頭。


    李亦用酒漱口後直接吐在了地上,隨後起身對馮源說道“這次的宴席李某也很是暢快,多謝馮店主的招待了!若是沒有重要事情,李某便先告辭了。店裏還有事情要忙呢。”


    馮源無所謂的點點頭“店裏有事的店主們可以先行離開,若是有事,顧長老自會進行通知。——這一次,感謝各位了。”


    那些異常囂張將椅子抽出來的店主們在站起來離開時,反倒灰頭土臉的將椅子放回了原位。


    這些人微微彎腰,表達他們將要離開的“歉意”。


    王德與帶了酒菜的幾人起身也想離開卻被馮源攔了下來“各位先在此等等,顧長老還有事情要通知大家。”


    眾人聞言,連忙緊張的坐了回去。


    顧玉成通過錢陽雨了解了安業、賈師才以及李疆現狀。


    安業和賈師才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康複,賈師才馬上就要


    邁入悟道境了,李疆甚至已經開始閉關了,這次可是特意為了見顧玉成而出關的。


    說到李疆的狀況,錢陽雨還特意對顧玉成擠眉弄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好像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


    顧玉成無力解釋,隻能岔開話題“這次你幫了我,就不怕被人傳出去?——剛才你還說要藏拙呢,現在不是自露馬腳嗎?”


    錢陽雨聞言笑著搖頭道“我現在沒那麽多的忌諱嘍——我的印象已經根深蒂固,偶爾聰明一次,大哥根本不會害怕。再者說了,作為人,誰不叛逆幾次呢?在朋友麵前展現一下自己,看到朋友吃驚的樣子,那感覺不是很棒嗎?”


    顧玉成愜意的笑了笑,想想也是。


    錢陽雨得意至極,接著追問顧玉成“話說,你和李疆到底什麽關係?——我哥不怎麽重視我,有很多消息都會當我麵說上一兩句,雖然每次都不是全部信息,但是大部分事情我還算都是知道的。我可是知道,我大哥以前還懷疑過你和李疆是伴侶呢!”


    顧玉成一楞,有些不知所措。


    錢陽雨繼續逼問“都是哥們,你跟我說實話哈,你跟李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這次人家李疆為了你連關都不閉了!”


    顧玉成連連退避,錢陽雨卻是步步緊追。


    終於顧玉成接到馮源的信息,說是王德等人已經留了下來。


    顧玉成連忙起身“咳咳,馮源叫我,我先下去看看。”


    錢陽雨不甘心的盯著顧玉成看了許久,最後妥協道“行吧行吧,你去吧,我先回去了。過幾天帶安業他們來啊!”


    顧玉成好奇問道“怎麽不留下來?”


    錢陽雨無所謂地解釋道“你處理北商街的時候,我還是不要在的好。不然真的容易受人猜忌。”


    顧玉成恍然大悟,點頭指向桌子“那桌子下尚有幾瓶千山雪,你想喝可以拿一兩瓶。”


    錢陽雨撇撇嘴“我家有比這好的酒。”


    顧玉成自討沒趣,於是也衝著錢陽雨撇了撇嘴。


    錢陽雨看著顧玉成的背影笑道“哈哈哈!朋友送的酒就是最香的,我可全拿了啊!”


    顧玉成一邊下樓一邊笑道“隨你便!”


    顧玉成下了樓,還未坐穩,錢陽雨便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坐在馮源身邊的張家雲立刻罵道“這廝誰啊!如此沒教養!”


    顧玉成輕咳一聲“他是錢家二公子錢陽雨。”


    張家雲頓時一陣抽搐,連連撫了好幾下顧玉成送的裘衣改口道“啊!這可真是,可真是身手矯健,真是…真是英姿卓越!與眾不同啊!”


    在場眾人已經熟知了張家雲的作風,皆是無奈地笑笑。


    眾人矚目於顧玉成,顧玉成見眾人有些拘謹便笑著調侃道“外人也是散盡了,大家還有什麽緊張的啊,別緊張!”


    王德聞言依舊局促的笑道“這是因為喜悅而產生的緊張啊!”


    馮源立刻笑了起來。眾人也隨之笑了起來。


    氣氛逐漸活躍了起來。


    這時顧玉成對眾人寬慰道“錢公子的話,想必大家也聽到了。——錢家,是比肖家公正的家族!”


    馮源聽後撅撅嘴,心裏想到“錢家比肖家公正?嘖,天下的烏鴉一般黑,誰也別說誰更白。”


    眾人還是附和道“錢家確實比肖家公正!”


    顧玉成點點頭“好了,接下來,我就向大家展示一下公正性,也就是我們將要做什麽!”


    眾人連忙打起精神看向顧玉成。


    “王德王順以及馮店主等人,他們的店鋪雖然處於較差的地理位置,但相對的,有著不小的剩餘店鋪麵積。這些空出來的麵積若是加以利用,能夠使整個北商街的商業模式得到優化。而在座的,也有店鋪太小無法擴充的苦惱吧?或是資金不夠?”顧玉成看向拿來酒菜的二三人。


    那二三人皆微微點頭。


    顧玉成接著解釋道“王德等人多餘的店鋪麵積,可以租賃給各位,這樣就能解決各位店麵不足的問題了。而且還能增強整個北商街的聯係性,讓整個北商街變得更加緊密。”


    這是那二三人卻微微皺眉起來,好像還有什麽擔憂似的。


    顧玉成一針見血地問道“各位是在擔心租賃的店麵離自家店鋪距離過遠會產生過多的費用吧?”


    幾人聞言,點了點頭。


    顧玉成笑著擺擺手“我會資助各位相應的資金。——直到你們店鋪真的更進一步。想來錢陽風賞賜的靈玉也足夠了。王德等人甚至可以聯合起來做一個資源儲存的大商地,向其餘的店鋪提供資源、材料等物品。不過這應該是日後的事情了。”


    顧玉成說完,眾人皆是躍躍欲試起來。


    所有都以為顧玉成是想要通吃,那些拿著酒菜來的也不過是想被剝削少點兒罷了。


    但沒想到,這波是雙贏!


    顧玉成的計劃明確的告訴眾人一個道理,通吃的時代已經過去,雙贏、共贏的日子,要來了!


    王德激動的讚揚顧玉成道“您真是一位偉大的人!”


    曾經殷實知足的王德在默林肥草戰役中失去了一切,他也曾抱怨過上天對他的不公,甚至也曾詛咒過錢家和肖家,然而仁皇省畢竟是他的根,哪怕是爛了,哪怕他自己也知道未來的日子在仁皇省一定不會好過。


    甚至他自己也知道,冒著流血流淚的風險去往其他省,他還是可能會東山再起的。


    但是他那時畢竟已臨近遲暮之年了。


    大荒的人,有哪個不講究落葉歸根呢?哪怕這根,已經爛了…


    王德選擇待在了仁皇省,承受著那些令人崩潰的生活瑣碎與細節——修不好的屋頂、交不上的稅、莫名的白眼、碗裏連塊肉都沒有…


    他和王順這些人,都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


    直到麵前的人出現,他有著和至尊一樣的黃金瞳。


    王德第一次見,還以為自己又見到了那位…


    現在的今天,王德可以確認,顧玉成就像南尋說的那樣,是一個繼承了至尊精神的人!


    至少,他真的在為他們追尋公正。


    很快,眾人都開始稱讚起顧玉成來。


    門外剛來的南尋看著麵前的場景,笑著在心中感歎道“倘如螢火,也可照亮方寸。文月……你現在,在照亮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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