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開順眯起眼,似要睡去,接著輕提起手肘,張開臂膀,一把將手刺入窗外寒流中“這愈發厚的大雪,將會封住這山——仁皇省這座山。現在的人仁皇省,將要進入凜冬之節,將會凋零太多事情……”


    錢開順甚至吸一大口氣“大雪封山之下,誰也出不了這座山。變革將至之際,誰也躲不開這變革。——錢家將迎來一場變革,肖家恐怕也正在迎接屬於他們的變動。顧文月為人,如果真是像你說的那樣,那必然是留不得的。隻是在現在的大背景下,也沒必要針對那小家夥……”


    錢陽臻急切的請求道“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像顧文月這種需要除掉的小人物,正是要趁他還沒有成長起來…”


    錢開順擺擺手示意錢陽臻停下來“那怕顧文月突破悟道境,也是小人物罷了。——錢家與肖家將迎來一場變動…”錢開順看向錢陽臻。


    錢陽臻感受到錢開順炙熱眼神的灼膚感,不安問道“變動?”


    錢開順點點頭“是的。這是你暫時了解不到的事情。——顧文月的事,我會關注,你先回去吧。去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


    錢陽臻深思著想要從錢開順的舉止間看出端倪來,然而錢陽臻什麽都沒看到。


    錢陽臻向著門外走去,留錢開順獨望風雪相凝。


    這幾天錢開順都在等太上長老的召見。


    與肖家不同,錢家的太上長老雖也監視著錢家家主錢開順,但他們幾乎不會與錢開順有接觸。


    太上長老一直以來都是在與老祖錢三接觸著的。


    隻有錢開順與太上長老這條線溝通、鏈接上後,才能徹底取代錢三老祖的位置。


    然而現在錢家長老的沉默使錢開順感到無奈甚至惶急。


    畢竟錢家老祖若是真不在了……錢家太上長老想要做些什麽呢?


    可是,錢家的太上長老真的會窺伺錢開順的位置嗎?錢開順想不明白,如果錢家太上長老們真想要攫取錢開順的位置,那對錢家無異於一場混亂的災難。


    太上長老們應該不會這麽做…


    太上長老們到底想要做什麽…錢開順百思不得其解……


    窗外大雪綿綿,須臾便砌滿天地間。人人皆在這大雪間,而這大雪間的人人,皆有自己的念想,都有他們自己的思考。


    錢開順想的是整個錢家,而站在曇花王麵前的常山,想的卻是麵前的曇花。


    很快,顧玉成便在修煉中被常山的大喊大叫驚醒了。


    “顧師兄!顧師兄!顧師兄我回來嘍!”常山喊叫著推開大門。


    一推開門,馮源便怒氣衝衝的站出來,看一眼腰間係了一朵盛開曇花的常山,大罵道“這稀罕的是個什麽玩應?曇花?也不怕謝了?——還有,你這家夥未免太沒有禮貌了吧!顧長老還在修煉呢!你就大喊大叫?”


    常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抱歉哈,剛回來,興奮了嘛。”續而又轉換了一副不以為意的麵孔“哎,馮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喜歡曇花怎麽了,再者說了,這叫曇花王!可不是曇花嘞!”


    馮源翻了個白眼,仿佛在說“我信你個鬼”。


    常山毫不在意,厚著臉皮說道“花自有寓意,我這曇花王寓意著不凡!”


    馮源忍受不了道“


    隨你怎麽說,別讓我看著你大搖大擺的樣子就行,一點禮數都沒有!”


    常山愈發無語起來“什麽啊,要不要這麽嚴肅。”說著便來到大圓桌旁,直接找了一個位置坐。


    馮源不耐煩的反問道“你還真喜歡第四號椅子!”


    常山不解的問道“這玩應還有號碼?”


    馮源冷冷解釋道“從顧長老的座位算,你的是左手第四個。第四號。”


    常山抱怨道“不是吧,做人要不要這麽嚴謹?”


    馮源直接否認常山的話“不是我嚴謹,是你太鬆散!”


    常山終於也開始忍受不了馮源,以前還以為馮源隻是為人冷酷一點,現在常山隻覺得馮源簡直是不近人情,連人情味兒都沒有了。


    常山直接說道“算了,算了,我去找顧師兄,不跟你扯了。”


    馮源立刻製止道“不行!”


    “為什麽?”常山開始有點生氣了。


    馮源態度堅決的說道“不行就是不行。——顧長老現在還在修煉,你去是去打擾他。還有,顧長老現在的身份,你也該叫長老!”


    常山一亮腰間曇花“看不慣?那也看著!我就要見顧師兄!我說師兄,那就一直是師兄!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說完,常山邁著步伐就向樓上衝去。


    馮源火冒三丈,站起來就要攔住常山。


    顧玉成感受著樓下的鬧劇,最後苦笑不得的開口傳音道“你們這一對冤家都別鬧了。馮源,你就讓常山上來吧,常山這麽多天在外打探消息,應該是帶回來了什麽有用的消息。”


    馮源頓時泄了氣,直接讓開,神情中甚至還有點兒幽怨。常山則得意起來,走路都像一個吃飽的鴨子,得意而浮誇。


    顧玉成見狀提醒常山道“常山你也管管自己,再這樣,我可要好好治治你了!”


    這下常山蔫了下來,馮源得意起來。


    看著這一對互相爭鬥的活寶,顧玉成的心情竟也稍微舒緩些許。


    常山直奔顧玉成麵前,拉開凳子便要坐,顧玉成直接“嗯?”了一聲,常山這才止住動作,笑嘻嘻的看向顧玉成“哎呀,師兄,這麽多天在外麵,尤其是今天下了大雪,我回來,休息休息嘛,休息休息。”


    顧玉成無奈的開懷笑道“你呀,少魯莽點。坐吧。”


    常山立刻滿意的坐下,一屁股依坐下,擠出一聲愜意的長歎“啊——呼,舒服!”


    常山感受到顧玉成的目光,竟開始顯擺他腰間的曇花來“顧師兄看!這是我的曇花王!隻要我的靈力不斷流通在它上麵,就能一直盛開!怎麽樣,顧師兄,厲害吧!你要不要也買一個?這東西多好。顧師兄為我們買了三生戒,我們還沒給顧師兄買過東西呢…”


    顧玉成直接笑罵一句“你這小子,我是讓你告訴我這個才讓你上來的?啊!”


    常山連忙道歉“哎呀呀,一時興奮、一時興奮了!”


    顧玉成無奈的笑笑“行了,以後少花心思在這上麵。”


    常山連忙點頭,接著說道“我在刑罰堂外蹲了這麽多天,多少是讓我蹲到一些事來!”


    顧玉成提起興趣問道“什麽事情?”


    常山賊眉鼠眼的左右偷覷後賤笑道“肖


    家的肖文山,被抓了!就抓在刑罰堂裏,昨天才被放出來!”


    顧玉成驚訝至極,微微傾身“真的?——可知是因為什麽?”


    常山連續搖頭道“這我還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怎麽抓進去的,要不是看肖文山和一個中年人一起被放出來,我恐怕都會以為肖文山隻是去刑罰堂而已。”


    “還有個中年人?”顧玉成問道。


    “嗯。——這個我也不認識。”常山連忙說道。


    顧玉成也不打算從常山哪裏得到所有答案,開始自己沉思起來。


    常山接著說道“還有,現在錢家,又開始有新傳言了!還是關於顧師兄的!”


    顧玉成習慣性點點頭,問道“又說我什麽壞話了?”


    常山用力擺手道“不是!這回可不是關於顧師兄你的壞話!”


    顧玉成來了興趣“哦?那是什麽?”竟還有不說自己壞話的?


    常山得意的講述起來“錢陽臻,她刻意不幫顧師兄的事被人傳了出來。真是惡人有惡報啊!——讓她不幫顧師兄,現在倒黴了吧!錢家好多弟子都開始討厭錢陽臻了!”


    常山一邊說一邊高興的衝著顧玉成祝賀道“顧師兄這把是出了口惡氣!”


    常山看向顧玉成,卻發現顧玉成一點也沒露出喜悅的表情。


    常山疑惑的問道“怎麽了顧師兄,錢陽臻那臭女人吃癟,你怎麽一點也不開心?”


    顧玉成歎了一口氣“這種傳言,你覺得是誰傳的。”


    常山無所謂的說道“我管是誰傳……等等?顧師兄的意思是…?”


    顧玉成點點頭“這種謠言,隻能是錢陽風派人散播的。雖然我不想參與到這兩人之間的爭鬥,然而還是無可避免的成為了對方的手中卒、指尖棋。”


    常山略微慌張的問道“那,這咋辦啊?”


    顧玉成無所謂的說道“還能怎麽辦?傳言本就難以止住,我們能做什麽?隻能保持沉默。”


    “肖文山被抓,刑罰堂的事情還未徹底公布,就連錢家這兩位的爭鬥都開始陷入火熱化……今年冬天,注定不會平凡了。”顧玉成長歎一口氣“要一直保持警惕啊。”


    顧玉成接著吩咐道“北商街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來,一切都要認真而謹慎的進行下去。這幾天我心神跳動,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說完顧玉成看向常山,目光落在常山腰間曇花王上,不知是幻視還是什麽原因,顧玉成眼中的曇花竟枯萎了一半,定睛一看,曇花依舊盛放,竟然是顧玉成看錯了。


    有古靈力加持的顧玉成,感知力比一般天之境界修士強上許多,竟也會有看錯的時候。


    顧玉成擺擺手“好了,下去吧,下去吧。我突然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心神不寧。”


    常山見狀安慰道“顧師兄不用怕!沒有什麽事是你解決不了的!”


    顧玉成聞言被逗笑了“好嘛,我以為你會給我分析分析,結果直接來了一個屬於我的萬能論,我可不是萬能的!”


    常山也笑了笑,裝糊塗問道“不是嗎?”


    顧玉成見狀大笑“哈哈哈!臭小子!還不下去!”


    “好嘞!”常山係著曇花王便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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