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集權的製度下,大荒每個行政區域,其地界都是犬牙差互,這種地界劃分是有深意的。


    以宗門的行政區域舉例,若某省處盆地且四麵依山,加上陣法,設下棧道,想要攻入其中,便真是難於上青天了。


    為防止唐之藩鎮割據、抑或是地方尾大不掉的現象,就會把四麵山勢中的一麵劃歸另一省管。你若想當刺頭,可要重新掂量一番,這回少去一麵屏障,還能不能擋住我的進攻。


    為杜絕各地仗地利坐大,地界的劃分就免不了我割你一麵屏障、你拿我一塊要地,到最後邊界的模樣自然很難呈現出規律的樣子。


    甚至會出現甲省中間有塊地域歸乙省管製的現象。@這種地就是飛地。


    加上大荒曆史悠久的緣故,很多地域就變得異常難劃清界限。


    大仙天沒有任何一個標誌性的物件立在邊界,宣聲隻是指著一棵病樹斷定“算是進入大仙天了。”


    隻是趕路就用去七個月時間,期間為躲避各地亂事,甚至單單為防止官邸抓捕散修,被逮住當兵卒,顧玉成和宣聲就沒少花費時間。


    顧玉成對這一路的亂象頗感倦怠,心中積鬱深重、壘怨頗高,此刻望著失去生機的病樹,回憶起一路上發生的一切。


    托各地相攻、勢亂局迷的“福”,原本數量稀少的丐幫大量增長。


    與裏丐幫那種以乞行世、修行傍身的情況不一樣,新增的丐幫完全是散修自發形成的乞討組織。有些實在活不下去的人,隻能行乞。——現在修煉已經不重要,活著才重要。.c


    偏偏各地糧價都有增長。


    更有甚者,有些丐幫甚至會對落單散修進行采生折割,然後讓他們行乞,博人憐憫,從而盈利。


    顧玉成與宣聲就曾遇到一例。


    顧玉成見狀,聯係裏丐幫,甚至是白子墨,說明眼下情況。


    裏丐幫鞭長莫及,白子墨也隻是淡淡回道“知道了”三字。


    宣聲倒是異常歡快,對這些現象不憚於狂笑。


    顧玉成橫眉冷對質問道“你這魔頭!有什麽好笑的!采生折割,可不是個人能做出來的!”


    宣聲由狂笑轉為冷笑“顧假佛!這是廊廟無德的現象,我笑的是“賊做官,官做賊,混賢愚”的現象!為什麽不能笑?與其空自哀歎,不如掀翻周天!”


    “我是萬景,我恨那糟腐的世道,寧戳個窟窿,似共工撞折了天地,背萬世罵名,也絕不忍氣吞聲!何況,你以為我似你般謹慎,我的世界,隻有從來快意恩仇!從來都是“寧我負天下人”!”宣聲甩袖前行,又是仰天大笑。


    那笑聲好像還在耳邊。


    回過神,見宣聲神色戲謔看著自己,顧玉成也不理會,跟著宣聲走過病樹。


    前行千餘步,遠遠望見一座與人等高的石碑。


    碑上大刻兩行字“兩字功名大仙天,幾陣幹戈人世間”。


    細品其中韻味,忽憶來時景象,越看那“幾陣幹戈人世間”,越生嗟歎之意。


    宣聲凝望石碑許久,沒征兆開口道“這兩行字,很久之前就存在於大仙天。後來十二天運功在此刻下字句,任人窺視字中所蘊功法。部分有所省悟的甚至會被收為弟子。我倒是看懂些許,卻知道不適合我。”


    顧玉成聞言運轉古靈力感知石碑,頓感碑中藏處一股出世拒塵之氣息,與自己心中所想遠不相合,於是果斷放棄省悟。


    宣聲望著顧玉成一對金招子,招手喊道“跟緊了。”


    二人向江上而去,望滿目荒蕪景色,宣聲放聲高喊“軟紅香土爺見過,荒天蕪地,爺住過!——哈哈哈哈!”


    顧玉成嗬止道“你不是說大仙天要謹慎做人?”


    宣聲不屑一顧“那是說你,我不用。”


    顧玉成很想動手。


    實際上二人。


    都想動手攻擊彼此,宣聲直到現在還沒有突破凝鼎,原因自然是體內的融天鍛。_o_m


    而顧玉成不止一次想教宣聲做人,奈何宣聲即使受融天鍛限製,本身境界還是在那裏的。——這就是為何二人能相安無事這麽久。


    俄頃,二人在沉默中進入一處峽穀,兩側枯壁平整似鏡,石土壁麵粗糙的紋理中,老枝瘦木斜生出來,反倒像刺如石壁般,流泄出大片陰影。


    任那數點烏鴉在耳邊聒噪,煙塵騰升下,昏暗頹靡的天雲似遭豁開般,***出明亮刺眼的蒼穹。


    與蒼穹一並入眼的,是陡然開闊的地麵。


    峽穀之外,是一大片煞白樹林,如亂戟紮在大地上,莫名透著蒼茫之氣。


    謹慎大膽地穿過樹林,入目便是大片無主之地。


    大地上沒有任何建築、植被、獸跡,好似天地到此窮,日月在此消般,空無一物。


    宣聲聳動鼻子“呼,鱸魚味香,正是櫛風沐雨後最好的補品。若有火鍋,更是美哉。”


    顧玉成沒聞到任何氣味,宣聲已明確一個方向,在單調到枯燥的大地上狂奔起來。


    魚的鮮香愈來愈強烈,直勾人流涎。


    宣聲晃動食指“哈哈,這回能吃上。”


    但見眼前又是一片山林。


    蔥綠附水,山青染雲,風送葉鳴,水波生煙。


    順著鼻子的指引,顧玉成同宣聲來到一處石壁麵前。


    顧玉成麵色古怪。——眼前空有山石,任靈力感知也覺察不到任何問題,若非古靈力的原因,顧玉成根本不相信此間會藏著人。——說是絕妙的隱藏也不為過。


    然這魚香噴薄不絕地沁出,真是辜負了這頂尖偽裝了。


    宣聲攥滿靈力在手,一拳轟出,直將麵前石壁打得支離破碎。


    壁麵分崩,一個少年烹魚的形象躍入眼前。


    “師……兄?”宣情呆愣片刻,又看向顧玉成,熱情地喊道“來者是客,來來,坐下和我們一起吃魚。嚐嚐我的手藝如何。”


    顧玉成趕路多日,也不客氣,坐到少年麵前,接過蓮花紋飾鎏金碗,盛滿魚湯,飲下一口暖胃湯後,渾身滿足地打了個顫兒。


    顧玉成這時才發現,碗不俗,玉著也不俗,連那烹魚的小鼎也不似凡品。


    顧玉成順嘴感歎道“這是你師弟?如此低調奢侈?住石洞,用的卻全是金玉之物。”


    宣聲眼下魚肉“呼呼,又不是他的。”


    宣情點頭“是。都不是一套的。”


    還不等顧玉成自己聽得暈頭,宣情接著一語驚人“墓主才是真的奢侈。竟然真把靈玉埋入棺中。”


    墓?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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